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慕律也不知道。
“系统,你说呢?”
系统很坦诚地承认:【宿主,我不懂。】
连陈慕律自己都搞不懂为什么的事情, 系统自然也搞不明白,这再正常不过了。
潋虚剑的剑气刮倒了一片簇金牡丹,陈慕律放下剑, 蹲在那片‘死状凄惨’的牡丹花前, 捡起了几片还带着露水的花瓣。
“到底是中了什么邪。”他喃喃自语。
【宿主, 目前您的身体状态评级为优秀, 蛊毒抑制状态正常,情绪曲线稍显低落,并无其他异常和不适,可初步排除中邪可能。】
没有中邪的宿主沉默了。
【宿主, 怎么了?】
陈慕律意味不明地冷笑了一声:“这种鸡肋的监测功能会和你一起休眠吗?”
系统叹了口气:【宿主,在本系统休眠时间内,除紧急保护功能外的其他服务将会暂停。为了继续对剧情进程的维护和监督,主机后台将立即进入[隐藏]状态,一切以剧情和宿主生命安全为首要条件。】
【若检测到不稳定因素,程序会自动纠正,以保证宿主的安全。】
“那解毒……”陈慕律垂眸。
【进入[隐藏]状态后,后台会自动发布例行的解毒任务提醒,届时压制蛊毒的保护功能会自动开启,宿主不必担心。您只需要继续配合,帮助主角孟长赢解毒修炼就好。】
得,这是要一直干苦力才行了。
陈慕律啧了一声:“你到底要多久才能修好?”
【理想状态下,需要一年时间。】
陈慕律眨了下眼:“那现实呢?”
【短则一年,多则无限期。】
“无限期……”陈慕律忽然笑了声,“系统,你难不成是要跑路了吗?”
电子音有些无奈:【没有,宿主。只是这次任务出了点小问题,需要总部评估后,我才可能有权限继续跟进。】
“两年内你能回来吗?”
【宿主,我不确定。】
陈慕律表情如常:“三年,你能回来吗?”
系统忽然安静了。
原主下线的剧情点就在三年后,三年后的仙域盛会,魂虚秘境,也是陈慕律应该功成身退的时候。
电子音很轻:【好,我会努力回来的。】
陈慕律垂下眼:“知道了,你什么时候走?”
【宿主,这个问题您已经问了六十三遍了。】
他又重复了一遍:“什么时候走。”
系统低声答:【今夜子时。】
“你可真是会掐点。”陈慕律嗤笑一声,正好是同心蛊发作的时辰。
【不出意外,接下去几年主角都会在静思崖蛰伏苦修,系统会帮您扫清进入静思崖的障碍,并附赠导航模式,实时定位孟长赢的位置,保证一月一次的解毒任务能够顺利进行。】
陈慕律看着掌心的花瓣,手一抖,那些价值千金的残花便在风里打了个旋,落到地上的时候连个响声都没有。
“知道了。”
-
静思崖是个很荒凉的地方。
凌阳峰凌空于整个宗门之上,周遭云瀑环绕,不可御剑穿行。主峰如一柄镇山之剑悬在归月禁林之上,而凌阳峰背面终年不见阳光的陡峭山崖,便是关押有罪弟子的静思崖。
陈慕律原先只知道那里终年黑暗,不见日光,所有犯了大错的弟子都会被单独关在陡崖上的一处洞穴里,却不知道每一个洞穴内外都会设下隔绝外界的结界。
囚于此处的弟子被屏蔽五感,接收不到外面的一切动静,但归月禁林的剑气会穿过这道结界,日日折磨洞穴内受刑‘静思’的弟子。
在静思崖受罚者十有八九都会因心魔而死,百年来还未有一人能逃脱,也怪不得谢掌教当时听到沈青云的惩罚时这么激动。
“我们这个时辰来,也不怕被抓?”
