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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里下过一场雪(243)

作者:是一只小袋熊啊 时间:2025-02-20 18:30:27 标签:师徒 训诫 无CP

  他没有说什么,继续过去帮忙。

  “老人呐,有的时候就跟小孩子一样,估计是看着我想到女儿就觉得难受。”

  出来的时候,小杨都忍不住跟关珩感叹。

  “让他好好睡一会儿吧,怕是半夜里就漏在身上了一直不说,想等早上唐老师护理查房的时候换倒班的谭师兄给他弄。”

  陆洋这个时候也已经进入病房,过来关心了一句,“没事吧?”

  “没,”关珩喘着气摇了摇头,他身上穿在最里面的秋衣已经一层汗了,本来这样的护理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重活,但现在工作的时候拖着这身臃肿的衣服,加上闷窒的呼吸,的确是很容易消耗体力,“躺在床上失禁需要人护理,觉得没有尊严没有期盼,至亲都离开了,也没有动力,老年人嘛,是要一直做他的思想工作,唉,惨呐。你呢?会上后来有说什么其他的吗?”

  陆洋看着他,在面屏护目镜下的双眼透露着一丝阴翳和沉重。

  “会上说要尽量动员家属取得他们的同意,要做尸检。”

  这些位于病区3楼的危重病人里,能联系上的那些家属,他们无法亲自看到病人的情况。偶尔好转,能接上一通语音,或是一通视频。其他更多的时候,都是在手机屏幕前焦急地等待着联系的医生或是护士发过去一点文字,描述一下这几日的治疗情况。

  而逝去的那些人,他们始终都没办法让家属见到一面。生命只留下微信聊天记录里白底黑字的描绘,然后便是几天后殡仪馆打来请亲属前往领走骨灰的通知。

  “很有难度的,”程澄说着,他揉了揉有些酸胀的眼睛,抓了抓自己已经凌乱的头发,“这个的难度不比劝人家捐器官容易,家人都见不上看不到,加上传统观念,很有难度的。”

  下巴上青灰色的一层细密胡渣有些隐约,估计是今天早上的打理也没有太仔细。

  他的脸上也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么深重的疑惑和困顿。

  “但是的确必须要做。”

  “你看,他肺部肺泡结构的改变,他具体被影响的深度,病变过程这些详细关键的信息,照不出来也不是这些有创检查就能搞明白的。”

  “我们根本看不到。”

  看不到,所以是闭着眼睛在战斗。

  陆洋在病房外的走廊里坐着,想着程澄跟他说的每一句话,内心却倍感煎熬。

  身后的重症监护室里是一位年近70的女性,姓蔡,陆洋刚刚才联系过她的儿子。

  蔡阿姨的身体一直虚弱,在前年确诊了子宫内膜癌,跟他自己的母亲一样做了手术,可是结果不是很好,后来又有了盆腔扩散便进行了二次手术。

  儿子在工作之余也跑快车作为副业,之前本以为自己都没有症状,家人应该都没事,可是母亲却在半个月前出现了高烧。

  患者现在靠着气管插管艰难地完成着每一次的呼吸,今天是用大量激素冲击治疗的第二天。

  “我有的时候很后悔为什么要带她去做手术。”

  身为人子,听到母亲今天的情况有所好转的时候,男人在电话那头终于绷不住崩溃了,这是最近他第一次接到好消息。

  “其实后面我们复查的时候,医生也有给我们另外的方案,在家里喝药吃药,去做放疗。”

  “我觉得起码这样她后面身体不会差成那样,她做完手术之后,就不太能下床了,整个人都虚弱了很多。”

  “谢谢你,谢谢你,医生,谢谢你。”

  带去好消息的时候,家属是这样的反馈,而如果是要去跟逝者家属商量能否接受捐遗体进行医学解剖会是怎样,陆洋都不太能够想象,甚至连开口都觉得艰难。

  “陆医生,陆医生!二楼七号床!七号床不对劲了!快!”

