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汝瓷不肯闭眼,还看着他,看着他。
睫毛颤动,眼尾泛着绯红,那一颗朱砂痣重新变得鲜艳,翕动的浓深眼睫像是要挣脱飞走的灵雀翅羽。
褚宴哄他:“不上天了,好不好?我就在这,不是梦。”
宋汝瓷依旧望着他。
褚宴知道这双眼眸里在努力想起什么,没关系,忘了也没关系,这又不是什么大事,提醒一下就好了:“褚宴。”
宋汝瓷轻声地、很谨慎地跟他学:“褚宴。”
不对。
舌头不熟悉,齿间不熟悉。
秀气的眉心刚蹙起,褚宴就想起纠正,重新告诉他:“靖之,你叫我靖之。”
这个世界观里,叫大名通常没什么好事,亲昵熟稔的人都是称呼字的。
宋汝瓷慢慢念了两次,露出一点笑容,很柔软干净,褚宴看着这一点清秀眉眼间的弧度,心头酸涩,收拢手臂,低头轻轻亲那颗朱砂痣,亲苍白的眉心。
他们其实已经完全契合在一起,紧密相连,亲密无间。
宋汝瓷的身体完全记得他,褚宴忍着不动,宋汝瓷就不那么紧张,甚至主动柔软地偎在他颈间。
年轻有为的家主还剩最后一丝警惕,“靖之”这名字也曾被人冒用:“我们家的糖葫芦几文钱一串?”
褚宴:“……”
宋汝瓷问得很严肃:“几文钱?”
这其实是道非常精妙的陷阱题,如果是别有用心之徒,窥伺了他的记忆,也能给出标准答案,但是——
但是。
褚宴只好老老实实回答:“不知道。”
“我没留意过。”褚宴低声道歉,“我每日只顾着看你……趁收摊的时候,往你的钱匣里偷偷塞碎银子。”
所以每天连收摊结账都是乱的。
黜置使大人本来想塞金子的,但没人拿金子买糖葫芦,很是可惜。
清亮柔和的眼眸望着他,半晌弯了下,宋汝瓷仰着脸,轻声叫他:“靖之。”
“靖之。”宋汝瓷说,“靖之,靖之。”
宋汝瓷很久没念这个名字了,很谨慎、很珍惜地念个够:“靖之。”
生性温和内敛又拘礼的人,能这样,就已经是非常高兴了。
褚宴用力闭了下眼,收拢手臂,还不待开口,原本还要坚持着飞上天去的灵雀忽然贴近他,稚拙地、欢喜地在他唇畔一碰。
…………
池水蒸腾起白雾。
褚宴实在已经尽力忍耐。
他知道今夜宋厌还要回家吃饭,知道不能太过放肆、太不知收敛,他还欠着一道罚,据说要被鞭子绑上。
绑着怎么亲呢,要绑到什么程度,膝行过去吗?褚宴想,他应该趁着今晚,把鞭子暗地里再做长些,改成绸料也不错。
他仰在水中,将宋汝瓷小心地向上托,细致地弄,今晚的家主难得不想提什么规矩、礼数,紧闭着眼睛伏在他胸口。
呼吸混乱,天地颠倒。
水纹一圈圈扩散,宋汝瓷听见宋厌回家的声音,从白茫茫光亮里尽力清醒,收回心神:“该做饭了……”
“我绑了两个灶王爷,在做了。”褚宴柔声告诉他,“我给他留了字条。”
宋厌也有事要忙。
青牛下来讨要小牛犊,化形成人抓了牛犊就要走,但牛崽子生下来就被带走,已经不认得它,大声哞哞叫着挣扎。
院子里有点乱,宋厌在调解两头牛的纠纷。
恰好能试炼一番天衍宗内学的本领。
牛犊总是要认亲的,褚宴一会儿就出去解决这件事——不过现在不急,两头牛要打一会儿,饭要做一会儿,宋厌忙得满头是汗,还在大喊着“哞哞别动”、“别乱跑”、“那是锅”,满院子跑着抓牛。
很热闹。
宋汝瓷的呼吸依旧紊乱,额发被汗水浸透,疲乏到极点的身躯软下来,被轻柔拢着抚摸安慰。
但缓缓眨着的眼睛,却是许久未见的柔软弧度,一片清明水色,月涌江流。
褚宴又喂他仙丹,这次宋汝瓷张口。
他和系统悄悄商量:「再留几年,好不好?」
「等一下!」系统也在忙着抓牛,挂在小牛犊的尾巴上,随风乱晃,「风太大我听不清……」
宋汝瓷咳了下,抿了抿唇角,他的身体要炼化仙丹也不容易,要日日泄去原本淤积在四肢百骸七窍内的星力,今日的进程只是开了个头。
