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帮他打好领带,又细心地抚平了西装外套上的褶皱,退后一步,上下打量着沈琅,金色的眼眸里带着浓浓的笑意与爱恋。
“可以出发去见岳父岳母了,沈总。”
沈琅瞪了他一眼,却发现自己拿这个一本正经耍流氓的家伙根本没办法。
他伸手理了理自己有些凌乱的头发,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胸腔尚未平息的燥热。
镜子里,他穿着那身略显紧绷的西装,俊美如常,只是脸颊带着一丝可疑的潮红,眼神也比往常多了几分水汽与缠绵。
而他身旁的源,站得笔挺,神色从容,仿佛刚才那个为所欲为的人根本不是他。
沈琅认命地叹了口气,算了,自己选的人,还能怎么办呢。
宠着吧。
伸手接过源递过来的车钥匙,沈琅扫了眼他身上那套不合身的西装,心底某个角落像是被什么轻轻触了下。
“你要不要换一套,我的衣柜里应该还有大一码的。”
“不用,这套挺好。”源摆摆手,弯腰扯了扯裤腿,笑得颇为自得,“至少岳母一眼就能看出,我和你关系不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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轿车驶入老小区,车轮碾过减速带,车身微微颠簸,沈琅握着方向盘的手指下意识地收紧了些。
相较于于开车的沈琅,副驾驶的源倒是显得有些坐立不安。
“岳母喜欢什么花?我听说第一次拜访长辈,送花是很常见的礼节。”
“这个年纪的人类,是不是更偏爱茶叶或者保健品?”
“沈琅,如果……如果我说错了什么话,你会不会……”
源问得事无巨细,从口味偏好到日常作息,甚至连两位平时爱看的电视节目都打探了一轮。
沈琅唇角忍不住微微上扬。这个曾经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掌控无数位面生灭的主神,此刻却因为要见家长而紧张得像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这种反差感,让他觉得有些可爱。
他耐心解答着源的问题,告诉他母亲喜欢山茶花,父亲则爱喝大红袍。也安抚他,父母都是很随和的人,只要是他带回去的朋友,他们都会真心欢迎。
但有些问题,其实沈琅自己也记不清了。
轮回空间里那些刀光剑影、生死一线的记忆,与此刻车窗外掠过的熟悉街景,像是两个毫不相干的平行世界。
车子停下,沈琅解开安全带,却没有立刻下车。
他看向不远处那栋有些年代的六层小楼。
楼前的路灯杆上贴着褪色的小广告,栅栏上挂着防诈骗横幅,风一吹,哗啦啦地响。
沈琅只觉得自己被拉进了一场不真实的梦。
“到了。”他的声音很低,像是说给自己听。身体坐得笔直,却无意识地攥紧了门把,指节泛白,强撑着什么。
源察觉到他情绪的微妙变化,手刚搭上车门,又收了回来,转头看向沈琅:“我们一起。”
“……嗯。”沈琅应了一声,无意识握着车把手摩挲了两下,才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两人并肩穿过小区的小径,每近一步,沈琅没由来的压力就重一分。
来到三楼,漆面有些斑驳的红棕色木门近在眼前。门上贴着的倒福字已经有些褪色,边角微微翘起。
一时间,过往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汹涌而至,将他整个人淹没。心口处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得发慌。
明明开车来的路上,还是源更紧张,他还暗地里觉得好笑。
可真站在这扇门前,沈琅那份自以为是的从容却在一瞬间土崩瓦解。
想要敲门的手,在距离那扇门寸许的地方停住了,手微微颤抖。
他不敢去设想,门打开后,他会看到怎样的景象。
