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哨兵顾不上太多,生拉硬拽起腿还发软的雪狼,咬着牙要冲上去替宋汝瓷阻拦威胁。
才挣扎起身, 却被轻扶住肩膀。
苔绿色的眼睛望着他,温和地笑了笑:“谢谢你。”
接着,风带起一阵柔软白雾,细软轻盈的菌丝飘进眼睛。
少年哨兵只觉得迷了下眼睛,眨了几次,神情渐渐变得茫然、空白,仿佛完全忘记了这里发生的事,垂下双手,拽着一步三回头的雪狼梦游似的离开。
宋汝瓷也转回身。
封傲额头渗出冷汗,边缘渗出金绿的眼瞳颤了颤,死死咬着牙关。
这道身影站在强光下,白得耀眼,浅草色的发稍在风里几乎像是透明的,风止时有几缕发丝停在唇畔,又流泻入指缝。
宋汝瓷咬住带有金色铃铛的红绳,将长发束起。
绑好,一片清爽,这本该是哨兵负责做的事。
死亡的哨兵,死于向导的哨兵。
铃铛在风里轻响。
“来。”
宋汝瓷把手背在背后,温声说:“我看看你的训练进度。”
这似乎瞬间激得金绿兽瞳失控。
封傲手里死死攥着的那柄军刀,朝有恃无恐的凶手扑上去。来自酆凛的遗物,本来能穿透最坚硬的精神体鳞甲,疯狂的攻势却被柔和宽厚的纯白浪涌阻滞到不得寸进。
刀尖点起徒劳的菌丝涟漪。
割不断瀑布似的白缎,菌丝拟态的白蝶轻轻一落,就让刀刃走偏。
封傲终于无法保持闭息,喘了口气,冰凉丝絮淌入喉咙,他惊惧睁大了眼睛,却发现那些丝絮化成半开玩笑的冰糖甜水。
……苔绿色的眼睛弯了弯。
宋汝瓷接住菌丝托回的军刀,看了一会儿,指腹摩挲过刀柄上半旧的私人印记。
系统觉得眼熟,想了半天,猛地意识到:「你有一枚扣子的花纹和这个一模一样!」
那枚扣子是礼物,是亲手在工坊熔铸蚀刻的铜扣,荆棘穿透蓝玫瑰,据说是某个西西里人发家的帮派标记。
宋汝瓷轻轻眨了下眼睛。
系统预习做得没有宋汝瓷认真,临时抱佛脚,狂翻资料打小抄:「对了,他是酆凛的弟弟……这是酆凛的遗物。」
“还给我!”封傲死死盯着他,牙关咬到打颤,“这是我的!”
黑豹不停打转,喉咙里发出焦灼低吼。
他十七岁,身量很高,虽然和那些养尊处优的贵族哨兵混在一起,但并没自甘堕落,身体锻炼得相当结实,皮肤是常年风吹日晒变成的浅橄榄色。
眉宇间有三成酆凛的影子。
宋汝瓷把军刀还给他,取出手帕,替他擦拭汗水。
还没碰到那片眉宇,就被攥住手腕。
兽瞳已经恢复,但黑眼睛依然渗着一层金绿色,仇视地盯着他:“柏风信,少在这装好人,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
“有本事你就连我也杀了。”
少年的恨意焚烧眼底:“你要是不动手,早晚有天,我会替我哥报仇。”
……
系统继续抓紧时间飞快翻小抄,找到了封傲接下去的剧情线。
封傲将来会成为流浪雇佣哨兵——因为拒绝和任何向导匹配,最终死于结合热导致的精神力崩毁。
这其实还要绕回“酆凛”,这个已经被确认死亡的、被无数人纪念的,据说是白塔建立以来天赋最强的SS级哨兵——柏风信曾经绑定的哨兵。
「前」哨兵。
也是柏风信的未婚夫。
酆凛死于一年前,事发地点如今被称作死亡之海,位于北部边境,如今已经成为被疯长的变异植物彻底吞噬的无人区,去过的人说那里下了一整年奇异的雪。
没人知道当时具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柏风信是一个人回来的。
那之后不久,柏风信被带入“塔”的里世界受审,审判长达三个月,最后因证据严重缺失而不得不暂且将人释放。
但他们身上还是多了三百四十二条禁制。
同时,那个不可说的秘辛,也在里世界口耳相传——酆凛并非死于敌人之手,而是死于他的向导。
