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瑶说着已经记不太清楚了名字了。
“赵繁。”
“对,说是想见见这个学生,他律师去联系,赵繁说他老婆快生了他走不开,给拒绝了,”颜瑶抽着烟,随口说了一句,“也是唏嘘。”
“有什么好唏嘘的,就算赵繁的资质不是个绝顶聪明的,他在这个行业如果能有机会脚踏实地做下去,怎么都不会变成一个你连名字都叫不上来的医生。”
程澄说出那句感叹的时候,在桌子下还被颜瑶给踢了一脚。
闫怀峥只是安静,在回家的路上一路开到车库,停车后没有熄火,看着自己车上挂在车头行车记录仪后方的挂饰,沉默地坐了许久。
许多时候,闫怀峥那模糊梦境里的一切,都仿佛是反过来的一样,疼痛加诸在了他的身上,他疼得无法呼吸,疼得心口闷痛,疼到一身冷汗突然坐起身惊醒过来,脸颊**,大脑缺氧,身体因为梦魇闷窒而痛苦。
好像自己打在吴航身上的痛全都在还了回来,加倍难受。
只是今天突然惊醒的时候,办公室内不止自己一个人,闫怀峥微微皱了下眉头,看清了站在自己面前的江述宁,才稍稍缓和了一下表情,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闫老师?”
看到对方神情不是很好,江述宁有些担心自己进来得并不是时候,小心翼翼地试探叫了一句。
毕竟是自己让江述宁下班后晚间过来的,需要讨论一下准备投出的论文修改,闫怀峥点了下头,说了一句“抱歉”,然后把外套拿开,站起身走到办公桌边端起杯子喝了口水。
有些意外,是温热的。
“啊,我刚才本来看您在补觉,打算还是等会儿再过来,所以就......”
饮水机里倒了热水,自己就能知道他来过,也没有打扰。闫怀峥捏了捏眉间,自己睡得也的确太熟了,水声都没听到。
两个人中间有几分淡淡的尴尬,江述宁的表情显得格外谨慎,微微低下视线,没有跟闫怀峥对视。
最近医院的事情太忙碌,闫怀峥还有教学任务还要跑各种交流研讨会,所以手头上许多事情都还没处理。
就像现在他们俩之间横着的事情。
“家属今天还有说什么吗?”
“没有了,我带着人又去一趟,再次道歉,他们说老人没事儿就好,也没追究了。”
闫怀峥看着江述宁的目光还是透着几分严厉,“你已经是很成熟的医生了,组里的住院医出现这样的失误还跟家属起争执,你作为二线值班没办法第一时间到场处理,也没有及时汇报,对于风险和事态轻重的把握还是太欠缺了!”
“是......我知道,是我前天没有处理好,非常抱歉,医务科那边如果有处分下来......”
“没有闹过去医务科。”
闫怀峥说了一句,把杯子放回桌上,神色依旧冷淡。江述宁低着头微微抿着嘴,不敢再说话。
也许是闹过去了,但也被压了下来。
犹豫了一会儿,他还是听到对方沉声补充了一句。
“但是你后面处理的还是可以的,毕竟还是年轻,遇到的情况也不够多,慢慢历练出来就好了。”
闫怀峥看着自己面前的年轻人,想起之前自己跟他的谈话,把自己的教学方式和教导模式提到桌面上说得直白时,江述宁微微停滞了一下表情的脸色,却也在安静地思考了五分钟后下定了决心。
我可以尝试,试着接受老师的方式。
说得很平静,彼此都是成年人,选择是相互的,彼此说得直接也尊重双方的意愿。
预计自己会因为这件失误去用到之前说的方法教训他——江述宁脸上的表情藏不住心思,年轻人也似乎做好了心理准备和建设,所以才看上去这样小心,又放不下几分不安与恐惧,可是闫怀峥望着他,内心却在此刻纷扰混沌,复杂无法言说。
大概片刻的停顿之后,他还是开了电脑,调出了自己昨晚熬夜阅稿做的修改。
“你看一下,几处表述我做一些删减,还有这两个表格的数据,我觉得还是需要再附加一个...这个,你看看,加这两组对照数值去支撑你的观点。”
“噢,这组数据我本来是觉得会不会太繁琐了......”