在这被源重塑的世界,一切应当都还是原来的样子,父母在屋里等着他吃饭,母亲可能正在盛汤,父亲或许帮她摆碗筷,电视里播放着新闻。
可他却是从另一个世界归来的游子,站在这扇门前,茫然得不知如何迈出下一步。
“我……”
沈琅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我只是……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们。”
他垂下眼睑,掩去眸中复杂的情绪。从未想过,连面对系统都不曾动摇的他,此刻竟会因为一扇普通的家门而感到如此无措。
“我陪你。”
源的手包住了沈琅微凉的手指,手指顺势滑进掌心,与他十指交扣。
沈琅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喉咙里堵着什么,硬是挤出一句。
“……你倒是比我像是回家了。”
源唇角弯了弯,捏了捏他的手指。
“那是。我可得努力点,毕竟是第一次正式见家人。”
沈琅扯了扯嘴,像是想笑,可眼底却更湿润了些。
“我陪你。”
源带着沈琅的手,一起叩响了木门。
“咚咚。”
第223章
木门吱呀一声打开, 郎秋月那张与沈琅记忆中不曾改变的面容出现在门后。
她的眉眼温雅,眼角虽有细纹,但气质仍旧带着几分曾经大家闺秀的端庄。
她穿着一件驼色针织开衫, 袖口微微卷起, 手上还沾着一点湿气,刚从厨房忙活出来。
看见门口的儿子,郎秋月脸上先是露出笑容, 目光在他身上停留片刻,眉梢轻轻蹙了起来。
“琅儿, 愣那儿干嘛?快进来,别傻站着。”
她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软, 带着几分嗔怪,尾音习惯性地拖长,含着笑。
沈琅张了张嘴, 一个字也挤不出来。
他的大脑像被无数画面塞满——轮回空间中的生死一线,副本中无数次梦中徘徊于这扇熟悉的门,还有那些以为再也回不来的漫漫长夜。
时间在他身上划下了数不尽的刻痕,可现在, 站在这里, 母亲就这么真实地站在眼前, 连她眼角那几道浅浅的笑纹都分毫不差。
沈琅的脑子像是被卡住了一般, 空荡荡地发懵, 脚底生了根,挪不开步。
胸腔里有股热流翻涌,像是终于找回了丢失多年的锚点,却又怕这只是又一场过于真实的幻境,稍微触碰便会破碎成空。
明明在轮回空间里可以面不改色地面对死亡, 可现在,他却连开口都做不到,生怕声音一出,平静伪装就会土崩瓦解。
郎秋月看儿子在门口站着不动,起先有些不解,随后,心头没来由地泛起一阵酸涩。
明明一周前才见过,可她此刻看着沈琅,却无端生出一种久别重逢的鼻酸。
她皱了皱眉,伸手去拉沈琅的胳膊,碰到他僵硬臂膀时,才觉出儿子今天似乎比平日更加紧绷。
“怎么了这是?工作上碰什么钉子了?还是哪里不舒服?瞧你这脸色,这么差。”她皱眉问,语气带着些许关切的责备,但更多的是心疼和担忧。
“没……没事。妈……我,我回来了。”
沈琅声音低哑,好不容易挤出这几个字,想笑一笑,脸上的表情却有些僵硬。他不敢直视郎秋月,生怕再多看一眼,深埋的情绪就此失控。
郎秋月望着儿子,心里那股不对劲的感觉更强烈了。莫名的忧虑和心疼牵动着她,似乎有什么不对,可又说不上来。
她伸出手,几乎是下意识的抚上沈琅的脸颊。
“妈妈不知道为什么,”郎秋月的声音带着些鼻音,眼眶也有些泛红,“看到你站在这里,总觉得……总觉得你走了好久好久没回家。”
沈琅呼吸滞住,母亲的直觉总是如此敏锐。
源默默地握住他的手,掌心传递来温暖的力量。沈琅低头瞥了眼交握的手,深吸一口气,刚要开口,郎秋月的目光已经越过他,落在他身后的源身上。
郎秋月这才注意到,儿子身后还站着一个男人。
那是一个身材挺拔、气质出众的男人。
郎秋月活了大半辈子,自认见过不少青年才俊,可眼前这个男人的姿容,却让她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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