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文康看他忙得团团转,给人倒了杯热水,说道:“无妨,你准备的已经够好了,快坐下喝口水吧。”
柳天骄哪里坐得下,“天气这么冷,我如何能放得下心?”
“你不是提前一个多月就在帮我补身子吗,如今我人都胖了一圈了,扛得住的。”
“反正还是不保险,你别说话,叫我想想还忘了什么。”突然,柳天骄想了起来,“对了,还差一件考场里盖的东西,这么冷的天儿,没盖的怎么行?”
卫文康见他果真都急糊涂了,笑道:“你忘了,县试每场都是在黎明入场,天黑之前就交卷出来,不过夜的?”
“对对对,瞧我这脑子。”柳天骄说着又抱怨起来,“这规定真不合理,要是哪天下雨什么的,天黑得早呢,原本该答得完的岂不是倒了大霉?”
“所以运道也是科举之路上重要的一项。运道不好的,即便过了考试选为官员,以后各种各样的差事,运道不好办的不妥的不也要吃挂落?”
“也是,听说咱们县老爷这回能不能去好地方也要看运道。你们这批若不能出个像样的,他的日子也不好过。”
“可不是。”卫文康前些日子听说县老爷又接见了秦百宣,便知晓他也是想看看自己治下有没有出个天才的运道。
二月十四,江东州统一举行县试的前一天,柳天骄跟着卫文康住进了考场边的客栈。他们家条件在读书人里头算下下等的,自然也住不起多好的客栈,定的房间也是下等的,伙计在他们这种穷光蛋上面赚不着什么赏钱,都不带多瞧他们一眼的,给了房间号牌,连个路都没有指,就把人留在了客栈大堂中要走。
柳天骄忙把人叫住,“小哥稍等,想问一下哪里可以打些热水?”
伙计有些不耐烦,“今日要热水的多着呢,估计几个时辰也轮不到你们,就别想了。”
柳天骄不乐意了,虽说是下房,可也是一百五十文一晚,五晚就是七百五十文,小一两银子了。一两银子就这态度,怎么叫人甘心。“什么叫别想了,知道要热水的人多,你们还不赶紧去准备?”
伙计冷笑,“科考都舍不得定个中等房的,还臭讲究做什么?”
“我讲不讲究关你什么事,再怎么也是花了银子的,你一个做伙计的,上来就瞧不上这个瞧不上那个,是嫌你们家生意太好了不成?”
“我家生意就是好,有的是人等着住呢,你要不乐意就退房啊。”
这伙计说得这么理直气壮也确实是有底气的,考场周围的客栈有限,有些家里没什么见识又住得远的书生压根不知道科考提前订房的重要性,这回子到了才知晓没房间可睡,只得去睡大通铺。
那大通铺什么样,好些汉子躺在一块,有不爱洗脚的,有磨牙的,还有打鼾的,一晚上就别想睡个囫囵觉。平常人也就罢了,书生们明日都要早起赶考,休息不好可怎么得了。因而这会儿有的是给伙计塞钱,想让他想办法腾个房间出来的呢。
柳天骄不知道这里面的道道,可他脾气上来了也不是个好糊弄的,怒道:“别跟我瞎扯,老子花了钱就要享受到应该有的待遇,今个儿这热水你必须得给我送来,不然别怪老子不客气。”这么冷的天儿,且不说不泡个脚暖和一下身子睡不着,明个儿早上起来总是要洗漱洗漱喝口热茶的吧,如何能轻易算了?
那伙计见他态度凶悍,满是不屑,“一个小哥儿这么大的脾气也不嫌丢人,我家那个要是敢像你这样说话,非得好生给他一顿教训。”
说话的时候伙计眼角余光瞥向卫文康,显然是拿准了现在的男人都好面子,特别是读书人,最是骄傲讲究体面的,怎么也不能接受自家夫郎大庭广众下撒泼。
可他明显是瞧错了人,卫文康冷声道:“我夫郎说得难道没有道理吗?客栈趁着科考挣钱本无可厚非,可赚了我们读书人家中的血汗钱,该准备的物什一样不给不说,还出口就是侮辱人的言论,是觉着我们读书人下贱吗?”