  来不及多想,还没有彻底缓解的缺氧也顾不上了,新的一轮的抢救任务已经开始。

  患者嘴里发出嘶哑的声音,像是溺水的人一样不断挣动,手在拉扯管子,痛苦异常。

  突然急剧恶化的病情杀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麻醉科的姜医生赶到,针尖刺入皮下,患者就突然暴起更激烈的挣扎。

  患者是一名青壮年男性,力量不小,在神志不清下本能地反抗力道更大,很难控制,陆洋一直尽力地按着,看着患者依然不配合吸入式麻醉,一边扯着嗓子大声喊着。

  “束缚带呢!怎么拿个束缚带这么久!”

  迫不得已,患者的四肢暂时需要被固定。

  病房内通话已经接通,连接着总控会议室里值班的各位教授和专家。

  血氧现在掉得特别厉害,只有75了,插管之后回升缓慢,病人血压也波动明显,站不住一直在掉。

  “肾上腺素再给2毫克静推,阿托品再加一支。”

  “现在血压多少啦现在?”

  耳边一项项信息的询问和回答在此刻都在陆洋的耳边被虚化,心率,脉压和其他各项刚接上的有创监测所有数值都在眼前模糊成了红绿一片。

  脑海在不停地运转,试图一项项排除不可能的选项。

  一片潮湿下的视线都有些混乱,身上都是粘稠与笨重的感觉,握着长针的手腕第一次有了明显的颤抖。

  患者突发心脏骤停。

  还来不及分析具体的病情,推断引起恶化的原因,做出更加有针对性的措施,患者的心电监护就想起了警报。

  心外按压。

  十指叠扣着,按在病人袒露的胸尐膛上,陆洋的目光透过一次次伴随着呼吸铺开雾气的护目镜,死死地盯着屏幕,不停地做着抢救。

  汗水已经湿透了洗手衣,湿冷闷热交杂在身上,他快要失去知觉。

  “换人!继续!赶紧继续!”

  “来,再换人!”

  一管管药剂不断推入静脉通路内。

  “还没回来吗?还没回来吗?”

  “瞳孔还是散了。”

  “再按!再按!”

  抢救还在继续,即使在场的和在另一端会议室里的人看着现在的情况,心里都已经有数,但抢救依然没有停下。

  手臂酸痛脱力,连带着肩颈都能感觉到疼痛,脸上留下来浸入最内层口罩里的已经分不清楚是泪水还是汗水,还是每一次呼吸间的潮气,陆洋在这一刻甚至恍惚有一种错觉,窒息的,濒临死亡的人是自己。

  午后2点17分,七床患者离世,医院联系到了他年迈的父亲。

  每一次脱下一层防护物品,便是一阵不敢松懈的消毒,陆洋坐在休息室里,连拿起桌上水杯的力气都没有了。

  在短短的一个多小时里还没确定急剧恶化的原因,患者就变成了逝者。

  陆洋刚才就站在床边,看着护士夹着棉球塞入他的口鼻和耳道里,然后将所有创口缝合,穿好衣服,白布一裹抬进袋子里,放在推车上送出去。

  床位立刻擦拭、消毒和照射,所有用过的东西全部装袋运出。

  一个活生生的人,离去得那么轻易,那么悲壮又如此渺小,孤独,凄凉。

  管床医生犹豫了一下再次拨通家属的电话,想要谈一谈遗体捐献的事情,不到三分钟通话结束,从家属歇斯底里的音量和对方医生的脸色上也能猜到结果。

  陆洋在这个时候几乎是下意识地摸出了自己的手机,停留在了林远琛的微信对话界面。

  他犹豫了很久,还是没有拨出电话。

  并不是任何时候都有老师可以依靠的,他必须要成为独立的成熟的医生,就像在急诊工作的时候一样。

  一年的成长之后,他不能比那个时候差,也不能比那个时候软弱。

  陆洋紧紧攥着手机,仰头看着苍白的天花板许久,才渐渐压抑下内心悄然走到悬崖边的崩塌。

  ————————————————

  吴乐的电话是在第二天一早打来的。

  她已经联系上了母亲,之前母亲一直居家隔离,在小区门口晕倒被送到医院,又被转到了另一家医院,手机停电一直关机,现在情况好转一些,在照顾她的护士的帮助下,终于有了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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