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以为柳天骄才尝到了赚钱的甜头,定然会失落,会受挫,甚至因为手头的货卖不出去亏得头破血流。可等了大半个月都还没有传出一点不对的消息来,柳天骄彷佛就没那回事一样,继续过着自己的日子,在贵妇圈都不露面。
有人忍不住向姜诗雪打探消息,对方也只是淡淡回了句:“没什么,卫夫郎那些珠宝本就不打算卖的,留着传家也挺好。”
贵妇们嗤之以鼻,宝石也就罢了,珍珠这东西可是顶多过个二三十年光泽度就大不如前,哪里当得了传家宝?果真还是那个上不得台面的屠户哥儿,自己先前是傻了才高看他一眼。
柳天骄对此也并不在意,他本来就没打算长久做这个买卖。毕竟这种转手赚差价的事情,一回两回还好,多了难免让人眼红,没有必要给自己惹那么多麻烦,有这个心思还不如踏踏实实做自己的生意。
京都江云楼的名声如今已经传遍天下,柳天骄琢磨着要不要再去各省开分店。相信有京都江云楼这个金字招牌撑着,不愁赚不到钱,只是路途遥远,管理不易,此事还是要从长计议。
至于柳天骄如今到底有多少身家,其实也不是很多,若是把京都的有钱人排个名,十个手指头内也能数到他吧。第一第二还是不太可能的,因为世家这么多年积累,除了人脉可不就是财富嘛。
尤其是经历了旷日持久的朝代更迭,平民百姓流离失所,盘根错节的世家越发势大,连当今皇室都是世家出身。都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但实际上其中有一大半都是被世家占据的。从主枝到不起眼的小旁支,哪一脉不需要大片土地供养呢?至于普通老百姓,能有几亩地糊口不用当佃农都算得上富户了。
本该是自己的百姓被富户奴役,本该是自己的财富流向了世家,他们还要凭借着手中的资源向自己耀武扬威。没有哪个皇帝能容忍这种状况,先帝忍不了,因而大力抬举科举,熙宁帝也忍不了,因而朝廷上的纷争越发激烈。
从暗流涌动到公然较量,今日听说左相扳倒了右相一派的某个官员,明日便能听说右相为自己一系谋了个肥缺。熙宁帝只默默看着,好似完全没察觉出来臣子间的龃龉,时时还把左相和右相放在一块儿大夸特夸。
众人瞧熙宁帝这个听之任之的态度,越发毫无顾忌起来。最终,左相楚华雄凭借牢固的基础和近来的两件大功,把右相卫文康稳稳压了下去,只是其中也没少损失人,原就式微的世家不知多久才能恢复元气。
许是不甘,许是做给熙宁帝看,右相卫文康在落败后愤而请辞,说要回到地方,去体验民情拱卫边疆,做出一番真正的功绩来。
熙宁帝再三挽留,奈何卫文康心意已决,只得答应,但并未允卫文康辞去右相一职,只是兼任西关省巡抚,剑指西域。
历时多年的两党之争暂时拉下帷幕,只是熙宁帝态度暧昧,竟还是把卫文康安在右相的位置上,诸位大臣心中难免多了些计较,本打算落井下石的人也悄悄收敛了些。
柳天骄听到消息的时候还有些不可思议,“西关省,你要去西关省?”
“嗯,担任西关巡抚一职,到时天高任鸟飞,咱们就能过上自在的日子了。开心吗?”
柳天骄哪里顾得上开心,忙问道:“你不是右相吗,怎么突然要去那偏远之地,是不是犯了什么过错?”
“没什么,事前与师父商议好的。我还年轻,不必急着往上走。”
“怎么就不急着往上走呢,你付出了那么多心力,都白费了吗?”
卫文康作出一副委屈的样子来,“你嫌我官小了,失了圣心?”
柳天骄瞪了他一眼,凶巴巴地回道:“老子管你官大官小呢,官大了日子反倒不比从前开心。”
卫文康靠到柳天骄怀里,娇娇柔柔道:“只要夫郎不嫌弃就好了。”
柳天骄:“……你几岁的人了,还做这种瘆人的样子。”
卫文康委屈巴巴,“你嫌我老?”
