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白瞥开眼:“有所求,有所为,便胜过随波逐流。”
群山如壁,将城池圈禁在阵中,黑雾弥漫成云,呼啸扑向城门,魔物嘶吼着,要将这片虚伪的宁静彻底撕个粉碎。
“敌袭————”
城中灯火此起彼伏地亮起,慌乱得好像火炉被踢翻时四溢的火星。
在黑雾就要触及城门之时,一道绚烂的火红剑光亮彻天边,一击便砍去了大半的黑雾,伤雀剑铮鸣清响,在半空中映出一道硕大的月纹灵印。
剑锋抵上展开的符咒法阵,紫衣青年的大半边脸被那幽暗的绿光照亮,眼里却燃烧着火焰。
伤雀剑和云玉法杖相持不下,路屏山大笑着震出一剑:“周大公子,想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啊!”
“聒噪。”
兜帽被风刮落,周伯岑皱着眉,唇线绷成了一道直线,手中法杖迸发出强烈的光芒,将那火红的剑气直接腐蚀得一干二净。
他眯着眼:“路屏山,束手就擒吧。”
“这才哪到哪?”路屏山笑着向后一翻,轻轻巧巧便躲开了他的攻击,下落时顺势踩着伤雀在半空中滑开一道弯月色的弧光,“好戏才刚刚开始呢!”
越来越厚重的黑雾义无反顾地扑来,每一片宁静都被搅乱,每一座城前都亮起了一道月纹灵印。
在墨绿光点的包围圈内,月纹灵印闪烁出耀眼的紫光,挡下了一波又一波的进攻。灵印自西蔓延至东,最终停在云穹山前。
一红一绿两道灵气还在缠斗着,路屏山越打越精神,面上的笑意也愈发灿烂,衬着对面的周伯岑更为严肃。
又一道撕裂法阵被展开,周伯岑如鬼魅般瞬移到他身后:“你在等什么呢?”
路屏山一剑挡上,笑得漫不经心:“当然是……等你们自取灭亡。”
“来了!”
一时间,四周山脉上的绿色光点已经消失了一小片,周伯岑清晰感觉身体里的一部分灵力忽然消散,灵气逆行在经脉中,一口血已经涌上了咽喉。
有人在消除那些阵眼。
周伯岑一下子落了下风:“你们……”
“喜欢这份大礼吗?我特意为你准备的。”路屏山提剑刺向他的心脉,面上笑意全无,“失去道心的家伙,居然还有脸用云玉法杖?简直是在玷污仙域至宝。”
周伯岑瞬间被他激怒:“住嘴!”
一道道信号弹冲上天际,绚丽的烟花一朵接着一朵炸开,将大半个天空都照亮,由远及近,此起彼伏。只有云穹山下还是寂静一片。
唯独没有崇天城。
路屏山轻轻蹙起眉,刺出的剑不偏不倚地挑掉了周伯岑的护心玉,他又摆出了那一副散漫姿态,张扬地压着周伯岑打得难舍难分。
后者冷冷一笑:“别等了,你等到的人早该死了!”
“你在找死吗?这话应该还给你才对吧?”
路屏山冷笑,又是狠狠一剑刺上,被周伯岑一道盾符挡下。
“你觉得为什么这里只有我一个人?!当然是因为楚衾破他们都奔着崇天城去了!”周伯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不管你杀不杀得了我,这些杂种都要给崇云门陪葬!”
路屏山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缝:“无稽之谈,崇天城如此偏远,怎么可能……”
周伯岑居高临下地盯着他,直接打断:“你爱信不信,但今夜之后,云穹山以西都会给崇云门陪葬——”
黑云翻涌,遮蔽了所有的月光。周伯岑阴笑着,眼中恨意几乎要溢出来:
“他们都必死无疑。”
-
崇天城。
“医修!哪里还有医修?!”
“让让,让让,别当着伤者!”
“不行,医修们都腾不出手了——”
“小心!”