「柏风信杀死了他的哨兵。」
……知道了这些,就不难理解为什么,封傲在对于向导的态度上有近乎偏执的强烈抵触。
封傲抗拒和任何向导建立连接,拒绝接受精神疏导。这对一个哨兵而言无疑是致命的。最后封傲也的确因此而死,死前其实就已彻底精神错乱——他也跟随兄长的脚步去了北部边境。在一次解救战友时,他彻底失控堕入兽化,逃入死亡之海深处。
被找到时已经只剩与黑豹融合的扭曲骸骨。
英雄唯一的胞弟,变成失去理智的怪物,死于无人解救的结合热。
不可谓不悲哀。
「他身上有我们的任务!」
系统翻总部发来的清单:「身为未亡人,继承酆凛的遗愿之三:改变封傲的命运,视最终效果评定,可获得1000-5000点修复能量,额外奖励是双人超豪华邮轮度假游。」
总部给员工的福利一向相当大方,说是“超豪华”就绝不会掺假。
从另一个角度考虑,这对兄弟没有父母,家族在封傲出生没多久后就覆灭,酆凛一手将封傲带大,算得上是亦兄亦父。
酆凛肯定也不会希望唯一的弟弟踏上那种结局。
不过系统还是忍不住打转,目前解锁的信息太有限了,它忍不住拽着宋汝瓷八卦:「你接受的记忆里,有没有酆凛是怎么死的?」
宋汝瓷收回手帕,直起身,看着少年一瘸一拐带着黑豹走远,轻轻摇了摇头。
好吧,那系统可就要问更重要的了:「刚才我们是不是被鬼上身了???」
宋汝瓷:“……”
系统:「……」
系统:「不,不是吗?」
系统发誓,它当时看到宋汝瓷在太阳下的影子,又额外多出不透光的黑影,腰身、脊背、肩头……某种压迫性轻易就能碾压什么森林蟒的威慑存在。
像是永不会凝固的漆黑熔岩。
当时宋汝瓷侧头,是在和吓到瞬间抡起十个主角光环准备驱邪的系统说话——宋汝瓷当然也感觉到了有什么缠上来。
蛇类移动带来的感触十分鲜明,鳞片留下仿佛锁链的淡淡红痕,系统全程都在辛辛苦苦拽着他的衣领帮忙挡住。
宋汝瓷当时侧头,是在向系统道谢。
然后……就像意识到人类的身体脆弱到这么容易就会留痕迹一样,那个相当可怖的漆黑影子停止了游动,稍稍悬浮。
甚至。
还欲盖弥彰地、相当不好意思地。
咬着领子帮忙一起拽了拽。
自不量力的觊觎者借着这个空当,得以侥幸逃出生天,没在校园里闹出什么无法收拾的精神体暴毙事件。
系统心情复杂,扒拉着检查被咬豁了锁边开线的衣领,回想当时那种足以令整个空间冻结的可怖压迫。
宋汝瓷觉得缠在身上的不是坏人。
系统:「……」像话吗!!!
衣领都开线了!!!
宋汝瓷安慰它:「我会补。」
虽然开线了,但可以补得一点都看不出来,他新学了暗缝法,可以把线头藏进内衬,缝好之后找不到任何痕迹。
系统倒也不是这个意思:「…………」
算了。
宋汝瓷的直觉一向很准。
他们这次过来,是知道要和叫褚宴的探路部员工接头的——因为早期剧情的不稳定,探路组本来就很容易出各种意外。
一旦发生这种事,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就只好一直卡着,等搭档员工走完剧情,才能一起退出。
最不乐观的情况,褚宴可能是拿了“酆凛”的身份。
系统决定相信宋汝瓷的判断,但还是要保持警惕,毕竟都缠身上了,要是什么奇怪的东西,就火速杀回总部去买一百张强效驱鬼符……
刚做完相当缜密的计划,还没等和宋汝瓷商量,系统就发现宋汝瓷袖口溢出的菌丝已经拟态成了那把军刀的样子——徽章纹路清晰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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