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檀昆瞥了沈明烛一眼,语气没有起伏:“回来不立即拜见师尊,还有心思打闹?”
沈明烛老老实实:“弟子知错。”
“跟我过来。”任檀昆转身向主峰走去,“至于你带回来的这两个朋友……兰泽,交由你代为接待。”
看得出他和杜兰泽也熟悉得很,才能在杜兰泽不是自家宗门弟子的情况下这样自然地指挥。
杜兰泽应了声“是”,他心中还有气, 于是压低声音给沈明烛留下一句狠话:“晚点我再找你算账!”
沈明烛无辜地眨了眨眼,潇洒地跟在任檀昆身后离开。
原地只剩下杜兰泽、顾千帆、时逾白三人,杜兰泽叹了口气,转身时已经收拾好了情绪,对他们友好道:“走吧,我先带你们找地方住。”
“明烛他……”顾千帆一步三回头,有些不安。
杜兰泽心里压着事,也没注意到他们的情绪,随口问:“怎么了?”
时逾白小心翼翼,欲言又止:“宗主心情不好吗?”
到底是谈及灵界第一人,时逾白这声音越说越低,到最后甚至已经几不可闻。
杜兰泽这才意识到他们在担心什么,“哦,不用担心,宗主最疼明烛了,不会对他做什么的。”
“真的吗?”时逾白觉得不太像。
“当然,明烛是任宗主唯一的弟子,从小到大,明烛所有修炼资源,宗主给他的都是最好的,而且从来没拒绝过明烛的任何要求。要不是明烛懂事,他现在已经是中洲的混世魔王了。”
杜兰泽不以为意:“放心,宗主顶多就罚明烛禁闭,明烛的禁闭室可舒服了,有机会我带你们去。”
“那他总是这样板着脸吗?”
“这倒不是,可能宗主今天心情不好?反正他心情再差也不会在明烛身上撒气就是了。”
相比起这个,杜兰泽更关心沈明烛外出一次身上莫名带的伤。
杜兰泽相信沈明烛出门,任宗主绝对不可能没给他留下防身灵宝,而且沈明烛也不缺丹药。
这种情况下,沈明烛怎么会受伤?又怎么会受了伤之后现在都还没好?
以及,最重要的是——沈明烛为何要瞒着他?
杜兰泽问:“明烛出门这一个多月,你们都跟着他吗?有没有遇到什么特别或是离奇的事情?明烛受过伤吗?”
时逾白茫然摇头,“明烛修为高,西洲没有人能伤他,只有那位卫燃尊者打伤过明烛。”
“卫燃?”杜兰泽皱眉,很快又驳回:“不会的,卫燃师叔下手有分寸。”
他看向沉默的顾千帆,怀疑问:“顾道友,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顾千帆停顿片刻,还是摇了摇头:“我不会说的,除非明烛愿意告诉你。”
他大概知道原因,哪怕他也很想有人能制止沈明烛,但他不会自作主张,绝不违背沈明烛的意愿。
*
主峰上有些异样的安静。
从前主峰上一般也不会有其他人来,按理来说也不会有吵闹声,但大概是因为任檀昆现在的脸色太过冰冷,以至于氛围都显得凝重。
任檀昆突然开口问:“你炼化了天阙碎片?”
“师尊也知道天阙剑?”沈明烛没受影响,好奇地问。
任檀昆道:“切断联系,拿出来。”
冷冰冰的,像是命令。
“弟子好不容易才炼化。”沈明烛运转灵力展现修为,他眨了眨眼,显摆道:“弟子现在已经快到分神中期了,师尊不夸奖弟子吗?”
“沈明烛!”任檀昆厉声:“现在不是你任性的时候!”
