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很久吗?”
“医生都说应该不会的,”纪桐的眼睛有些湿润,即便是周围有人也丝毫没有吝啬情感的表达,“你是英雄,什么都难不倒你,全世界最勇敢的人就是我爸爸,别怕,啊。”
“要是......”
“没有要是,那是闫怀峥教授,是国内最权威的几位心外教授了,”纪桐笑着用手指擦了擦自己眼睛,又俯身用自己的前额贴了贴父亲的额头,“别怕,没事的啊,我在外面等你出来。”
江述宁给她递了个眼神,示意她时间差不多了,麻醉团队已经在里面等了,纪桐拍了拍父亲的手,目送着医生和护士将父亲接了进去。
在江述宁要离开的时候,他听见了纪桐忍不住叫住他的声音。
“述宁,拜托了。”
心里始终还是带着那些疑问,但他微微点了头,才转身向着术间走去。
陆洋已经带着几名实习医生在做着准备了,江述宁刚进去准备接手的时候,有电话打了过来叫陆洋过去。
“什么?所有科室的住院总都得去吗?”
“对,”巡回护士说着,“说是现在马上过去行政楼。”
“好,我知道了,”陆洋跟江述宁交换了一个眼神,便下了台。
刚摘了手套帽子,陆洋走出手术间,就看到了在外面迟迟没有进去,明显有些心神不宁的吴乐。
“怎么还站在外面?里面都开始了。”
“啊,师兄。”
开着的水龙头哗哗地淌着水,陆洋看到吴乐猛地回过神来,胡乱搓了两下手臂,就脚踩过感应区关掉了水。
“发生什么事了?”
“没...没事,我先进去了。”
“等下。”
陆洋走了上去,一脚踩在感应上,“先把手重新洗。”
刚才的洗手的确太过潦草,手术间对于无菌概念的严格吴乐明白,她羞愧地低下头,将手重新伸到了水流下,脸上有些跟被批评了一般的尴尬和没来得及收起的不安。
陆洋看着她这样,还是又关心了一句。
“真的没事吗?”
“...没事。”
陆洋看着吴乐匆匆离开,停顿了片刻,还是急急忙忙地向行政楼赶去。
江述宁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闫怀峥,目光停滞了两秒后才缓缓收回,话语噎在喉头没有问出口。
闫怀峥环顾了一下手术台,随口问了一句,“陆洋呢?”
“所有老总都被叫去开会了。”
护士应道。
“噢,对了,”闫怀峥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边接过护士递来的刀具,一边说道,“从今天开始门诊也好,还是住院部也好都要按照规定戴口罩和每天测体温,后续应该有更详细的一些流程安排发过来的。”
怎么了?
旁边几位医生和护士都互相眼神交流着,江述宁也有一瞬间的疑惑,但联系到最近听说的和看到的一些信息,心里倒也有点数了。
“只是年末要更谨慎一些。”
“另外,不要走神。”
闫怀峥沉声说道,虽然并不凶,但他的气场和言语里的力度就像是一句严厉的警告,让所有人又立刻恢复了状态,继续将注意力重新地移回到了手术中来。
然而江述宁却还是不由自主地多看了他一眼,想着自己心里的疑虑。
不停跳的冠脉搭桥。
心肌依然在有力地搏动收缩着,要在跳动的心脏上完成桥血管的接入,对于操作的精准和细致有着更高的要求。
鲜红的血肉真实而脆弱,不同于年轻人的有力与强壮,老年人身体机能的退化其实在每一个器官,每一寸经络细节都清楚可见。
这次取的是腿部静脉和大隐静脉,江述宁完成了取血管的部分,接下来是要在闫怀峥的辅助下完成血管的缝合。
江述宁在埋头开始吻合血管的那一刻,突然抬眼看了一下跟自己离得很近的闫怀峥,就算有口罩合着,但呼吸的频率还是非常清晰,对方的眼眸深邃,视线始终都落在自己的身上。
双瞳稍稍一闪,闫怀峥看出了他现在心中的动摇,比起刚才半警告的提醒,现在的他只是微微低沉着声线。
“有话直说。”
心里缓缓沉降着,江述宁在片刻的疑虑之后,说出了自己的问题。
“老师,您知道纪桐是谁吗?”
手术结束得很顺利,患者由主刀的闫主任亲自送回了病房。
江述宁侧过头,望了一眼站在自己身边的纪桐,在得知自己的父亲手术成功,并且已经平安送至加护病房后,她像是松了一口气般,整个人都松懈了下来,这段时间以来的紧绷得到了舒缓。
“在icu里还有一些难关需要他度过,”江述宁说着,“但是他的情况,还是挺理想的,吉人天相,我相信伯父一定会跨过来的。”
纪桐笑着轻轻点了点头,半晌才说起来。
“我看你一直在确认我有没有带戒指。”
江述宁一愣,“我......”
“我其实很高兴,你也一直没忘记他,总好过只有我一个人还耿耿于怀。”
纪桐说着,话语里那些之前被克制着的思念和怀恋,还是毫不掩藏地倾泻了出来。
“闫教授之前也来问我为什么不去找他,不直接联系他,我说我换手机了,没有保留他的号码。”
“他是吴航的导师之一,”江述宁说道,“他也知道你是吴航的未婚妻......”
“不仅仅是这样,他是吴航最崇拜的人,也曾经是吴航视为师父的人,只是吴航后来不再提他了,也许是他们发生过什么不愉快的事吧,所以我不想麻烦他。”说到这里纪桐无奈地笑了笑,“但没想到来这里还是找到了他。”
“这样啊......”
想到刚才闫怀峥给自己的答案听起来也很坦然,可江述宁始终都觉得也许有什么隐情,而自己还不知道。
可纪桐并不知道他心里的思考,女生的双眸像幽微的灯火。
“曾经吴航总是觉得好像是我们谈恋爱了之后,你就跟他疏远了,他甚至怀疑过,你是不是喜欢我。”
纪桐说的时候忍不住噗嗤一笑,但是那份笑意旋即又渐渐淡了下来。
“可我总觉得,可能并不是因为这样。”
江述宁看着她的眼神,微微有些本能的回避。纪桐也没有继续深究下去,只是在回去病房的时候,才叹息着轻轻说了一句。
“但无论是怎么样,原来有许多人都还放不下他,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是挺替他高兴的。”
被回忆,被放进执念里的人,都不算已经离开。
虽然说着这样的话,可纪桐的表情还是很寂寞,江述宁望着她的背影也沉默了良久。
也许很多年以后,陆洋再次回忆起这一场影响了所有人的生活,甚至改变了许多人命运的疾病时,对于很多细节不一定都会记得那么清晰了。
但他永远不会忘记,这场像是漫天沙暴一般席卷而来的疫情真正让他有实感的那一天。
是吴乐哭着跑进办公室的那个下午。
他当时因为同为业内的原因,对此略有耳闻,有大概的了解,手上正在整理着前几天大大小小的会议留下来记录和资料,打算等会儿开个小会,强调一下年末科室的院感管理。
关珩拿着手机走过来,正问他要点costa还是点星巴克,他抬起头说了一句,还是想喝奶茶。
对方有些气结,瞪着他,骂了他一句痴线。
正要打闹间,吴乐就这样红着眼睛,脸色苍白无助,一脸恐惧慌张地冲进了办公室。
那是灾难降临到一个普通人身上时最真实的反应。
头脑发懵着,没有了平日的理智,无措和恐慌在小姑娘的脸上变成了怎么擦都擦不尽的眼泪,她连话都已经说不清了。
“...师兄......师兄,我想请假,我现在就要请假!”
第80章
——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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