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上《刑名六术》修为高的人就会这样。
宋厌背后渗出些冷汗。
对方显然已经看破了他的身份,却不知为什么没点破, 甚至被他拽到了车厢边……要是运气好,撞上了位心好的大人, 能不能带宋雪襟去看病?
“车里, 车里是我父亲。”
宋厌低着头, 从牙缝里挤出一句, 就要往地上跪:“我说谎了, 想求您过来。他病了, 我想求您救救他, 您抓了我, 带他……”
话还没说完,一条手臂已经被握住, 塌下来的膝盖被拽着打直。
宋厌愣了下。
仿佛能叫宋厌罪印烧起来的眼睛俯视着他。
这位“褚大人”低着头, 看他身上被收拾得整整齐齐的衣物,双髻, 漂亮整齐的小红绳——隔了片刻,忽然抬手,捏住其中一个扯了扯。
宋厌错愕地瞪大了眼睛,有点慌乱地抬手护住, 这是宋雪襟替他绑的头发,他自己不会,不能随便弄乱……念头还没消,对方就已经松了手。
手里还捏了那条绑头发的小红绳。
一边的发髻瞬间散架。
宋厌:“…………”
系统举着望远镜,心情复杂地看着这位当街抢小孩头绳的褚大人,又看了看明显怎么看都很想跳起来咬人的幼年主角。
“这是司天台祈福的祭绳。”对方低头,垂着视线看眼前被打扮得干干净净的小孩,“你父亲姓什么?”
宋厌瞳孔缩了下。
他生出后悔,扭头想跳上车,先把马车赶跑,却已经被提着衣领拎起来。
对方的身形高挑健硕,看得出有修为在身。轻轻松松,一手就提起胡乱挣扎踢打的幼童,走向车厢。
/
马车车厢的帘子被挑开。
一股极为明显的酒味混着冷梅香,车厢里美人醉卧,发丝微散,眼帘闭合睫羽覆落,贴着那一小片瓷白下的青痕。
褚大人蹙了下眉,伸手去揽薄而软烫的身体,横揽过纤细腰背,人就在掌心软绵绵地仰折。
宋厌挣扎着要扑过去,褚大人却也没工夫理他,随手将拳打脚踢个不停的幼童丢开,双手将绵软的人抱起。
颈间滚热,喉核却静得不动,摸一摸脸颊,同样烫手。
细看就能看出不是醉红,这么被抱起来,纤薄躯壳昏沉沉落进他怀中,一只手垂落,鼻端气息也是弱而烫的。
褚大人问宋厌:“会赶马车么?”
宋厌愣了下,紧张得喉咙咽动,定了定神:“会,只是——”
只是这里盘查,按规矩是断然不准马车轻易掉头的,敢走就是藐视官差,定然要被扣下重罚。他是罪奴,定然一捉一个准……
褚大人解下块腰牌抛给他。
宋厌不识字,不知上面写的什么,只知道接在手里沉甸甸,画了狼头。
宋厌忙把腰牌揣进怀里,踮着脚去牵马。马车本来的车夫打瞌睡打得好好的,忽然就没了工作,正要大发雷霆,怀里就多出一锭黄澄澄的金子。
马车车夫愣了片刻,大喜过望,当即给贵人磕头,将马缰撇进那臭屁小孩的手里,捧着金子头也不回地跑了。
……
马车掉头,脱开整条长队。
褚大人坐在车厢里,单手捏开一枚丹药化在水中,单手托着玉碟,慢慢喂进那两片霜白嘴唇。
风灯随车厢摇晃,光线扫过清丽稠艳的脸庞,沾满了酒水的外衫被解开,纤薄锁骨的瓷白上也染了层桃花红。
这么看倒真像是醉沉了。
那片灼热的绯色一路烧过颧骨,蔓进耳根鬓发,睫尖随着呼吸轻颤,被水润泽过的唇微张,一点殷红的舌尖……褚大人侧过头,没有继续看。
垂落的手臂连着松垮瘫软的肩膀,衣襟被扯动,露出一片雪白胸膛。
拢着清瘦的腕骨,拾起那只手,指尖松软蜷着。
褚大人取了绢帕,擦拭干净锁骨凹窝里的澄明酒液。靠在他臂间的人软得像雪,轻轻一碰头颈就侧歪,又被掌心捧住,指腹抚着被发丝遮住的半张脸。
