“他来自瞿家,大名鼎鼎的瞿家。”陈景言进一步劝说,走近了一些,但不急于靠得太近,他敏锐地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您最清楚瞿家意味着什么,他们可不会跟你讲什么道义和规矩。”
沈琅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目光终于从刀刃上移向陈景言。他看着他,不紧不慢地反问,“你想说什么?”
“只是提醒您,即使曾经有再多的交情,他在这场游戏的心态必然早已改变。作为首领,他连手下都能随意抛弃,这样的人……”他点到为止,言外之意不用多说。
沈琅听完后,不紧不慢地收起了匕首。他抬头看向陈景言,淡淡地笑了一下,“变了的又何止是他?这世界上,没有人永远不变。”
他这句话说得平静,却像一块投进湖中的石子,荡起层层涟漪。陈景言的呼吸略显急促,眉头紧锁。“沈总……”他张了张嘴,心中隐隐预感到什么事将要发生。
“我明白。”沈琅将匕首插进腰间,他的姿势依然放松,目光却锐利如刀,“我并不信任他。倒是你……”
“陈景言,”月光下他的脸颊被阴影切割出锋利的线条,像是出鞘的刀刃,冷静得近乎残酷,“难道你就值得相信么?”
陈景言的脸上露出一瞬的不自然,但只是一瞬间。他嘴角那抹笑意稍稍凝住,紧接着迅速恢复过来。
沈琅从栏杆上跃下,稳稳地落在地上,发出一声轻微的金属碰撞声。他站在陈景言面前,双眸锐利如刀锋,直视对方。
“你是跟我时间最久的助理。你应该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
陈景言沉默着,他没有再回避沈琅的视线,而是直视着沈琅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指尖微微颤抖。
“有些事情我不说透,不代表我不知道。”沈琅语气几近淡漠,没有拐弯抹角,直接道破,“‘猎影’,通缉榜排行首位的杀手。”
被最不想让其知晓的人提到已经与他的过去一同埋葬的代号,陈景言被阴影笼罩的面庞看不出情绪,心底压抑的暗潮却愈加翻涌,他知道这一天迟早会到来。
肩背挺直,双手垂在身侧,依然保持那看似顺从的姿态。半晌,他笑了笑,从容镇定如面具一般挂在脸上:“沈总,我一直尽心竭力为您办事,您和公司都是我最优先考虑的对象。”
“我不在意你是谁,‘猎影’也好,陈景言也罢,只要你能为公司做出贡献。” 沈琅压低声音,一字一顿地说,“但——安眠药,你下得倒是很顺手。”
第48章
陈景言的面容没有太大变化, 唯独那双目光在短暂的交锋后,迅速暗了下来。
“沈总,”他垂下眼, 没有直视沈琅的目光, “安眠药只是出于您身体考虑。”他声音不急不躁,“您最近压力太大,失眠状况严重。在当时的情况下, 您需要休息,否则精力不够, 这会危及您的决策,损害公司的利益。”
“而我身为您的助理, 这正是我的职责所在。”他看起来依然是一副诚恳谦逊的模样,带着几分职业化的解释,像是在会议上阐述工作安排。
“看来你觉得你做得没错, 是么?”
