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没一会儿,里面传来了脚步声,一个妇人埋怨着, “谁啊,大晚上的不叫人消停。”
柳天骄忙道:“对不住,打扰了,我夫君病得厉害,请周大夫救命。”
那妇人显然已经习惯了这样的事,虽然还是有点不太高兴被扰了好梦,倒也痛快开了门,“进去等吧,我去叫他。”
柳天骄连连道谢。
很快一个发须皆白身材圆润的老人便走出来了,见到柳天骄愣了一下,“怎么是你,你夫君怎么了?”
居然是那个让他用醋去臭味的老大夫,且对方还记得自己,柳天骄心里那种无人可依的惶恐消散了不少,“还不是考棚那个坑死人的茅厕,直接把人熏得晕死了过去,又被抬到空旷处吹了风,如今直接病倒了,怎么喊都没了反应。”
“怎么直接熏晕了,醋不管用吗?”
“昨日里还说管用呢,只是不知道今日怎么反倒又严重了些。”
周大夫有些想不通,“不该呀。”
柳天骄心里着急,哪里还能耐着性子跟他分析这些,拉着人就想往外走,“别想了,先去看看再说吧。”
周大夫就没见过这么豪放的哥儿,一边掰着柳天骄的手一边埋怨道:“哎呀,你这个小哥儿,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
柳天骄自然不会叫他挣脱,“都要火烧眉毛了,哪里还顾得这些,您再不走我就直接背您过去了。”
周大夫拿他无法,又知他只是心里着急,生气也不是,只得跟他夫人道:“速去帮我把药箱取来。”
柳天骄自知理亏,也没用老大夫吩咐,待药箱取来后直接挎到了自己身上,“这会儿也雇不了什么车马,只能劳您自己走了,回头一定给您送个大牌匾。”
医者仁心,周大夫也不跟他计较,轻哼一声后便快步跟着柳天骄去了客栈。
柳天骄看着周大夫又是扒眼皮又是看舌头把脉的,心里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大碍?”
“劳累过度,风邪入体,需好生将养着。我先给你开上两日的药,两日后再根据病情调整方子。若运气好,七日后便能好转,若运气不好……”周大夫暗叹,科考也是不容易。
柳天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运气不好怎么着?”
周大夫长叹一声,“运气不好怕是有得折腾了。看得出来,你夫君身体不怎么好啊,虽说近来有好生将养,终究还是底子差了些。”
什么意思,听天由命吗?柳天骄急道:“就没有更好的法子了吗?要不用些好药试试?”
“你这小哥儿倒是舍得,我尽量给你选些药效好的吧,只是价钱上可能贵不少。”周大夫瞧他穿着也知道并不是什么有钱人家,愿意为了夫君花费这么多,倒也是个性情中人。
“没问题,就选药效好的。”
周大夫刷刷几笔写下方子,“有两味我药箱里没带,你明日一早去医馆抓,剩下的可以先服上一剂,不过效果差些。”
柳天骄连忙应下,又细细问了煎药和服药要注意的事项,然后把银子结了。果真是不便宜,光这两日的药就花了他一两银子。柳天骄心想,果然是干啥都别生病。
把周大夫送回去后,柳天骄又赶忙赶回来打水给卫文康擦身子、敷额头,周大夫嘱咐过的,烧得厉害的人要想法给他降温,免得把脑子都烧坏了。
忙活了大半夜,铁打的身子骨也受不住,柳天骄后来实在是累极,趴在床头就睡着了。
卫文康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头痛欲裂,鼻子也堵得难受,感觉呼吸都困难。迷迷糊糊盯着床顶的围帐看了几眼,又费力转过头看了看房间,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回了客栈。
柳天骄被他的动作惊醒,忙上前试了试额头,见不再像昨晚一样滚烫,稍稍放下了心,问卫文康:“感觉怎么样,哪里不舒服?”
卫文康见他眼下两团乌青,哪里愿意叫他担心,勉强扯出个笑容来,“好多了,辛苦你照顾,快去休息一会儿吧。”
“有什么好辛苦的,倒是你昨日被人抬出来的时候,把我吓够呛。”
卫文康想起来,科考期间被人从考棚里抬出去是直接算作弃考的,急得什么也顾不上了,只问道:“我昨日考卷交上去没有?”
