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学宫考核,或许可以将最浅层的祸害削除,但必然不能将那些躲在背后的势力全部拔除。
陈慕律默然良久:“他们在等。”
等一场东风,一场为期三个月的宗门大比,一个名正言顺对世家开刀的最好时机。
届时千峰齐聚,百门同至,更有友宗贵客前来,唯有以此为契机,在众目睽睽之下揭开那道腐朽化脓的缺口,才能刮骨疗伤,一剑剜至最深处的溃烂,彻底将这倾月宗上下清洗一遍。
这件事,陈慕律知道,孟长赢知道,沈青云知道,那些世家也知道。
孟长赢在还未勘破情劫之前,其实对倾月宗还是还有比较有归属感的。即使势单力薄,他也凭借自己的直觉和机敏,帮助沈青云清除了大部分宗门之中的世家势力。
只不过谢怀卿闭关多时,他们没有其他外援,耗尽心力,虽然以雷霆手段瓦解了世家的力量,但也为日后埋下了隐患。
在之后的剧情中,随着主角不断升级,不但有宗门大比,更有五十年一开的仙域盛会。如果说宗门大比是一场磨砺,那仙域盛会便是一场真正的劫难。
盛会最重要的剧情点,就是百年一开的魂虚秘境,在这里,陈慕律身死魂陨,神邪剑合体契主,孟长赢跃升化神。
仙域各宗都会派出最精锐的弟子进入秘境中寻找机遇。那些在倾月宗改革中落败的亡命之徒便在这时与魔域之人合作潜入秘境,甚至还怂恿原主等一干同宗门的炮灰一起将孟长赢推下了深崖,让他被同门所弃,陷入孤立无援的绝境。
这种境地之下,换了普通人当然不可能有生还的可能。但作为主角,孟长赢绝处逢生了。他非但没有挂,还在天道的庇护之下,阴差阳错地在崖底取得了秘境之灵的传承。
在传承被取后,秘境之灵残留的力量再也压不住神邪剑的封印,无主失控的神邪剑暴走,那些炮灰反派们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纷纷嗝屁的。
等孟长赢爬出了深崖,正好原主死去,连带着同心蛊失效,他再无拘束,豁然开朗。神剑感应他身边的铁剑中的神邪剑灵,以整个秘境为养分供孟长赢吸收炼化。
秘境中剩余的一百五十三人尽数死于神邪剑下,唯有他一步跃升化神后期,自此声名大噪,风头无两。
陈慕律垂下眼,桂花已经快掉完了,之前满地金灿灿的落花被雨水拍打褪色,只留下深褐色的花汁与残骸。
“等着吧。”他抬头,认认真真地看了眼宋无尽。
“等什么?有什么好等的?”宋无尽皱起眉,显然没有理解陈慕律的意思,“他是不是男人啊?天天等等等,等到最后错过了就知道后悔了。就像我喜欢新款的玉令一样,纠结到最后终于下定决心,那款式早就过时下架了。”
“行,你有理。”陈慕律笑了笑,随手从储物戒里拿了一袋子灵石丢给他,“去吧,把你喜欢的都买回来,别让自己后悔。”
是啊,陈慕律盯着那一地的落花,别错过,也别让自己后悔。
第63章
崇礼学宫, 东崖校场。
烈阳如火,碧空如洗,又是一剑铮鸣之后,出了一身汗的陈慕律抱着剑, 累得连脏都顾不上了, 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仰着头望天, 眼前一片模糊:“不行了, 我真的不行了!让我歇一歇!”
沈青云提着剑走到他面前, 皱着眉俯视:“起来。”
“大师姐你饶了我吧……我我我真的累得受不了了!能不能停下……”陈慕律脸都皱成了一团,像朵蔫了的花苞。
“这才一个时辰都不到, 要喝水七次,要休息十次,”沈青云用剑点了点地,“还有坐在地上撒娇五次。挥剑不过三百下,你已经想放弃二十二次了,如何能练好这剑?”