这样被缓缓抚过几次,那片白皙柔软的肌肤就添了层红,睫毛动了动,慢慢张开。
眼睛里也像是有酒水润泽的软光,在风灯下,呈现出奇异的、仿佛有碎星流转的深蓝灰色。
褚大人低头。
高烧的人迷茫温顺地望着他。
“是我。”褚大人说,“还记得吗?褚宴,褚靖之。”
宋汝瓷轻轻眨动眼睛。
系统藏在沾了酒气的衣领后边,给宋汝瓷紧急打小抄:“记得,记得,是你对象。”
这次带的数据十分不全,别说褚□这种经常被离奇屏蔽的数据了,就连缝衣服技能都没带来。
……也没想到就这么巧,褚宴居然也在这个他们只兼职几天的打工世界。
系统十分心虚,它查了查褚宴在这个世界的身份,明面上看是天机巡狩的黜陟使,挂着十八省总捕头的牌子,因为旧伤归隐,恰好来到了天衍山下。
实际上……实际上屏蔽。
那就是涉及后期的主线剧情了,按照设定,当初宋氏还执掌司天台时,宋雪襟是司星郎,褚宴是他司天台下的值守,两人的确认识,甚至可能是从小就认识。
这种前情和主线剧情太不相关了,不会浪费剧情线去走,通常会直接灌输进配角的意识里,作为基础背景。
「青梅竹马」。
系统尝试把这一段小抄塞给宋汝瓷,可惜不太成功,经历了这么多个世界,宋汝瓷依旧不太能喝酒。
甚至没喝、只是叫酒气泡了泡,沾了沾身,加上正发着高烧,意识就变得很模糊。
意识模糊的时候宋汝瓷不喜欢说话。
喜欢笑。
尤其是见到褚宴,哪怕记忆没带过来,对不上暗号,莹润着水泽的眼睛依旧会弯起,抬手摸一摸褚宴的脸。
他烧得太厉害,薄薄的柔软指尖都透着一层绯红,摸在褚宴脸上,渗出一点高热。
“不记得了?”褚宴低声说,握着这只手拢进掌心,“我是你家乡的兄长。”
宋汝瓷很信他:“哥哥。”
褚大人岿然着坐在车厢里,单手抱着他,反复深呼吸了几次,压住念头,只是低头替他理好衣襟,仔细系好衣带。
揽住柔软身体抱进怀里,褚宴替他梳理头发,宋汝瓷的头发很柔顺,披散在褚宴的手臂、掌心,像微凉的乌润绸缎。
宋汝瓷咳了两声,不很舒服,微微蹙眉。
褚宴低声说:“喝点水,张口。”
他单手拢着宋汝瓷,托着那一小枚胭脂色的玉质酒碟,看宋汝瓷垂着睫毛,小口小口喝下混有丹药清香的水,柔软喉核跟着一下一下地微动。
宋汝瓷安静地蜷在他怀里,眼睫浓深,意识混沌,这具身体比做家主时更单薄和清瘦,是因为缺了星霜之力,柔弱得像是跌在他袖间的一片洁白落花。
褚宴的眉头蹙得更紧。
马车晃动,宋厌心急着赶去医馆,走得很快,难免多少有些颠簸。
幸而褚宴功夫扎实,下盘稳重,单手拢着宋汝瓷,几乎没什么动荡。
……车厢外。
不远处,灰头土脸的仙门贵人兄弟还在半空打着嘴仗。
夜无咎和裴照刚拾掇了一群埋伏在半道上、想抢宋雪襟回大镖局的疯子,镖局手段狠辣,歪门邪道极多,两人都结结实实吃了不少暗亏。
夜无咎一脸的晦气,不停拍打着身上刚烧掉漫天符纸沾的灰烬:“老裴,我追我的美人,你插什么手——你天衍宗不是不收罪奴吗?”
镖局势力极广,遍布大半个中土,由这灵境、弱水河谷一直到中原,有长老坐镇,这些长老要么是宗门叛逆,要么是邪魔外道,都非凡人可比。
就算是裴照这种天之骄子,也会因为太迂腐、只会堂堂正正对战,对那些稀奇古怪又乱七八糟的阵法吃上不少的亏。
“……不关你事。”裴照嘴拙,还不出口,咬了咬牙,“你血盟不也立誓,与镖局各行其是,绝不交恶?”
上一篇:我真的是咸鱼[快穿]
下一篇:穿成绿茶后我晋升为团宠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