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远琛的脸色沉了下来,目光里也多了几分与平时不一样的严肃,气氛安静僵持了几秒,他还是站起身,坐到了床边,然后伸手拉住了陆洋的手腕。
“过来。”
陆洋心中一凛,自然知道他这样的举动,下一步是要干什么,手腕便不由自主地挣动着。
“陆洋。”
低沉着嗓子呵斥了一声。
还是乖乖地被牵着拉扯着趴在了床边林远琛的腿上,陆洋咬了下嘴唇,心里的抗拒也更加强烈。
自己再怎么说也是肠胃不适刚刚醒来,之前林远琛也说过不会在这里动手,现在这样做分明就......
内心正不服着,刚要撑起身体跟自己的老师好好理论一番,巴掌就打在了身上。
不是很痛,也并不是真的跟惩罚一样狠厉的力道。一下接着一下,一左一右的,按着固定的节奏落在自己身上。
一巴掌接着一巴掌扇下来,隔着薄薄的居家长裤落在皮肉上,啪啪拍击的声音也是一声声闷响,虽然也有些刺痛,但并不算难以忍受,陆洋心里也赌上气,就这么趴着静静地挨着掌掴。
这个时候,突然就想到自己在林远琛家里挨的那一顿狠重的责打,那个时候老师应该在生气他并不愿意把遇到的实际困难诚实相告,所以那顿打仿佛是带着发泄一样的力道,疼得他死去活来。
然而就算现在林远琛动手的理由,他似乎有数,但心里的郁闷纠缠着委屈让他难受,现在受的疼痛又在模糊间让人感觉到一丝强迫,他便偏不肯想明白,把头埋进一旁的枕头里,更加不愿出声。
松紧腰的裤子很容易就连同着内裤一起扯下了,身上一凉,陆洋有些惊慌地回头,被林远琛一把扣住后脑勺就往枕头上一按。
不准反抗,巴掌就噼啪着肉,继续扇打上了他的屯部,虽然还是一样的力道,但这种什么都不明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的责打,陆洋挨了一会儿也不肯再乖顺承受,身体开始乱动起来。
“陆洋!”
“我犯了什么错老师要打我...总得告诉我吧!”
气性一上来,陆洋猛地抬起手臂,就要撑起身体,林远琛紧接着三记就是下了重手的掴打,狠狠地揍着他的屁股。
“嘶——老师......”
可后续的巴掌又恢复原先的力道,林远琛脸色也铁青着不肯明说,陆洋心里的憋屈也越来越浓,眼眶也渐渐红了。
为什么要打他?
为什么不肯跟他讲明白?
就算是力量有所保留,可数量挨多了,被揍得发热的肌肉又吃巴掌,皮肤慢慢变红肿起,也有些难捱了。
他对于疼痛的耐受虽然不至于让他因为这点痛楚而落泪,但眼泪还是这样无声无息地在枕头上蔓延开了,他哭得没有声音,脸庞都埋进了枕头里,不肯叫人看见。
不知道又挨了多少下,巴掌声才停住,陆洋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双给予他痛苦的手掌已经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脑袋了,不确定林远琛是不是察觉到了自己已经泪流满面,他在片刻后听到林远琛的叹气。
“不要装傻了,过两天会有第九批的同事过来,有我的同学,陆洋,去做一个心理咨询,你的压力太大了。”
摇头,但还没等他开口拒绝,林远琛就半警告半威胁地说道,“必须去!”一边说一边还要像之前一样帮他把裤子拉上,陆洋抬起身慌慌张张地抓紧自己的裤腰带想自己穿,一下失了平衡差点摔在地上,还好被林远琛扶着。
“我不去,我自己调节一下就好了,而且比起我,那些不肯吃药不肯治疗的人可能才更需要......”
本来想站起来,可是看到林远琛阴沉的面容,陆洋还是在床边跪坐下来。
“那你打算怎么办?”林远琛看着他这幅油盐不进倔强的样子,一直压制下的脾气也彻底爆发出来,“我三番两次问你,你明明都要垮了,还是什么都不肯说。那个时候你母亲生病,我可以理解为你有顾虑,那现在呢?”