要是家境好的何至于来住这家客栈,有些读书人见那伙计明里暗里瞧不上他们这种穷人,本就恼火,听卫文康这么一说,更是气愤。
“不过是一个小伙计,也轮得到你狗眼看人低?我们再怎么样也是正儿八经的读书人,岂是你一个跑堂的可比的?”
“汪兄所言甚是,我们都是来考县试的,这么多学子,时运再不济也能中上一两个,到时非得好生宣扬宣扬你家客栈的名声。”
掌柜的本身也是个嫌贫爱富的,那小伙计又向来最懂孝敬,见一个看着就出身乡野的小哥儿和他吵架,本是打定了主意要不动声响的,这几个读书人的话一出,却是再也不敢装聋作哑了。他们说的没错,这么多学子必然会中上一两个童生,若是再厉害些考上秀才,跑到官老爷们面前给他们客栈上眼药,可如何是好?
“各位公子息怒,是我管教不严,叫他冒犯了,我回头一定好好调.教。”掌柜的说着又瞪了那个小伙子一眼,怒道:“还不赶紧去烧水倒茶,要是不把各位公子伺候好,一定揭了你的皮。”
那小伙计不服气,“本来就没热水了,我能怎么着,他们也太计较了些。”
掌柜的见他还敢顶嘴,气急,直接一巴掌呼在了他脑门上,“没有热水就去烧,锅灶不够就去借,自己懒散不会办事,哪里来那么多借口?”
小伙计见掌柜的当真发了怒,再不敢言,正灰溜溜地准备走,被一道清冷的声音叫住了。
“等等,你对我夫郎多有不敬,还没有道歉。”
小伙计不愿意,一个小哥儿罢了,叫嚣那么多,被人说道几句不是应该的,凭什么要道歉?
掌柜的也觉得卫文康有些得寸进尺,一个小哥儿,说话行事如此凶悍,本就不妥。“公子,我刚刚已经教训过他了,这事儿要不就?”
“要不就怎么着?”卫文康脸色阴沉,“我夫郎本是客客气气问话,叫他一阵羞辱,难道不该道歉吗?还是掌柜的您家中妻儿受了欺辱,就可以轻轻揭过?”
有女子站出来拍手叫好,“说得对,必须道歉。口口声声瞧不起我们女子哥儿,怎么当初你还不是女子哥儿生,女子哥儿养的不成?”
她边上的男人见大家的目光都看了过来,觉得都像是在瞧他笑话一半,很是羞愧,扯了扯女子的袖子,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那女子却也不是个好相与的,直接一把甩开男人的手,冷笑道:“为何不让我说,难道我说得有错吗?”
柳天骄觉得这仗义执言的女子很合他口味,“啪啪啪”鼓起掌来,“说得好说得妙,一点儿错也没有。”
卫文康也道:“嫂嫂颇有见地。”
“对,说得好,颇有见地。”一个书生模样的人跟着鼓起掌来。他大概十七八岁的样子,身材清瘦,眼睛很大,全身透露着一股没长大的孩子气。他爹不欲让他出这种风头,想要把人往后拉,那书生却是灵活的很,身子一偏便躲过了,气得他爹干瞪眼。
毕竟也是个书生,跟一个女子叫好的分量不一样,接着就有几个书生声援起来,“道歉,给人家夫郎道歉。”
掌柜的无法,只得凶了小伙计,“还不快道歉?”
小伙计无法,只得恨恨地低下头,朝柳天骄道:“对不住。”
明日里卫文康还要考试呢,柳天骄也不想跟他们纠缠,说了句:“算了,以后老老实实做个人就成了。”
这话说的,好像他现在不是个人一样,小伙计咬紧了牙,却是一声不敢再吭。心想他倒是要瞧瞧,这么个凶悍的和他那个穷鬼夫君,能有什么好下场,别以为家里有个读书的就以为自己人上人了,出了考场就知道哭了。
反正管他心里服气不服气,让自家夫郎心气顺了就成。掌柜的又许诺一定尽快把热水热茶封上,卫文康也没再揪着这事儿不放。
进了房间才知道,这家客栈不光是伙计态度差,房间也很不咋地,桌子上都积了一层薄灰,床上的被子上还有污渍。
上一篇:重生娶娇气窝囊废夫郎
下一篇:替嫁之将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