“交上去了,你快躺下好好休息。”柳天骄把人摁在床上,给他解释道:“抬你出来的官差大哥说是特地等到考试结束后才把你抬出来的,成绩保住了。”
卫文康闭了闭眼,长舒一口气,然后又开始担心,“做到后面脑袋昏昏沉沉的,成绩怕是不佳。”
柳天骄见他脸白得跟鬼一样,没好气道:“还是先担心担心你自个儿的身子骨吧,好不容易养好了些,又一下子打回原形了。”
话说得不好听,眼中的关切却是怎么也藏不住,卫文康只觉熨帖,“有你呢,还需要担心什么?”
“哼哼,你就仗着我心软可劲折腾吧,待你好了,非得好好收拾一顿才行。”
“好,由着你收拾。”
柳天骄不懂,卫文康却是知晓考场规矩的,但凡被抬出来的都视为放弃考试,他如今能保住成绩,想必巡考官和考棚里的官差都是帮了忙的。卫文康自是感激不已,有心想登门道谢,转念一想,考生拜访巡考官有不轨的嫌疑,并不妥当,又无从知晓那几个官差的姓名、住址,想要道谢也无法,只得将这份恩情记在心里,以后若能有幸碰到,必要好生谢过。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真不是随便说说的,卫文康这一遭可是受了大罪,在床上躺了三天才觉得身体好歹有了些力气。家里本就不是很宽裕,科考又花出去大把的银子,现下又是生病,眼瞧着柳天骄攒了一年的银子一股脑花了个干净。卫文康心疼得厉害,待身上有了些力气后就坚持要回家。
柳天骄哪里肯应,路途那么远,又是风吹日晒的,别一下子又将病情恶化了。但一直住客栈也确实不是个事儿,柳天骄想了想,便干脆去附近找了间民房住着,条件自然是比客栈差些,但租金便宜,还能自己在院子里支个炉子炒菜做饭。
哪料他手艺好,随便弄点啥香味儿都馋人得紧,每到饭点儿,房东家的几个娃娃都伸着脖子往他炉子方向瞧。能在府城有多余房间往外租的家境都差不到哪儿去,房东家的娘子见自家几个丢人现眼的娃娃怎么骂也不管用,便跟柳天骄商量,一天给他一百五十文钱,叫柳天骄做饭的时候捎带上他们家的,菜由柳天骄买,米上他家拿就是。
这不是瞌睡送枕头嘛,柳天骄正愁在府城开销大呢,一百五十文钱着实不算少了。只是人家花了钱,菜便不能做得太差,房东家是四个大人三个小孩儿,再加上他们两个,一日吃上五斤肉,便是一百文,油的话一天算二十文,其他零零散散的菜钱佐料钱,算下来得二十文,这样加起来便是一百四十文。
劳心劳力半天,只落下十文钱,这生意听起来不怎么划算,可没这生意他们两个也得吃饭啊。这下相当于除了吃喝,一天能剩下十文钱左右,也不少了,何况还能跟着吃些好的给卫文康补补身子。
柳天骄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他拿了钱办事一向爽快,每日里变着法做好吃的,像红烧肉、炸圆子、锅巴饭这些,既能照顾大人的口味,又会做些小玩意儿讨孩子喜欢,关键他干活还干净利索,菜肉都是洗了又洗,一点儿不用人担心吃得不新鲜,叫房东一家直呼这钱是没白花。
只是卫文康这回病得实在是不轻,每日里药钱大把大把往外花,人却是迟迟没好利索。待到后面,卫文康直接就不吃药了,说白白浪费钱,如今好饭好菜补着,没多久就能自己痊愈。
柳天骄自然是不愿,坚持要继续给他抓药吃,倒是周大夫见状说道,卫文康这病已经好了大半,剩下的主要还是靠养,不必再浪费银子。大夫都这么说了,柳天骄只得作罢,好歹是把这项大开销止住了。
就这样,细细算来,卫文康这场病都花了七八两银子,再加上吃住的开销,光考完试后,银子就花出去近十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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