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砚执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喝了一口血雾冷萃,就把杯子轻轻放在茶几上:“是二次分化前的潮热吗?这是青春期Alpha常有的情况,我们带了特效药……”
他将手探进纸袋内,取出一个深棕色的玻璃瓶,推向宋汝瓷。
同时逸散的还有某种奇异的仿佛曼陀罗花的幽暗香气。
这只手冷白泛青,皮肤相触,是冷血动物特有冰冷光滑。
宋汝瓷下意识向后回避。
江砚执抬了下眼睛,又笑了笑,柔声说:“请您别介意,我在二次分化末期,体温会有些偏低……您的手很温暖。”
他说:“Beta的体温总是这么稳定,让人安心。”
宋汝瓷向他道谢,收起那瓶需要避光保存的特效药,江砚执做完了正事,却没有要走的意思,依然在慢慢品味那杯血雾冷萃,这是雾都很流行的饮料,用的是人造血红蛋白冻干粉和少量信息素调味剂。
宋昙白不喝这种东西,冷萃是完全按照谢妄的口味买的,苦艾酒味道,同样是透着浓重苦涩的回甜。
那几个贵族学生或坐或站,散布在不大的客厅里,这个年纪的Alpha和Omega正在强觉醒和发育期,管控没有那么严格,被允许适当保留兽化特征,他们也丝毫不加收敛——或深棕或幽绿的兽瞳凝视着清瘦的年长Beta,有嗅觉格外灵敏的,微微耸动鼻尖。
诱人的、叫人无法忽略的甜香。
这种香气对掠食性Alpha和Omega而言相当陌生,但只要闻到,就会被不由自主吸引,想要靠近。
想要吞吃入腹。
几双幽暗兽瞳若有所思地落在那顶鸭舌帽上。
“好香的味道。”异常高大的苍狼Alpha低声开口,他叫狩弋,国土安全部部长的儿子,已经结束了二次分化,嗓音低沉,和其他人的身形有明显不同,“宋学长给谢妄煮了病号餐吗?”
“Beta总是这么会照顾人。”旁边的黑曼巴蛇Alpha笑了笑,狭长绿眸弯成细线,“宋学长,Beta的脾气都像你这样好吗?”
“闻不到吗?那看来是这幢楼里有什么藏着秘密的Omega了。”
“Beta的世界真是简单……不需要屏蔽信息素的干扰影响,不会受基因控制,一定很轻松吧?”
这些贵族学生随意交谈,并不拘束,似乎也并不是冲着来给谢妄探病,没人提出要去看看卧室里装病的少年Alpha,倒是在客厅里悠闲地盘绕打量。
“还是应该适当制造一些Beta用的敏化剂,我也曾经有个负责照顾我的Beta仆人,可惜有天他走错了路,没有闻到警示性气体,误入了看管兽化Alpha的笼区,找到的时候已经只剩一些零星的残余……”
江砚执手里的杯子压在茶几上。
说过头了的贵族Alpha学生立刻住口,向宋汝瓷点头致歉,笑了下:“抱歉,我们习惯于谈论这些,忘记了您是Beta,不适合听过于残忍和暴力的内容。”
“好了。”江砚执截住这些人的话头,他柔声向宋汝瓷道歉,稍微打了个征求意见的手势,得到允许后来到清瘦的Beta面前,帮他把衬衫最上面的两颗纽扣系好。
冷白泛青的手不动声色地轻轻擦碰Beta柔软温暖的下颌。
宋汝瓷向后回避,贵族Omega少年保养得当的冰冷手指却捏住了他的衣领,止住了他这个动作,另一只手轻轻扶了下他的鸭舌帽。
“宋学长。”江砚执在他耳边说,“耳朵露出来了。”
Beta瘦削的脊背在这句话里凝定了下。
江砚执饶有兴致地盯着他,抬手帮他把那一点白色的绒毛藏好,鳞爪类的视力通常都不怎么好,作为补偿,进化出了类似红外探测的感知力,要“看”东西并不一定需要眼睛。
他从进门起,其实就察觉到了宋汝瓷在隐藏的秘密。
也察觉到了藏在卧室门后的谢妄——这些不知收敛的家伙用信息素把Beta身边的环境弄得乱七八糟,卧室门后的少年Alpha相当焦躁不安,就快要冲出来了。
江砚执当然并不在意这个。
在他们看来,谢妄只是个父母双亡又失明的可怜Alpha,大概就是因为这种原因,才会勾引得生性温和的Beta自愿照顾。
经过数代个体的定向筛选和培育,Beta普遍存在着饲养员本能,这在他们的环境中是半公开的秘密。
“令弟没生病吧?是因为哥哥今天请了假没去监察局,所以也要请假吗?好会撒娇的小鸟……”江砚执轻声说,“Beta会更习惯照顾会撒娇的个体吗?”
