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坡底,望着孟寄宁在寒风中呼出雾气,熟练地取下滑雪板,走到索道旁,再一次回到雪道顶端。
那一刻,孟初觉得,世界上没有弟弟做不成的事。
那个周末,冲散了他对爱情所有旖旎的想象。
而魏谦拐弯抹角的接近,似乎也没有取得成效。
孟寄宁拒绝了他。
周一,孟初再次在教室见到魏谦,对方没有跟他搭话,只是从他身边经过,坐到座位上,照常和身边的男生打闹。
一切又回到了演讲比赛之前的样子。
他不再有谣传的暗恋对象,也不再有一起发牢骚的朋友。
他低下头,面前是从图书馆借出来的《挪威的森林》,他的手指划过书页,不知是哪位借阅者,用铅笔在上面划出了一句话:“有些时候,一个人的存在本身就会伤害另一个人。”
是的,不过,那又能怎么样呢?
孟初扭过头,望着对面的男生。
这一切他早该料到的。
他始终不是被选择的那一个。
第16章 将就
【将就:励志学不赞同的人生态度,但人总是无法找到完全符合心意的专业、工作和伴侣。<例句:从乐观的角度看,能将就,说明还有选择,也是件幸运的事。>】
孟初带着一脑袋的烦躁到达接机口。
他肩负迎接专家的重任,提前半小时到达,结果发现漏看了院长办公室的消息。
专家的航班晚点了,他得在机场等上一个多小时。打车回去再过来不划算,干等又浪费时间。
他本打算找个咖啡店坐一会儿,但接机口的人流量实在反常,有些好奇,就站在那看了会儿。
林城的机场规模不大,接机大厅淹没在鲜花的海洋中。忽然,仿佛有颗炸弹落进人群,喧嚷声霎时炸开,所有人蠕动着往前挤,孟初像被卷进脱谷机的麦杆,想跑也来不及了。
他望向骚乱中心,看到一颗鹤立鸡群的脑袋。
好奇害死猫。
付关山微笑着向人群挥手,目光扫过来,忽然停住。
孟初与他四目相对,冷汗直流。
他盯着孟初看了一会儿,挑了挑眉,抬起手,摘下墨镜。
炸弹又掉了一次。
孟初找不到藏身的地洞,只能老实巴交地站在人群中。此情此景,他不敢预测影帝会做出什么举动。
付关山静静地注视着他,直到他整张脸写满了慌乱,眼睛像发送摩斯密码一样不规则眨动,才露出一个微不可察的笑容。
“感谢大家的热情,”他对着人群说,“不过,机场是公共设施,我们会影响到其他来接机的人,请大家离开这里吧。注意安全,不要拥挤。”
粉丝们在原地流连着,不过声音小了很多,也不再推搡。
付关山冲孟初使了个眼色,比了个手势,朝某个方向指了指。孟初望去,看到是紧急出口。
是让他趁机逃跑吗?
孟初内心充满感激,立刻往出口走去,刚逃到路面,准备绕一圈去二楼购物区,忽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他回过头,看到付关山,一句话没说,就被人紧紧抱在怀里。
“我就知道,”付关山说,“你肯定能懂。”
?懂什么?
付关山又转过身,得意地对经纪人说:“你还说我们碰不上头,你看,什么叫心有灵犀。”
啊?那个手势是会合的意思?
他刚想解释,司机已经把车开了过来,后面隐约看到粉丝追来。付关山以无比娴熟的动作,拉车门、塞孟初、挤进来、关车门一气呵成,孟初第一个字音没发完,车开走了。
机场消失在视野中。
孟初大为震惊,与他毫无默契的伴侣更加激动:“我本来是想给你个惊喜的,没想到你居然来接我了,你怎么查到我的行程的?”
孟初被话中浓烈的感动硬控半分钟。他张了张嘴,愧疚混杂着尴尬,实话刚要冒出来,被他一巴掌扇到了车底。
“呃……”他的大脑急速运转,“粉丝怎么查到的,我就怎么查到的。”
“你……”付关山捂住胸口,“你一个万年不逛微博的人,居然混进了我的粉丝群?”
对方像是久旱逢甘露的干裂土地,孟初说不出话,只能默认。
事实也差不多,他不是看了很多粉丝评论吗?
“你吃饭了吗?这个点赶过来接机,来不及吧,”付关山说,“走,我们去……”
“不用不用。”孟初盯着窗外,他们已经到外环了,他还得回去接机呢!他脑子里快速过了一遍周围的设施,“我……嗯……我们下午有个校企活动,马上就要开始了。”
“在哪?”付关山问,“我送你去。”
“就在那里!”孟初指着下一个出口的路标,“长新产业园区,你就把我放在园区门口就行。飞机餐吃不饱吧?你快去垫垫肚子……”
他紧张地望着窗外,没敢看付关山,生怕对方看出什么端倪。
付关山沉思片刻,说:“那也行。”
孟初松了口气,刚刚就是他演技的极限了。
“那我们家里见吧。”付关山又说。
孟初一口气又提了起来。
“下一个行程还有好几周,我打算在林城休整一会儿,”付关山的目光很纯良,“不介意我住一阵子吧?”
以孟初现在的愧疚值,就算付关山要住一辈子,他也会答应。
“好,”孟初说,“我把备用钥匙给你。”
付关山露出一个微笑,把他在产业园区门口放了下来。
车子刚一开走,孟初立刻叫车返回了机场。
下午接连有事——孟初陪专家一起进来,听讲座只能坐在前排,被院长抓了壮丁,让他写篇关于讲座的报道。
而后手下的硕士又来问问题,这家伙没有边界感,经常把头凑过来,看他的电脑屏幕,弄得孟初很烦躁。
等他的思绪安定下来,已经晚上八点多了。
他喝了杯茶,静静地放空了一会儿,猛地站了起来,心脏发出尖啸。
自己答应了什么啊!
一起住好几周,这不就是同居吗?
他咬着指甲,回想领证前的那一晚——乘以20?这日子还能过吗?
他苦恼地望了眼屏幕,开始自我安慰。他逆来顺受,从不跟人起冲突,也就是增加一些清扫量罢了。
没什么,干杂活,他最擅长了。
给自己鼓了鼓劲,他决定回家。
然而,事实证明,他还是过于乐观了。
刚进客厅,他就踢到了什么硬物。
他低下头,看到付关山28寸的行李箱,就这么大喇喇地瘫在地上,还是打开的,占地面积极大。
他往里看了眼,数据线与耳机达成量子纠缠态,衬衫形成了四维褶皱,皮带个个都是莫比乌斯环——这是行李箱吗?这是宇宙熵增的终点!
他看到次卧亮着灯,打算去问问同住人,什么时候把路障挪走,然后看见付关山倒在床上刷手机。
孟初瞳孔地震:这人穿着的大衣,就是机场那个吧!
从香港穿回来的衣服,经过这么多公共场合、交通工具,竟然就这么贴着床铺!
“那个……”孟初咬了咬嘴唇,打算一件一件来,“箱子里的衣服,要不要洗一下?”
“没事,”付关山说,“那些都得干洗,明天全送去店里就好了。”
谁送?家政小精灵吗?
“你要是没有干净的睡衣,”孟初继续说,“楼下有家床上用品店,我给你新买一套吧。”
“不用,”付关山说,“我只穿一个固定的牌子,在行李箱里呢,我一会儿找出来。”
能找到吗?那个衣服的黑洞!
“哦,对了,”付关山指着床对面的墙说,“我能新买个衣柜放这儿吗?刚刚量了下尺寸,能放下一个2米的推拉门衣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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