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赖着精神体的强大,却又被精神体所影响得越来越深。
这本来就是条饮鸩止渴的路,注定会崩盘。
棕发哨兵自己心里也清楚,早晚有天,他会被裂地熊的毁灭欲望彻底冲垮理智,变成只知道杀戮的怪物。
可是现在。
爆烈的愤怒、随时灼烧的毁灭欲望、杀戮冲动,都奇异的消失了。
久违的……他感受到了平静。
完全恢复冷静,阔别许久的思维清晰,脉络在脑中铺开,那团无时无刻不在炙烤头脑的岩浆悄然冷却。
棕发哨兵对着熊颈的绅士领结愣了很久,抬手想碰,又倏地收回,他在这上面感受一丝熟悉的波动,就像那个时候。
在酆凛的遗居前。
站在铺天盖地、溢满房间又涌出的暖光里的,有春天颜色眼睛的向导。
“……是你吗?”
棕发哨兵低声问,他收回精神体,看着静静落在手中的领结,又想起自己当时的行径,心情格外复杂,脸色羞愧到涨红。
他独自来到这幢别墅外,绕了一圈,找到屋后尚未收拾妥当的残损矮墙。
棕发哨兵用匕首割开手腕,让血淌进土壤。
他的血也已经和地裂熊的特性混合,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赋予泥土和岩石以行动力——破土而出的岩石将墙加固、修缮平整,将整个别墅围成坚不可摧的堡垒。
任何胆敢侵入、包含恶意的敌人,都要面对地裂涌出的炽沸岩浆。
做完这些,棕发哨兵起身,晃了下才站稳,又仰头看了一会儿那扇已经熄灭灯光的窗户,慢慢离开。
/
天亮。
阳光透过高大的云杉树,投落点点金亮。
宋汝瓷睡了个好觉,他动了动,卷缠在身上的力道也跟着松开,看不见的尾尖轻轻拨开他的额发,渗透冰凉。
宋汝瓷轻轻弯起眼睛:“早上好。”
他摸了摸还搭在锁骨间的蛇颅,想要起身,刚刚松开稍许的力道又缠紧,勒过胸腔,把他拖回松软的被褥里。
气流在喉咙里冲出轻响。
宋汝瓷忍不住咳嗽了一声,于是那种稍重的压迫又顷刻消失。
蛇尾勾着被子的一角,扯过来给他盖上,隔着被轻柔拍抚,不知是什么能力,整个卧室的阳光都被剥离,只留下热量,光线毫不客气地丢出去。
房间重新变得昏暗温暖。
宋汝瓷轻声笑了:“要做早饭啊。”
他其实休息好了——虽然昨晚的确很忙碌,摸毛绒绒摸得相当愉快,宋汝瓷相当珍惜机会,体验了一次从小就有的理想职业:小动物饲养员。
小时候的宋汝瓷生活很单调,大部分时候都是做手术、等待做手术和看电视,电视没有遥控器,节目是随机的。
某次从漫长的昏睡里醒来,阳光很好,电视里播放熊猫节目,幼崽健康茁壮成长,饲养员人均怀里三个毛绒绒。
……非常诱人。
小时候的宋汝瓷去查了应聘熊猫饲养员的要求,遗憾地发现除非自己立刻重生,否则几乎不可能实现。
于是退而求其次,想当小动物饲养员。
系统躺在赚的盆满钵满的能量点上,梳毛梳到头晕眼花,想起昨天那头快四米高的熊:「……」
宋汝瓷悄悄给它买四层大蛋糕。
因为那头熊,他们现在很富有,棕发哨兵叫周越,是B级任务角色之一。
如果不加干涉,将来会堕落为完全失去自我意志的“游离者”,几次制造地裂缝隙钻入地髓逃脱围剿,最终在吞噬了儿时居住的整个村庄后短暂清醒、自我毁灭。
——而这种命运已经被彻底扭转。
因为那个领结的系带里,掺入了一根菌丝。
只一根就够了。
地裂熊生怕挣断柔弱细软的菌丝,在被巨蛇丢回那棵树下后,甚至连动都不敢乱动。
宋汝瓷很喜欢这种工作,可以改变很多人的命运,让很多人不至于落入无法逃脱的痛苦深渊。他也已经学会熟练使用员工商城,收敛心神回到意识空间,把累成饼的小黑影子轻轻捧到蛋糕上。