绯色晕染在月下白雪,褚宴拿过衣袍,将他裹住,轻轻亲他的眉心:“睡一会儿,抓到牛了叫你。”
宋汝瓷笑得咳嗽,被喂了一点蜜水,按摩着酸痛处,阖眼不知不觉放松睡着。
再留几年吧,反正全家都在。
粼粼水纹漾着亮光。
……
月上中天。
热闹的小院里亮起了灯。
第111章 世界预告
您好, 我们这是兽都。
这是一封求救信,我是一个普通的工薪族beta,白天在监管局做文员, 负责档案录入, 晚上在便利店打工。
我做两份工,是因为我还有一个弟弟, 十七岁, 他是个可怜的盲人,在特殊学校上学, 还没分化。
我陷入了困境。
我长出了兔子耳朵和尾巴,是真的, 又白又软, 摸着是热的, 它们敏感到令我恐惧, 只要轻轻一碰, 我就会发抖, 腿软, 不停冒汗, 甚至控制不住地跪下。
请问这正常吗?常来便利店的好心客人们告诉我这很危险,弟弟的同学也提醒我小心……还有我的上司。
他们都愿意帮我隐瞒这个要命的秘密, 甚至慷慨地允许我暂时躲在他们家, 这样我就不会被监管局拘捕去做实验。
我很感谢他们。只是。
只是。
我有点不记得怎么走路了。
第112章 耳朵
耳朵。
雪白的耳朵, 毛绒绒,又软又热。
碰一下就会发抖。
……
宋汝瓷站在洗手间的水池前。
镜子里映出的人影看起来很普通——个头不算高,相貌也不算叫人印象深刻, 只是偏于温吞的清秀, 单眼皮,睫毛稍长, 瞳孔是浅琥珀色, 右眼眼尾有颗浅褐色的小痣。
看起来二十三、四岁,身上穿着监管局的藏蓝色制服。
制服款式不贴身, 大了多半个尺码,布料也很普通, 应当是统一配发的员工工装, 工作胸牌上的部门写着“ISCB—档案部”, 名字是“宋昙白”。
一切都很普通。
但也有不太普通的地方, 唇齿间的闷哼被咬着咽回, 他抬起手, 尝试用掌心压住头顶冒出来雪白的柔软毛绒。
系统举着条毛巾团团转着研究怎么把这两只耳朵裹上。
——这是个意外卷入的神秘关卡世界。
除了近几天内发生的剧情, 就只有一本日记、一本很陈旧的同学录, 剩下的一切都是未知,需要他们自己探索。
而目前所知的全部内容, 就只有一件事:原身的生活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邮箱里多出神秘的匿名邮件, 手机里有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公文包和牛仔裤口袋里都出现了他的照片——不同角度, 同一时间,深夜,便利店,两只雪白的兔子耳朵。
门口的信箱里多出新鲜的莴苣、甜菜和苜蓿草。
晚上来便利店买东西的客人变多了。
这些都是谜团。
他们需要在解开谜团的同时, 尽力维持日常秩序,让生活正常运转,并完成剧情任务。
“有进展。”系统尽力保持乐观,“我们至少知道了,你是一只兔子。”
宋汝瓷放下按着耳朵的手,和它击掌互相打气:“嗯。”
两只棉花糖一样的雪白垂耳融化下来。
系统趁机揪了一小撮绒毛,做了DNA分析,是长耳雪兔,在星际濒危物种名录里。
这是种相当脆弱的星际生物,跳跃能力很强,但因为骨骼密度过低,一不小心就会因为撞击骨折。听力过分敏锐,所以稍高频的声波就会直接引发昏厥,极易受惊吓,触摸耳根、尾根、脊背等敏感部位,只要指尖轻压的力度就会导致肌肉出现松弛反应,能量代谢中断,□□调节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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