“连程澄都需要主动预约单独的心理咨询,我几次问你,你还好吗?你还能承受吗?你都跟我说没事,然后呢?继续熬?继续吃不下饭?到现在呕吐,呕酸水!”
林远琛看着他脸侧因为闷在枕头里都留下了红红的印子,一双眼睛潮湿,眼眸里其实早就已经摇摇欲坠。
陆洋愣愣地望着他,没有回答,又缓缓低下了头。
生死在医院里,在病房里那么艰难,那么艰辛,长时间的拉锯,考验人性,他们不是没有经历过看着子女嚎啕痛哭,看着父母痛彻心扉,看着夫妻间痛失所爱,天人永隔。
可这场浩劫里,生死却在恍惚间有时显得那么容易,早上还说笑着等出院了有机会一起过早的患者,下午毫无征兆地生命归零。电话里传来的撕心裂肺那么遥远,逝者身边无人送别,最后一程就算有医护默哀,依然走得那么孤独凄苦,变成第二天新闻上增长的冷冰冰的数字。
每一天都在重复,而这个病症依然像是藏在雾里,沉在海底。
作为师长,他有些无可奈何地深深叹息。
“陆洋,经历这种事情,是很容易有心理创伤的,对别人倾诉或者接受咨询帮助并不代表你就软弱,你一个医生,难道连这种观念都需要我来跟你强调吗?”
医生。
口子被撕开,热泪在这个时候有些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陆洋听着他的这些话,也忍不住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情绪再一次站到了崩盘的边缘。
一开口,他话语的颤抖就掩饰不住了
“...可是没有用,老师。”
“为什么没有用?”林远琛静静地看着他,并不急着催他,也并不急着要一个答案。
“归根到底,是我没有能力。”
“陆洋,你不能这么想。”
“我还是不行,这些事说出来又有什么用呢?救不了人的......”
林远琛看着他。
陆洋的脸上终于无法遮掩地流露出痛苦的神色,手指紧紧抓过头发,掌心扶着额头下一秒又捂过双眼狠狠揉擦着,整个人焦虑不安又悲痛后悔,双手一次次紧握成拳,指节都紧得泛白。
“我知道我从事这个行业不算久,但无论在心外还是在急诊,我跟过的都是非常优秀的老师,所有的药物,所有的处置都没有错,这里接触到其他医院市一的,中山的,仁济搭班的老师都没有说过有出错......可是为什么......为什么?”
“刚进来的第三天,有个阿姨刚送过来就需要抢救,我都没得及问清楚她的信息,也没来得及查清楚她到底怎么会......这些人一个接着一个地走,又一个接着一个地来,我好像做什么都起不了作用,看的是对方的运气一样。”
说到这里,陆洋吸了下鼻子,露出了一个非常非常苦涩的笑容。
“吴乐妈妈走的时候,我觉得我18岁那一年选这个专业,后来那么努力考研要考985,要考到顶尖的医院,直到现在十年,十年来就好像是一场笑话。”
身上刚才那一点疼又算什么呢,陆洋闭着眼睛,紧抿着嘴唇,拼命地忍耐着早就在内心奔溃的巨大痛楚。
“可是我又觉得,我......我如果能快一点,能够像老师那样厉害,可能他们也会多一点机会,也会......”
“洋洋。”
一字一句都破碎得像是逼迫自己一般地去表达出来。
想把他拉起来,让他坐着好好讲,可陆洋的身体突然变得很重,就像是偏执地要跪着一样,林远琛便只能伸手将年轻人拥抱进怀里,也将那早就崩塌一般失控的眼泪全部按在了自己肩膀上。
年轻的医生是需要引导的,身体的疲惫下,心理也面对着极大的考验,褪下那一身白大褂,大家都只是普通寻常的人,情绪始终绷在极致,任何人都会崩溃。
哭声是极力压抑着呜咽,哭泣其实从来不应该被视作一件羞耻的事情,但林远琛不再开口去劝他放松不要克制,只是一下下轻轻拍着他卫衣下瘦削的背脊。
陆洋说到底是很骄傲的。
自己那么严格而超前的训练和培养,程澄那时候也肯定不吝啬于夸奖,很多危重抢救也带着他,没有保留地教导他,小孩子也聪敏勤奋。所以一直以来陆洋在专业上,其实是很自信也很骄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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