系统狂喜,一头扎进蓬松柔软香甜奶油。
——
但宋汝瓷还是没能成功起床。
巨蛇显然是在蓄意阻挠,垫在宋汝瓷头颈后的微凉蛇身缓缓游动,调整姿势,吞噬了碍事的枕头。
原来枕头是软的。
于是坚硬冰冷的蛇身又学着悄然变得软了一些。
苔绿色的眼睛跟着弯了弯。
宋汝瓷抬手,轻轻抚摸贴在胸口颈窝拒绝挪开的蛇颈,好脾气地商量:“今晚提前睡五分钟,好吗?我今天有课。”
这种感觉其实很新奇。
明知道外面天亮,但房间里昏暗静谧,仿佛时间凝固在此刻,不再流动。
看不见的瞳孔沉默着凝注他,过了几秒,那种被注视的感觉缓缓退去,尾尖卷过被子把人变成茧,收紧。
这次力道控制的刚好,宋汝瓷想用菌丝拟态出玫瑰花,但两只手都被被子裹住,几乎无法动弹,他察觉到湿润冰凉的感触轻轻舔舐锁骨下不愈的伤口。
昨夜巨蛇就对着这个伤口极端在意,酆凛的房间被翻得一团糟,翻箱倒柜找出的药全没用。宋汝瓷送走路过来蹭摸的一群云雀,沿着尾巴找了十分钟,一直找到一楼,好不容易才摸到顶着墙生闷气的巨大蛇颅。
巨蛇似乎无法离开宋汝瓷太远,整个晚上的尝试都被看不见的屏障拦回……否则系统严重怀疑,酆凛的精神体会不会去夜袭“塔”的元老院并把所有人都杀了。
“不要紧。”宋汝瓷柔声安慰,“没有感觉的,不会疼。”
看不见的力量隔空炸了一辆路过的元老院的车。
炸车也不能阻止宋汝瓷起床上学。
巨蛇又有点生闷气,但没办法,这种“只要是七年级就必须去上通识课”的狗屁规定本来就一刀切,完全没考虑过留级了三年的学生。
而宋汝瓷又是只要有规定就会好好遵守的脾气。
所以最终还是拦不住人起床,宋汝瓷简单洗漱过,一身清爽地回来,解开睡衣打算换衣服,发现衬衫不见了,就轻轻敲了敲假装不知道的蛇身。
这样等了几秒,才有什么看不见的力道不情不愿地抖开衬衫,覆在洁白的清瘦脊背上,遮住背后的那一片异常刺目的血色蔷薇。
整片蔷薇都是“塔”中元老院的禁令。
恰好能被衬衫遮住,成为光天化日下的完美枷锁,藤蔓沿着瓷白脊背蜿蜒辗转,像从上等瓷器裂纹里渗出的釉汁,描摹出蝴蝶骨翼翅似的轮廓。
最高处的一片花瓣止于肩胛,而下方的荆刺探进腰窝,在白皙无瑕的画布上,血色藤蔓和浅草色的发丝纠葛。
美得惊心。
当然。
有人无疑不这么觉得。
连沉迷蛋糕的系统都被窗外又一场惊天动地的爆炸震得抬了抬头,才唏嘘摇头,习以为常地又埋回奶油……要不元老院讨论讨论,搬个地方呢。
每次经过他们门口那条路都有百分之七十概率被炸,是不是也挺惊心动魄的。
宋汝瓷的体感其实也不强烈,他们来的时候禁制已经被纹完了,又是在背后,自己根本看不到,而这具身体,也的确没有任何痛感,甚至不需要系统帮忙屏蔽。
他看了看窗外:“地震了吗?”
「没有,没有。」系统想了半天,屈服于蛇瞳的注视,它总觉得酆凛似乎能在一定程度上感应到它,「应该是在施工吧。」
宋汝瓷没想到连白塔世界也大清早施工,但这也给了他灵感,边扣衬衣的扣子边和系统讨论:“可以种一片静默草。”
这种草能极大程度吸收噪音,种下静默草坪的地方,几乎完全不会被外界打扰,在草坪里连自己的声音也会消失。
系统也来了兴致,抛下蛋糕:「我看看种子,好像有几个会开花的品种。」
宋汝瓷轻轻弯了下眼睛,摸上最后一颗纽扣,正要系,却忽然微讶。
看不见的蛇尾灵巧到不可思议,模仿他的姿势,轻轻挑起扣眼,探过后对着雕花铜扣一卷一拽,就顺利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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