他并不知道天阙的位置,要不然他早就先把碎片拿到手藏起来,他只是感应到天阙认主。
所以任檀昆其实并不能确定天阙在沈明烛身上,他不过是有所猜测。
因为能让天阙认主的人,除了沈明烛他想不到别人。
可他多希望他的猜测是错的……
任檀昆闭了闭眼,“不要让我再说一次,明烛,交出来,这件事你别管。”
沈明烛安安静静地看着他,而后屈膝跪地,温声道:“师尊,恕弟子难以从命。”
有风吹过,拂过衣摆,穿林打叶,其音竟像是呜咽。
任檀昆从未觉得时间过得这么快,他看着眼前跪着的风华正茂的少年,恍惚间依稀见他幼年模样。
小小的沈明烛,就该无忧无虑地上山爬树下海摸鱼,怎么忽然就长大了,不听话了,说什么也要奔向那该死的宿命?
任檀昆颤声问:“你是不是知道了?明烛,你是不是、是不是……”
沈明烛“啊”了一声,“如果师尊是说灵界灵气衰微即将覆灭,而我执天命而生的话,那我确实有所耳闻。”
“什么天命?那只是一个不知真假的预言,你才十六岁,你能担什么天命!”任檀昆抓着沈明烛的衣领把他拽起来,“你是怎么知道的?这些事情是谁告诉你的!”
当初知道这件事的人一双手都能数得过来,他们约定过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是谁告诉的明烛?
任檀昆眼中难以抑制地流露出杀意。
“不是,师尊,都不是。”沈明烛安抚他,“是一个神秘人,师尊不认识他。”
担心任檀昆不信,沈明烛道:“他也是渡劫期,修为尚在师尊之上。”
任檀昆当了数百年的灵界第一人,什么时候冒出一个修为比他还高的神秘修士?
换在平时,任檀昆可能会感兴趣,会想着把这人找出来,但他现在完全没这个心情。
灵界浩瀚,出现一个比他还厉害的人也并非说不过去,而那人既然能有这种修为,能知道十六年前的事情也不奇怪。
可对方既然已经有了这么高的修为,又凭什么把这份使命施加在明烛一个孩子身上?
凭什么去炼化神剑,去拯救世界的不是他!
任檀昆张了张口,声音发涩:“你对那人了解多少?”
沈明烛看着任檀昆有些赤红的眼,心头的警惕声登时响起。
他赶紧道:“不了解,我什么都不知道,师尊,你别冲动。而且神剑认主之后,我没觉得不舒服。”
任檀昆不信。
他勉强恢复冷静,微微用力扣住沈明烛的肩膀,灵力探入,试图强行切断天阙与沈明烛的联系。
然而神剑虽然破碎,那也是神剑,连它现在的主人都还不能掌控它,更别说外人。
陌生的灵力一经靠近,就引起神剑的反扑。
未被唤醒的神剑是个血迹斑斑的铁片,但它现在饮了血,且没有剑鞘,于是锋芒毕露。
剑气顺着任檀昆的灵力反侵入他的身体,任檀昆闷哼一声,唇角溢出血丝,他并不理会,仍是强硬地以灵力牵引,试图把碎片逼出沈明烛的身体。
“师尊!”沈明烛挣扎,然而他一个分神期,怎么会是渡劫的对手。
挣扎无果,沈明烛停下动作,仰着头看他,放软了声音:“师尊,我好痛。”
如同触电一般,任檀昆急促松开手。
任檀昆自责地连声问:“明烛?对不起,师尊没注意,很难受吗?”
是他忽视了,神剑在沈明烛的身体里,剑气横冲直撞,明烛怎么没有感觉。
沈明烛动了动肩膀,笑着说:“师尊不逼弟子交出天阙,弟子就不痛了。”
任檀昆手指颤了颤,怒道:“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思开玩笑?神剑入体是什么感觉,我又岂会不知?”
“可是我真的没觉得有什么。”沈明烛蹦蹦跳跳:“师尊你看,我好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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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檀昆艰难地扯了扯嘴角,还是笑不出来。
半晌,他长长吐出一口气,“去,关禁闭。”
沈明烛瞪大了眼睛:“我才刚回来,师尊就罚我?”
任檀昆面无表情,没有改变主意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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