宋汝瓷温声说:“江同学,我弟弟病了。”
江砚执并不反驳,只是笑了笑:“好吧。”
他在学生会中似乎有着不弱的权威,这样带着宋汝瓷在客厅角落里说话,其他贵族学生虽然偶尔有觊觎视线飘过来,却并不敢上前干涉,站得很远。
“为了感谢您的血雾冷萃,我会放过他这一次,请放心,学生会不会记录他伪造病情旷课。”
江砚执说:“不过……这个月末,ISCB会有一场很大型的联谊舞会,Beta也被允许参加。”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枚仿佛是珍珠贝母雕刻的鸢尾胸针,泛着奇异斑斓光泽的银白色,系统暗地里扫描了成分,果然有诈,这东西是鳞片做成的。
卧室里发出异常沉闷的响声,替弟弟遮掩的Beta也不自觉抬头,轻蹙了下眉,江砚执却仿佛没听见,依然微笑着说:“我邀请您到场。”
宋汝瓷没有立刻接下胸针。
他已经和周既凛说好,接下来不再从事记录员的工作,以他的身体状况,也不适合再去那种官方监察严格的公开场所。
“谢谢你。”宋汝瓷说,“我——”
“不急,可以慢慢考虑。”江砚执笑了笑,抬手摘下宋汝瓷衬衫领口藏着的一片绒羽,“请相信我纯粹出于善意。”
江砚执说:“我是想帮您。”
他这样说,单手扶着宋汝瓷的肩膀,冰凉的手指在Beta颈后轻按,那里本来不该有任何东西,Beta天生没有腺体的构造,可仿佛随着这一下触碰,有极为微妙的麻痹感猝然蔓延。
仿佛有什么一直隐藏在那下面的、沉睡了二十几年的东西被这轻轻的一按唤醒了。
从未有过的古怪触感沿着脊柱蔓延,飞快窜遍全身。
Beta温和的眼瞳不受控地变为红玉,快速眨了下眼睛,又强行凝聚心神,靠着意志力恢复如常。
宋汝瓷微微蹙眉,神色严肃下来,握住那只手挪开。
这样的神情和反应极少出现在生性温顺的Beta身上,却反而更吸引人,几个装作交谈的贵族学生也停下,纷纷看过来。
温和又冷清的、身量笔挺的Beta。
像无人注意的红豆杉。
“穹顶的学业很忙吧?”宋汝瓷温声说,“感谢你们来看小妄,我会把药给他,向他转达你们的关心……我们还没吃早餐,我该去煮今天的肉了。”
江砚执眨了下眼睛,微笑着抬手配合,做了个“下次见”的手势,带领其他人离开。
那枚胸针被留在茶几上。
……
关门声响起的同时,少年Alpha已经大步从卧室冲出,用力反锁了门,又抓起桌上的胸针丢进垃圾桶。
他紧锁着眉头,回身叫了声“哥”,想和宋汝瓷说话,盖着灰翳瞳孔倏然收缩。
清瘦的Beta紧闭着眼睛,身体摇摇欲坠,脸色潮红,吃力喘息着,无意识地想要扶住什么支撑,却扶了个空。
宋汝瓷的身体晃了晃,双腿一软,向前倒去。
谢妄扑过去把他抱住:“哥?哥!”
……Beta滚烫泛红的后颈让他的手颤了下。
谢妄抱紧宋汝瓷,一手翻找常用药,他叫了几次,那些紧闭的睫毛才缓缓张开,却只是望了他一眼就又迅速闭合,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
鸭舌帽掉在地上。
绵软的头颈不受力地后仰,整具身体也变得又热又软,呼吸急促断续,灼烫的气流从微张的口唇里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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