城西客栈里混乱一片,全是才从战场上被拉下来的受伤修士。
“再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
刘老头躲在账本堆后头一个劲儿地叹气,医修人手根本不够用,灵力不够治人,他和李三已经开始忙前忙后,帮忙做些换药煎药的活了。
但傅秋娘始终坐在柜台后头,冷眼旁观着,好像她将这间屋子让出来给这些人暂时安置已经是仁至义尽。
“快来人啊!过来搭把手,贺兰师叔他……他……诶呦!”
青年面如金纸地躺在地上,胸前三四道极深的血窟窿正在滋滋往外淌血,完全看不出之前爱笑爱闹的样子。
接应的弟子皱着眉:“伤者太多了!根本没办法,连医修的师兄师姐有好几个都受伤了。”
“可是——可是我师叔他的伤真的很严……”
傅秋娘忽然起身,从满柜酒坛中走出来。
她说:“我是医修。”
“你?”接应的弟子怀疑地上下打量着她,“都这种时候了,老板娘你就别开玩笑了。”
傅秋娘半点不理会,直接侧身蹲在贺兰蕴身边,自顾自地便开始检查起了他的心脉。那小弟子胸膛起伏了两下:“老板娘,你能救他吗?”
她仔仔细细查看完贺兰蕴全身的伤势后,抬头望向面前的弟子,斩钉截铁道:“我能救。”
“真的吗?”年轻小弟子红着眼:“我……我愿意相信老板娘。”
那接应弟子烦躁地啧了一声:“搞什么,人命关天啊,老板娘你只是散修,让我们怎么相信?”
傅秋娘冷笑:“你不信也要信,你的同门已经撑不下去了。”
“信,我们信。”沈椿龄大跨步闯入客栈,像是一阵来去匆匆的风,“您需要什么,我们立刻去找。”
“给我一盆热水,一块灵玉。”傅秋娘飞速从储物袋中取出银针,“还有,保持安静。”
那接应弟子看了沈椿龄一眼,抹了一把脸:“是。”
-
在没有一丝月光的夜晚,血腥气息弥漫了全城。
谁也没有料到楚衾破居然能疯到把十万魔蛊都用在崇天城。城西,神邪安安静静地悬在半空中,挡住了大半的攻击。
城东,隐匿在夜色中的人与剑在风中无声穿行。
“血阵中心找到了吗?”
“没有……楚衾破太过狡猾,一直在改变位置。很难精准定位。”
“别被幻象迷惑。血阵中心不可能轻易移动,这中间肯定有问题。”
“……”
“那边有消息了吗?”
“暂时还没……等等。”
月珠闪烁,友契灵符在刹那间亮起,对面的人拼尽全力,只回了简短的三个字——
“云穹山。”
第143章
一场短暂的交锋后, 留守的弟子都撤回了崇天城中。西面的主城门前已经陷入了一场诡异的安静。
夜色中唯一的光亮,来自城门前悬空着还未出鞘的神邪剑。
一道身影孤独地立在城墙上,紫衣银冠的年轻剑尊站在神邪剑后,锋芒毕露。
但那点光芒只能勉强照亮城墙, 四周的惨烈场景依旧被黑暗掩盖, 只留下刺鼻的血腥味。
不是安静, 是死寂。
僵持了许久, 黑云腾涌, 迅速凝聚成狰狞的魔兽。孟长赢抬头,眸色中比夜色还要黑。
夜风吹起发尾, 他的情绪没有什么起伏:“楚衾破,你还想躲到什么时候?”
魔物持续的低吼声里,神邪前骤然亮起一道惨白的光芒,直指云端。
楚衾破坐在黑云中央,手中把玩着黑曜石刀,兴致缺缺,好似方才只是看见了一场乏味的戏曲。
“哎呀, 这不是咱们大名鼎鼎的剑尊大人吗?真是好久不见了。”
他掀起眼皮,对城墙上的紫衣剑尊,刀刃脱手, 如流星般掷向城墙, 被神邪震回时又在半空中硬生生拐过一道弯, 从一个极为刁钻的角度刮开了结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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