陈慕律一噎,眼底尽是绝望。
宗门大比已经开始了, 但现在只是第一轮的外门比试,距离内门比试还有一个多月,届时他才会正式上场, 而皓月榜也会开启。皓月榜不同于凌霜榜, 它按照弟子的境界划分了更细致的榜单, 分为筑基榜和金丹榜, 相应的比试也会分开。
不幸中的万幸,孟长赢早就结丹了,所以陈慕律这个筑基期必然不会在比试中遇到他,到时候爬进筑基榜前十更加容易些, 不过这也意味着他对于自己的对手知之甚少,只能尽力修炼。
凭他一个人自然是不行的,再找孟长赢抱大腿又怕再次影响剧情,权衡之下,他抱上了全宗第二的金大腿沈青云。
但显然这大腿太粗了,他根本保不准。
陈慕律双目无神:【系统,我要兑换灵力补给药剂。】
系统很敬业地操作着为自家宿主兑换今天第三瓶:【好的宿主,当前显示您已消费满额度,这一瓶自动打折,所以只收您25天存活时间哦~】
陈慕律闭了闭眼,只希望这是一场梦。
沈青云一上来就让他同一个招式练五百遍,练了大半天,练得他四大皆空,练得他肠子都悔青了,只觉得全身的肌肉都酸痛,副作用比被孟长赢搞一次还大。
完事一看后台,任务进度新增了0.1%,天塌了。
沈青云睨着他,眼神比天边的云还要淡薄:“戒律堂的事务很多,我每日只能抽空盯着你练一个时辰,是因为情分,也是因为这一个时辰的活沈椿龄主动帮忙顶上了。但是你要知道,沈椿龄为了你要干两个甚至三个时辰。”
“还有差一刻钟。陈慕律,起来拔剑。”沈青云漠然得比系统还像设定好的程序,“如果在这一个时辰里你都没办法达到我的要求,那你也没必要当凌阳峰的剑修了。”
虽然陈慕律嚎起来毫无形象,但他再怎么唇色惨白,也还是挣扎着又站了起来,哆哆嗦嗦地又挥起了剑。
东崖校场偏僻,素来荒无人烟,他们训得正起劲,并没有发现不远处躲在树下的另外一拨人。
“不是我说啊,这小姑奶奶是怎么想到去找沈青云讨教的。”路屏山憋着笑,又远远地看一眼,实在是忍俊不禁,“我不行了哈哈哈,这到底谁出得馊主意啊!”
沈青云虽然擅剑,但她的剑太过霸道,为人处事更是一丝不苟,严于律己,更严以待人,当初就是因为她这说一不二的性子才去了戒律堂。
孟长赢抬眼,正和自己那位大师姐对视了一瞬,不过他并不担心,只要陈慕律没有发现就好。
他扭头看向一旁吊儿郎当的路屏山,一本正经地猜了起来:“估计是沈椿龄,总不会是我师尊。”
毕竟除了这位小师侄和掌门师尊,没人对沈青云会有一种名叫耐心体贴的滤镜。
路屏山贪凉,躲在树荫底下:“说到掌门他老人家,最近凌阳峰没动静,旁边那一圈都安静了,说说呗,之后打算怎么办?”
“师尊闭关前,我曾上山见过他老人家一面。”孟长赢目光沉静,“这一遭,没个一年半载怕是出不来,所以只有我和大师姐了。”
“那大比岂不是也……”路屏山恍然大悟,“怪不得。”以沈青云的资质,她早十几年前就应该加封首徒了,但当时宗门长老里不乏有世家出身的,双方斡旋之下,沈青云顺势拿下了戒律堂的实权,一步步与那些人斗法。
如今倾月宗下一代中,可用之人寥寥,世家子弟大多如师子昌之流,实在是争无可争。
世家那些人惧怕凌阳峰,又不得不依仗凌阳峰。谢怀卿这一手撂挑子不干的无赖法子彻底打败了那些长老,所以他们才火急火燎地推沈青云出来当这个掌门首徒。
路屏山咂舌:“以为给一点甜头就能让人鞠躬尽瘁肝脑涂地,不是我说,那些老头子们真是越活越回去了,玩火也不怕烧了手。”
“被几百年的太平迷了眼,他们别无他法,只能仰仗凌阳峰。”孟长赢露出一个平静的笑容。
人变不成仙,却能变成废物。
仙域之内不只有一个倾月宗,却只有一个仙域首领,各方势力互相试探制衡,谁都不敢露出一点颓势。昔年倾月宗强盛,大家自然心悦诚服,可时过境迁,早已不同。若倾月宗现在露出一丝颓败之相,必会被有心之人围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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