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安帝自是大喜,说要重赏此人,说要奉上高官厚爵。结果招来人一见,怎么着,此人居然是个屡试不第的举人。如此才情,居然屡试不第?文安帝初时以为是科考出了问题,选拔不出人才,后细问才知,原是此人身体不好,实在是熬不过会试的酷寒,每回都以昏倒在考场然后大病一回告终。
只是个举人,那也出不了仕啊。文安帝虽赏了此人公侯的爵位,还是觉着遗憾,便索性将会试时间改到了九月,希望能网罗天下良才为天子所用。至于县试时间为何不改,那不好意思,县试都没过的人算什么人才?
此时是五月中旬,距离会试还有三四个月,一直住客栈显然是行不通的,秦墨思便托家中亲眷帮柳天骄在京都赁了个小院。两人到了一瞧便极为满意,院子虽说不大,但卧房书房样样齐全,还有灶房和水井,连家具都是齐的,完全满足卫文康闭门苦读偶尔会客的需求,柳天骄也能多做些好吃的给人补补身子。再不用像院试、府试那般折腾。
第一天入住,也懒得折腾。留车夫看门,由杨金驾车,柳天骄三人出去好一番采购,然后去了京都最富盛名的满香阁吃饭。
柳天骄自觉在江东州也算是个不小的老板了,到了这地儿一看才知道什么是销金窟,随便一桌子菜,就没有低于十两的。客人都是穿金戴玉,奴仆成群,把三人衬得跟乡下来的土包子一样。
杨金看到一个公子哥直接甩给了店小二一个银锭子,说是打赏,眼睛都要挪不开了,“那分量起码得十两重吧?”
柳天骄点头,也有些眼馋,“江云楼的客人要是有这么大方就好了,我怕是连工钱都不用给人开了。”
话是这么说,点菜的时候柳天骄也没手软,如今一顿饭的钱他还是有的。尝尝京都的味儿,日后说不得就要到这边来做生意呢。
不愧是京都最富盛名的酒楼,味儿还真不错,其中一道京酱肉丝、一道酱鸭,连柳天骄都自愧不如。“以往只听说北方人不如南方人会做菜,如今一尝,倒也不尽然。”
卫文康笑道:“那么多厨子专研呢,多的不说,几道拿手好菜总是要有的。”
“也是,待会儿再打包一份回去,我仔细琢磨琢磨,说不得能调出一样的味儿来。”柳天骄的舌头是一绝,只要东西入了口,什么材料做的,用了那些调料,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杨金却是什么都不舍得说,只专心吃菜。农家吃食粗糙,他哪里尝过这样的好东西,越发庆幸自己跟了来。一辈子窝在乡旮旯里,娶妻生子,日复一日为生计忧愁,有什么意思?
京都第一顿饭,除了贵些外,倒没什么可挑剔的。三人吃完又在外边逛了逛,发现与江东想比,两边的物价差异极大。南方不起眼的柑橘在这价值不菲,皮料这些反倒是京都更便宜,菜蔬之类的更是差价极大。柳天骄已经在盘算自己带来的银子了,想着回去的时候定要顺路带些特产,送礼买卖都极好。
差异最大的是人的精神面貌。呼奴唤婢的达官贵人自不必说,见了只有让道的份儿,连一般的平民老百姓,走路的时候都有股子劲头在。那股劲怎么说呢,柳天骄想了半天才找到合适的形容词,傲气。天子脚下,什么好处都能先捞着,哪怕受了灾官老爷们为了自身安危皇城稳定也不会不管。
可以说,只要能拿到京都的户籍,走到哪都算是人上人了。近些年京都人口日益增多,没有住处的流民想要进城墙里面,更是难于登天,京都人越发傲气。甭管他们是否衣着光鲜、活计体面,只要操着一口纯正的京都话,那都能叫人高看一眼。
至于怎么落户,抛开能在京都任职的官员小吏不说,最简单的法子便是在京都购房。柳天骄对能不能落户京都没什么执念,只是想起秦墨思说的京都房价问题,便琢磨着可以慢慢看房了,瞧外乡人都趋之若鹜的样子,这京都的房价怕还是大有可为。若是等到会试后,留京的新进门们都要购房,怕要多花些冤枉钱。
与柳天骄的满脑子生意经相比,卫文康的生活更加忙中有序。他去年游学收获颇丰,之前还在感叹与那位太傅相见恨晚,不能聆听更多的教诲,哪料将回江东就收到了对方的来信。太傅年岁已高,再不能动笔,信是他儿子代写的,言明已与两位在京都任职的门生故旧打了招呼,卫文康若是有意可上门拜访。
