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言抿唇,“或许吧。”
五百年,能理解吗?秋言没有答案,因为他也是第一次经历这样长的生命。
秋栗子看着对面木板上写下的文字,忽然问道:“阿爹教了大家那么多东西,为什么不将文字也教出去呢?”
“嗯?”秋言回神。
他顺着栗子的视线看向木板,思绪出现了片刻的停顿,“这并不一样。”
垂落在身侧的手被握住,秋言对上黎的视线,他安抚地笑了下,才继续道:“当食物和工具脱离某个文明,依旧有出现的可能,但文字是意识态的,一旦脱离原本的文明,就不会形成这一种文字。”
看小崽崽晕乎乎的,秋言想了下,试图用更稚嫩的话语去形容,“就像所有的小幼崽都可以吃到好吃的,但是只有栗子能听懂我和你阿爹所说的成语一样,懂吗?”
秋栗子努力理解,“因为我经常听到成语,所以可以理解,但是大家很少听到,理解起来很困难,是这个意思吗?”
“对。”
秋言并非没有想过教导大家使用文字。
只是就连黎,至今为止也只能看懂最简单的那一部分,而兽人们……
文字在兽人的生活中并非必需品,他们的大脑就是能随时翻阅过往的计算机,就连需要传承知识的阿巫,也有神明作为兜底。
这是一个,没有文字也不会失落的文明。
如果不是栗子想要看懂他记录的那些东西,秋言甚至不会教导自己的孩子认字,没有使用需求的物品终归会消失在历史长河中。
“所以,只有栗子能学会阿爹的文字吗?”
秋栗子支棱起来。
黎一巴掌把他拍下,“还有我。”
“哎呀,阿父你又不学,就不要和我争这个啦!”
黎啧了一声,“谁说我不学的?”
咦?
秋栗子扭头,和黎对视,父子俩眼中都冒出了较量的火花。
秋言:“……”
得,一个学生变两个学生,干活吧。
他站起身来,问黎道:“用不用我从头开始讲。”
“不用,我之前有在听。”
秋言先前教的都是日常会使用的文字,黎在他教导之前,就大概能认出来一些,开始教学后他又一直守在旁边,可以说,他的学习进程比秋栗子快多了。
黑豹骄傲.jpg
短暂停顿的课程再度开启,黎在旁边坐直了身体,认真听秋言讲解文字,以及文字背后的故事。
时间在这样的讲解中无限延长,又在交替中无声无息地流逝。
·
“阿爹阿爹!吃这个,这个好不好吃?!”
已经长到人腰间的小孩依旧胖乎乎的,端着个碟子小跑出厨房,将东西放到长餐桌上,期待地趴在桌边看着秋言。
桌子上摆放着大大小小的碗碟,里面还剩下为数不少的食物,旁边还摆着一摞空了的碗碟。
秋言偏头避开秋栗子的视线,打了个无声的饱嗝。
幼崽还在旁边期待地看着,又是小家伙辛辛苦苦弄出来的,秋言打完饱嗝低下头,拿起筷子舀了一勺布丁。
“秋,你们在做什么?”
黑豹走上台阶,见秋言舀着勺布丁不吃,奇怪地看了眼,拿起晾衣杆上的毛巾,打湿后擦拭着身上沾染的血迹和油星。
看见他回来,秋栗子迈开腿跑过去,“阿父~今天有没有受伤呀?”
黎抬手轻轻按了下他的脑袋,“如果你说的伤口指的是被树枝划伤的话。”
秋言放下手里的勺子起身,走到他身后,抬手摸了下那道已经变浅的划痕,“毛巾给我吧,我给你擦擦。”
“嗯。”
黎反手,将毛巾递过来。
有人帮忙擦身上的脏污,黎伸手将秋栗子抱起来,捏了捏小家伙的脸蛋,问道:“又折腾你阿爹了?”