柳天骄:“正常点说话。”
卫文康佯装坚强地回道:“知道了,夫郎大人。”
柳天骄抬起手,把他梳得光鲜无比的头发交城了鸡窝状,“你付出了那么多,真的不后悔吗?”
“有什么好后悔的?骄哥儿,我心如初,做得再多也是为了让咱们过上好日子,如果那些身外之物反成了枷锁,当断则断。”
柳天骄一时说不出话来,半晌才半是认真半是开玩笑道:“卫文康,你今日被邪祟上了身啊,说起话来怪怪的。”
“如何怪了?”
“与以往都不同。真的不会遗憾吗?你那么努力,也是想作出一番功业吧?”
“我自然想,读圣贤书行万里路,念百家经治天下事。骄哥儿,我承认我对建功立业还是有执念的,但这并不妨碍你在我心中是最重要的。”
柳天骄沉默了半晌,然后道:“去西关真的能让你实现抱负吗?”
卫文康斩钉截铁道:“会的。不可否认,京都是最快到达权力中心的地方,但在边疆稳打稳扎也不失为一条好路。骄哥儿,你不必觉得有什么亏欠的。”
柳天骄终于下定决心,“那咱们就去。”
江闵听说他们要走,整个人就跟失了魂一样,每日下了值就来到右相府,眼巴巴地在柳天骄面前打转,“骄哥哥,真要走吗,要不还是让卫哥哥一人去就职吧?”
柳天骄哭笑不得,“你那么聪明不知道他为何离开京都?”
江闵撇撇嘴,还跟小时候一样,拉着柳天骄的衣裳,“那我要跟你们一块走。”
“你正是得圣上重用的时候,眼看着前程大好,跟我们走什么?”
“我不管,哥哥留在了江东,你们也要走,留我一个在京都,可忍心?”
“秦百宣不是眼看着就要调回来了,还有杨金,他们可都是在京都。”
江闵嘀咕道:“那又不一样,反正我不想一个人孤零零待在京都。”
柳天骄看着他那赖皮的样子,全无一点儿翰林院新贵的影子,好笑道:“你呀,多大年纪了,还跟个小孩儿一样。要不我替你说一桩婚事成家吧?”
江闵如临大敌,“骄哥哥,怎么连你也开始说这些了,我还小呢。”
柳天骄一本正经道:“小什么啊,都二十好几的人了,再不相看,人家都得嫌你老了。”
江闵最怕人念叨这些了,见柳天骄逮着不放,也顾不得沾人,一溜烟就跑了。
柳天骄看得又好气又好笑。他倒不是对催婚有什么执念,只是江闵的性子本就孤僻,有个人在身边说说闹闹日子也能过得暖心些。
可惜江闵这孩子也是个挑剔的,绝不接受盲婚哑嫁将就过的婚姻,说什么也要挑个自己喜欢的。
至于什么样的才是他喜欢的,江闵自己也说不准,又不愿意耗费时间精力出去寻觅,光想着守株待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成。
第232章 大结局
来时阳春三月, 去时也是阳春三月。把厚重的袄子脱下,迎着清晨的微风,有种飘然而去的松快和淡淡的忧伤,来送别的人多得超乎想象。
自古送别不外乎两个流程, 表达不舍, 互道珍重, 再就是送礼, 今日也不例外。
离别的话说了一遍又一遍,众人收拾好情绪, 拿出自己早就准备好的东西。
先是郑夫人,卫文康会试期间柳天骄瞎逛遇到的那位女子。她本在锦绣窝长大,却被父亲嫁与了一位穷书生,这么多年过去了,穷书生如父亲所愿官途顺畅,只是也没少了男人的通病,身边莺莺燕燕就没少过。与卫大人相比, 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对于柳天骄的好运, 郑夫人是羡慕甚至嫉妒的, 因而哪怕两人合伙做了多年的生意, 一起亏损再一起赚大钱, 关系还是一直不远不近。但真到了分别的时候, 郑夫人又不得劲起来, 从很早前就开始焦虑开始惶恐。
柳天骄纵有千般不好, 可他人品好啊。没了他,自己还有谁可以相信呢?为了延续家族荣耀完全不顾及自己幸福的爹,还是对儿子有利就可以牺牲自己的娘,抑或是相互攀比见不得对方过得比自己好的姐弟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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