“我相信那是对您最好的选择。”陈景言语气是那般贴心恭谨,仿佛在履行自己应尽的职责,“任何事情,都会以您为最优先。我从从未想要伤害您, 只是想让您休息一下。”
“只是想让我休息一下?”沈琅沉默听着他的解释, 人无语时真的会笑出声, “好一个‘体贴’的助理。”
陈景言始终保持低声调和稳重的语气, 努力让自己的措辞尽量符合一个恭顺无害的助理形象, “这是基于风险评估的最佳决定。沈总,身为您的特助,我有责任为您扫清一切障碍——无论是公司外部的业务,还是内部的一切威胁。”他的声音渐渐沉了下来,带着不易察觉的热切, “所以,不管怎样,保护您的利益,是我的使命。”
“我该相信吗?陈景言,你做的每件事,究竟是为了我的利益,还是为了满足你自己的私欲?”沈琅直视陈景言的双眼,淡漠而锋锐的话语穿透心脏,连片刻喘息的余地也不留,“你想看我失去对自己身体的控制,甚至彻底将我掌控在你手中。”
陈景言垂下眼帘,遮住了眼底翻滚的暗潮。沈琅的质问刺破了他一直以来精心构筑的伪装,将心底的欲望彻底揭露。
呼吸变得急促,心脏在胸腔内剧烈地跳动着,他感到一股热流从腹部升腾而起。沈琅离他那样近,近到他能感受到对方呼吸间温热的鼻息,甚至能嗅到那混合着硝烟和血腥味的淡淡男性荷尔蒙的气息。这味道让他有些眩晕。
阴影之下,他的嘴角却抑制不住地上扬,勾起一抹难以察觉的弧度。
让沈琅失去控制……将他掌控在自己手中。
这个念头如同野火一般,在他脑海中熊熊燃烧,让他整个人都变得灼热。
他想象着沈琅被他骑在身下的模样,想象着那双总是冷淡疏离的眼睛,会带着迷离的湿润,望向他时充满依赖和渴望……
想象着那张总是紧抿的唇,在他身下发出破碎的呻吟,乞求他的怜悯和给予……
那总是挺直的脊背,会在他身下弓起,露出脆弱的脖颈,任由他肆意抚摸,留下属于他的痕迹……
“沈总……”陈景言喉结滚动,艰难地发出声音。他想解释,想辩解,然而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
沈琅察觉到了陈景言的异样,他皱起眉头,后退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你在想什么?”
陈景言的声音依旧低沉而平静,内心的躁动,仿佛刚才的失态只是一瞬间的错觉。调整呼吸,露出惯常的温和笑容:“抱歉,沈总,我只是在想如何才能让您相信我对您、对公司的忠诚。”
“不需要解释。你现在站在这里,还能和我说话,是因为你的工作至今不曾出现差错。”沈琅冷声道,“陈景言,你的工作的确很出色,但你越界了。”
陈景言沉默片刻,他知道自己无法解释,沈琅不会相信他的说辞。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本就建立在雇佣与被雇佣之上,他做的过火了。
垂在身侧的手指收紧,指关节隐隐泛白。尽管内心深处的欲望疯狂滋长,他却极力压抑住所有流露的情绪:“沈总既然已经知道我的身份,还愿意留我在您身边,那么说明我的能力对您来说仍然有价值。”陈景言维持住表面的冷静,诚恳地说,“我一心效忠于您,这一点,无论从哪个角度看,我从未动摇过,也绝不会背叛您。”
沈琅没有立刻回应。他垂眸看了陈景言一会儿,平静道:“你怎么让我相信,以后你不会做出更过分的事?这一次是安眠药,下一次又又会是什么手段?”
沉默如同夜色般厚重。他不为所动的神情告诉陈景言,无论他说什么都无法获得他的信任。沈琅始终都是如此,从未被情绪所左右,而这恰恰是让陈景言既迷恋,又感到无力的地方。
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在咫尺,却如隔了一层无形的玻璃。
“沈总……”陈景言低下头,刘海遮住了他那双深邃的眸子,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妥协,“我知道,或许我现在做出的辩解,您不会再听得进去。”他的目光落在沈琅握着匕首的手上,那修长有力的手指骨节分明,此刻正握住刀柄,微微用力,青筋若隐若现。
“但请您相信,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您。”他上前一步,试图靠近沈琅,然而对方却像是有所察觉般,侧身避开他的触碰。
沈琅没有说话,静静地注视着陈景言,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深不见底,仿佛能洞悉他内心不堪的欲望。
“回到公司后,我会递交辞呈。”陈景言深吸一口气,抬头与沈琅对视,目光锋利暗含决心,“但在此之前,请允许我留下来,保护您,直到这场游戏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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