秋栗子伸出小手,捏住黎的脸颊肉,往两边扯了扯,不开心道:“才没有呢,我是在给阿爹做饭饭吃。”
黎:“……”
大概明白秋言为啥走路那么慢了。
他问道:“做的什么?还有没有剩的?阿父也想吃。”
听到他想吃,秋栗子“啊”了一声,“可是我做的不多,之前弄的都要阿爹吃完了,只剩下一点点。”
“没事,就尝尝你的手艺。”
“那我们现在就去?”
黎微微偏头,看向秋言。
秋言笑着放下手里的毛巾,“擦干净了,你们去吧,我洗一下。”
父子俩走了,秋言松了口气,坐在凳子上缓了两口气,调整了下腰间裤带的位置,弯腰把毛巾清洗干净。
等回到长餐桌边时,黎已经将他没吃完的那些都解决了,在吃这方面一级捧场的黎将小家伙哄得眉开眼笑,甚至还想再去做点别的食物。
黎拦住他,抱住小家伙问道:“不是说想听阿父在狩猎队的事情?”
秋栗子闻言,立即来了精神,“阿父你快说!”
父子俩聊了起来,秋言坐在旁边听了会儿,伸了个懒腰,变成兽形躺到了阳光下,没过多久,黎带着秋栗子也过来了。
几年过去,幼崽兽形的成长变化并不大,依旧是那么小小一团,可可爱爱的。
花豹看着认真听阿父分享捕猎经历的幼崽,凑近,张开嘴,舔舔。
秋栗子被舔得直打晃,吭叽一声趴下了。
花豹掠过隐私部位,将幼崽从头到尾舔了一遍,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闭上眼睛睡觉。
黑豹的声音渐渐降低,看着幼崽在温暖的阳光中睡熟,他将小家伙叼到花豹身边,自己在另一边躺下。
·
“嗷——”
细声细气的叫声在森林里响起,树上的小鸟蹦跶了两下,探着头好奇地看向下方。
几只幼崽成半包围站着,上半身微微下伏,身后的尾巴垂落在地上。
他们的前方,是一只硬甲兽。
跟长耳兽差不多大,但攻击力要强大许多,这猎物对幼崽而言,称得上危险了。
而这,就是幼崽们今天的训练目标。
不远处的树枝上,花豹安静地蹲守着,看幼崽们跟硬甲兽僵持许久后,终于有人朝前扑击而去。
花豹站起来些许,紧盯着扑击出去的幼崽。
这只幼崽心急了,扑击的角度不是很好,很容易被硬甲兽的尾巴伤到。
发现这一情况的不只是秋言,队伍中的其余小崽崽也看到了,猞虎宝瞬间奔出,朝着硬甲兽的眼睛而去,秋栗子张大嘴咬向尾巴。
在他们俩动作的同一时间,另外两只崽崽也扑了出来,一口咬住硬甲兽的两只前爪。
起身的花豹又蹲了回去。
幼崽们扑击一会儿硬甲兽,就往外躲一会儿,消耗着硬甲兽体力的同时,也不让它离开狩猎范围。
如此反复,猎物很快到手。
五只崽崽凑在一起,分食了今天的猎物,各自选了鳞片叼起往狩猎区外走。
“阿巫?”
秋言从树上落下,有些奇怪:“今天怎么是你守在这?”
阿巫见他回来,问道:“栗子他们捕猎成功了?”
又解释:“崖昨晚从山上滚下来崴了脚,非说要休息一段时间,不肯来干活。”
从山上滚下来,只崴了脚。
秋言嘴角抽搐了下,对此不作评判,说道:“他们吃都吃完了,就在后面。”
阿巫点点头,看向森林内。
小幼崽们很快出现在视野里,每只都叼着一块鳞片,风吹过他们脸上的毛毛,看着还挺威风的。
不过这种感觉很快就被打破了。
秋栗子看见秋言,撒丫子跑起来,鳞片落在阿巫面前的地上,小家伙变成人形伸手:“阿爹我好想你啊呜呜呜。”
硬甲兽比兔子更擅长隐藏信息,大半时间还待在无法进入的山体内,他们在森林里待了足足五天才抓到硬甲兽。
秋言弯腰,笑着抱起秋栗子,揉了揉崽子的脑袋,“没饿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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