【每日戒律堂弟子会在正午剑气最弱之时前来巡逻,除此之外再无人会造访静思崖。】
还真是三不管。
陈慕律轻笑,捏着一丛灵火站在入崖的黑棘小路上,一侧是被凿出成百上千道洞穴的静思崖,另外一侧是毫无阻拦的天空。
陈慕律瞥向天空,下面是一处被群山包围的深谷凹地,浓云被剑气撕裂,被困在底下的禁林就藏在云絮中,半遮半掩。
【孟长赢在哪里?】
系统这次没有废话:【向前一百米,上数第十八层。】
手中的淡黄色的灵火微弱,火焰被剑风吹得低斜,陈慕律今日没有穿那套所谓的方便打扮,反而选了一件精致隆重的裙子,黄紫相间,连眉心坠都换成了金嵌紫水晶的样式。裙摆被风吹起,像茫茫夜色里绽开的花。
【洞穴结界会对您开放,宿主可以畅通无阻。】
【知道了,你还有几分钟休眠?】
电子音卡了卡,嘈杂的电流声又覆盖了系统的声音,过了好一会儿,陈慕律刚刚在静思崖前停下了脚步,听到它说:【倒计时一分钟。】
他沉默地捏起御空咒,准备迎着剑风进入洞穴。下一秒,系统的电子音响起,陈慕律身形一晃,直接摔入了一处黑暗。
他听见机械电子音笑了笑。
【宿主,下次见。】
-
系统把他直接送进了孟长赢受罚的洞穴。
【叮咚——本系统已交由后台程序自动运行,当前任务剩余时间50秒,请宿主尽快开启任务。】
【49秒,48秒,47秒,46秒……】
心口被强压下的钝痛猛然炸开,像是被人用断刃挖走了一块血/肉,密密麻麻的疼痛如潮水般上涌而来,像是要将人拖进无边的夜色暗海中。
【滴滴——滴!警告!警告!当前倒计时30秒,29秒,28秒……】
洞穴不大,连站直都很勉强。陈慕律惶惶抬眼,用尽了全身力气向前也只是坐起了一瞬间,视线里是一片漫无边际的黑,错乱的呼吸和心跳声被耳鸣盖过,让他分不清方位。
“孟……孟长赢……”
理智都被蛊毒燃烧殆尽,陈慕律呢喃着,支撑不住身体重新倒下。裙带衣摆上的环佩摔在地上,迸发出一阵金玉铃响,他手脚并用,无望地向前爬了两三步又要再次力竭倒下。
他摔进一个炙热熟悉的怀抱。
可迎面而来的不是热和欲/望,反而是鼻尖率先嗅到的清苦的药味,混着很淡又难以消散的血腥气。
他整个人都战栗着,像是溺水之人终于找到了自己的浮木,抱柱者不必溺于这条命定的河流。
陈慕律轻轻抚上孟长赢的胸/膛,左边没有那道和他一样乱了调的心跳,只有一手沾湿衣襟的血,尚且滚烫,依旧不息。
“你的伤怎么……还没好?”
孟长赢没有应答。
正如谢怀卿所言,毒已深入骨髓。涣灵散之毒本就难解,他一意孤行,瞒着所有人给自己下了大剂量的涣灵散,便注定会有这漫长又残酷的折磨过程。
伤口溃烂无法愈合,止不住血,他失去了大量的灵力,像是被戳破的口袋,清醒地注视着灵气一点一点流失散去。
可孟长赢始终很平静,他对此熟视无睹,稀松平常地像是早已习惯了这种失去力量的慢性凌迟。
血腥混着糜/烂的气味在这方窄小天地散开,身下之人言语上沉默,但动作却又快又急。
剑气冲击之下,一路颠簸,陈慕律被颠得没吐不出整句,只能蹦出几个零散的字眼:“回……回答我……别……啊!别……装死……”
“不要乱动。”
“你……你这幅嘴脸……到底……凭什么命令我……唔!!!”
孟长赢淡淡开腔,好像方才横冲直撞的罪魁祸首不是他一般:“会不舒服的。”
“你这一身伤……本就倒胃口的很……”陈慕律满头冷汗,“到底怎么回事?你……”
到底是怎么了,冬至夜里翻墙那一次,不还是好好的吗?陈慕律心中有千万般疑惑,都被他一个攻城掠池的吻给堵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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