“不会的,要严谨,你先看一下,修改比较急,最好是今晚整理出来。”
“好,我知道,我今晚刚好值班,我可以明天早上之前弄好。”
“行。”闫怀峥点了点头,又从之前的文件夹找出一些材料,一起打包发过去江述宁的邮箱,“刚好我今晚也在这里,有什么你可以直接过来问。”
“闫老师不回去休息吗?我听他们说您上午开完会,下午还紧急上了一台,到现在都没休息。”
闫怀峥摆了摆手,“等会儿有视频会。”
开完,直接就在医院睡一会儿,明早回去家里洗漱换衣服也是一样的,工作忙碌的时候,闫怀峥没有太多关于时间的概念。
江述宁本来已经心里有预感,晚间找自己过来,可能是要来谈这一次的夜班事情,但对方似乎不打算多说的样子,有些出乎意料。
闫怀峥看着他的表情,不用说也能猜到他心里的疑问。规矩毕竟是自己说的,情况他也得表达清楚。
“这段时间你又要忙手术病房,又要弄论文,已经很累了,这件事先放一边,过两天再来好好说说。”
其实是自己的态度有些回避,闫怀峥始终抱着犹豫,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再次成为一位老师。
但可能是因为面前的人不仅仅是自己的上级,也是自己的师长,所以即便这句话语气平和,江述宁还是没忍住微微头皮发麻。从小到大,他还没有真正接受过这样的惩罚,这样的话语像是缓期也像是预告一样,难免让他下意识的紧张了一下。
看着年轻人拉开门出去,闫怀峥在办公椅上坐下,目光落在面前办公室内,因为他时常留宿所以多的那一盏橙色灯光的台灯,刚睡醒时总是受不了白炽灯晃眼的光线。
那是他从藏区带回来的,晃晃数年。
所有的心绪话语都仿佛梗在喉咙,说不出口,也吞不下去,办公室外是入夜后青灰黯沉的天空,密密麻麻的文字倒映在他幽暗的瞳孔上,闫怀峥静静坐在电脑前,就像之前每一次良久的沉默。
第98章 番外五 中
这种感觉有些说不出来的奇怪。
江述宁几乎是能清晰地感觉出来闫怀峥对自己的回避。
手术会议结束之后,他正打算拿着最近网络问诊来咨询的一个患者情况和闫怀峥讨论,然而对方却只是淡淡说了一句,都发给我,我先看,今晚我们再讨论,便拿上包匆匆离去了。
学校上午似乎有教务会议,但现在时间还早,而且暂缓一会儿多留个几分钟,听他讲一下情况,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江述宁想着闫怀峥走得这么着急估计是有其他的事情,便没有多做猜测。
现在他手头上需要忙碌的事儿也多,下午还要出门诊,的确是没有太多心思可以分散。
来新院区一年多了,他已经习惯这里的生活,也习惯了在闫怀峥身边学习和工作的节奏。踏进病房的时候,看到昨天差点出问题的老年患者已经渡过了紧急处理后的危险期,坐起了身靠着摇高的床正在慢慢一口一口喝着米汤,病床一旁的住院医脸色也很紧张,带着几分心有余悸的庆幸,看到江述宁站在病房门口,便安安静静地退了出来。
“要知道不是每一次都能这么幸运的。”
“...是。”
“这次没有闹上医务,以后夜班时间一定要谨慎,你自己心里要有数,不用我再提醒。”
“......我明白,实在是抱歉,”对方的脸色也不是很好,一直低着头,“以后我一定会多注意的。”
江述宁本来也不是会严厉斥责别人的性格,话说到这个份上也便没有继续下去,能不能吸取教训只能看自己。
新院区的心脏大血管外科也是在这半年间才慢慢步入正轨,之前闫怀峥刚刚正式接手后,不是没有过一些风波与变动,那时候闫怀峥即便各个方面都很忙,医院学校来回跑,时不时出差,手里还带着项目,但还是空出手整顿了科室的纪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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