岂止是有意,简直要乐疯了。太傅的门生故旧能是一般人?何况在京都任职,其学识、阅历可想而知。卫文康将将在京都安顿下来,便特意备了些南方的特产,又挑了贵重些的礼物上门拜访。
门生名唤商筵,现任户部侍郎,位高权重,最善交际。商筵早就摸清了卫文康的底细,料定凭此人的出身,并不会有太大前程,只是碍于老师的情面,不得不接待,因而态度有些冷淡。
卫文康对于自己如今的分量还是很清楚的,见状也不没有什么不平,想着太傅人情都搭了,也不能白费,索性把一些自己弄不懂的疑难杂症都弄了出来,一股脑问个明白。那人见卫文康如此厚脸皮,本有些不悦的,但碍于情面还只能耐着性子解答。然后到第三个问题的时候,那人脸色变了,神情端正许多,看着卫文康的目光里也隐隐带了些欣赏之意。
“都说进士及第便是鱼跃龙门光宗耀祖,可我在京都这些年,却只看到一茬茬的新科才子泯然于众人。朝堂说小不小,说大不大,位置就那么多,大家本事也差不多,能爬到什么位置多半你出身的时候就已经定下了。未曾想老师眼光当真是不错,就凭你这份心性,也未必不可一搏。日后再有什么,尽管上门才是。”
卫文康很是诚恳地道了谢。只是心想,太傅大雅君子,学富五车,眼光却是差了些。一个商筵,一个他,都不是什么风清气正之人。
故旧名唤宋节,现任工部尚书。此人倒真是完美契合卫文康心中的大儒形象,学识渊博,品德高洁,知无不言,卫文康有学问上的难题都愿意找他。至于做官一事,卫文康得承认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商筵有些眼光手段值得他学习,只是他不会如此盛气凌人罢了。
六月,秦百宣和沈知行也到了京都,三人彷佛又回到了州城一同学习的时光,互换资源,交流心得。不同于乡试的胜券在握,会试,他们的对手再不限于彼此。每个人都卯足了劲,全力以赴的同时等待着命运的审判。
九月,凉风打着卷袭来,会试也如期而至。
第211章 会试成绩
会试连考三天, 由翰林院主持。翰林院那是什么地方,帝王的私人领地,专门起草机密诏制。如果没有在翰林院渡过金,就意味着错过了在帝王面前频繁露脸的机会, 多半往后仕途也就那样。
因此, 随便在翰林院指个人, 都是一等一的才子, 状元探花多的是,二甲进士算末流。由翰林院出题, 可以想象会试的难度。
第一场上午考经义,那是开胃小菜,因着不能故意为难人,翰林院一般都懒得在上面动心思,算是送分题。但别以为送分题就可以懈怠,只要错上一道,就会被盖上治学不严谨, 做事不仔细的帽子。
以卫文康过目不忘的本事和细心程度, 自然是不会担心在经义上出错, 只是有些遗憾, 参加会试的举人都是有两把刷子的, 没有多少人会犯低级错误, 经义上很难拉出差距。
第一场下午考公文和判例, 这是卫文康的强项。但翰林院是干什么的?整日里和公文打交道, 形式之严苛,用词之讲究,若让考生轻易就过了这一关,翰林院都觉面上无光。至于判例, 目前来看,应当还好,端看会不会踩坑。
若要问什么是科考重中之重,毫无疑问,策论,永远的主角。会试的策论安排在第二场,无需过多强调,只要知道成败四五成都由此科决定就好了。
第三场的诗赋和算学是新加的,算学卫文康自认在江东少有敌手,会试就不敢托大了。听说此次有位考生出身巨贾,打小就因算力惊人而闻名,十岁时就一人单挑十位老帐房,多长的账页到他那儿都不用打算盘便能料理得明白。算学尚如此,诗赋有多少卧虎藏龙自不必说。
所幸庞教习本就是诗赋高手,卫文康游学时遇到的那位脾气古怪的大儒也让他领会良多,好歹多了一点底气。只是到底不敢托大,开考前三个月卫文康就在陆陆续续琢磨备用的诗赋了,主打一个天赋不够,技巧来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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