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能耐的多了去了,那种渣滓还是别出来害人了。”柳天骄指了指前方一块空地,道:“齐哥哥,你觉得那儿怎么样,用来开酒楼可合适?”
齐明泽认真瞧了瞧,道:“地段还好,就是地方太小了,只能勉强把酒楼修起来,连个花园都没有。”
“是这个道理,只是如今州城的铺子越发抢手,还真没有多少合适的地方。对了,齐哥哥,你那些客栈怎么样了,如今外地来的客商多了,生意定是比从前好。”
“早就卖光了。”
“卖了?可是有什么差钱的地方?”
齐明泽道:“那位殿下急用,我便都换成银钱捐献出去了。”
能从袁麟和那位尊贵的殿下手中逃出来,岂能不付出些代价。柳天骄安慰道:“无妨,银子没了再挣便是。”
齐明泽倒是并不觉着心疼,“做生意的都要寻个靠山,用银子铺路都是常事。只盼那位殿下好好的,别玩脱了小命,叫我银子都白费了。”
柳天骄哪里听过这种大逆不道的话,见四下无人才放下心来,道:“那可是皇孙殿下,自然会好好的,齐哥哥你别瞎操心。”
齐明泽只微微摇头,“骄哥儿,你不懂。有时候位置越高越是危险,普通人间的争斗不过银钱之类的小利,他们的争斗可是不死不休血流成河。所幸你家卫解元就是入了朝堂也要从小官做起,倒是不用牵扯那些。”
柳天骄听得心惊,“那齐哥哥你给他捐献银钱,岂不是也牵扯进去了,会不会很危险?”
“我只是给些钱,有何危险,大不了大厦将倾之时又换个人捐献银钱罢了。”
“那就好那就好。”
齐明泽看柳天骄夸张地拍拍胸膛,有种大石头落地的踏实,只是笑。若是只供奉银钱的普通商人的确如他所说,不会有什么麻烦。可低危险也意味着低收益,事成之后不过一个皇商的名头就打发了。
可他齐明泽走到今天,真甘于止步于此吗?不,不可能,世人都以为他只是人人都可以随意踩一脚的商户哥儿,那他就要让世人知晓,一个商户家的哥儿总有一天也能把他们踩在脚下。
总归如今也只剩烂命一条,怕什么呢?
“齐哥哥,快来尝尝,将将才从锅里捞出来的酥肉,香着哩。”
“好。”齐明泽看着笑眯眯递过筷子的小哥儿,明明才吃过早食,腹中还是饱的,却仍是围帽撩开一角,咬了上去,“嗯,麻辣酥脆,好吃得紧。”
柳天骄得意,“这味道可够开座大酒楼了?”
“足够了,咱们回头就去选址。”齐明泽咽下嘴里的酥肉,心想还是要把那个身份掩藏得更深一些,绝不能叫人查出来连累骄哥儿。他的骄哥儿是那么好的一个人,注定要幸福一生的。
两人在州城闲逛了几日,看得上的地方太贵了不划算,划算的地方又买不起,只能每日兴冲冲地出去,又一无所获地回来。好在两人多年未见,有说不完的话,就是把腿都跑细了也不觉无聊。何况家里如今还养了马车,累了还能在上面小憩一会儿。
车厢里宽敞得很,取下条凳铺排起来,够三四位大汉一同躺下。偏偏这样大的车厢,那马儿拉着还很轻松,有时候没人出去把它关在马厩里还要叫。可想而知,他家的马儿是如何强壮。
至于为何柳天骄能买到这样的马儿,当然不是因为他财大气粗舍得花银子了,纯属拳头硬。
这马儿本是野马,性情乖张,看中盛老大商队几匹年轻漂亮的小母驹,尾随骚扰了好些日子。关键是它不仅自己当采花大盗,给盛老大的爱骑戴绿帽不说,还找准机会就揍盛老大的爱骑。这种委屈盛老大的爱骑能忍,它主人也忍不下去啊。
眼看着商队被野马搅乱了好几次,盛老大决心把这野马收拾了。哪曾想,那马个头壮力气大,跑起来更是一骑绝尘,谁都不能把它奈何。最终,盛老大灵光一闪,想到柳天骄身手好,便请柳天骄一同把这马儿降服了。
柳天骄是谁,马野他更野,趁那野马又想偷腥的关头,飞奔上前“哐哐”几拳把那野马凑了个眼冒金星,那野马回过神来还要再逃,如何来得及?被柳天骄套上绳索就带回了家中。
是的,柳天骄起了贪恋。他那些日子在牲畜市场来回看了好几拳,品相稍好些的马匹都要五六十两。至于品相弱的,柳天骄想想自己的身板,又想想京城路途遥远,果断放弃。
这匹野马精壮无比,挨了他好几拳都能挣扎着爬起来朝他嘶吼,想来定是很抗磋磨的,精打细算的柳天骄能错过?
盛老大心疼自家的小母驹们,恨不得柳天骄赶紧把那野马弄走,对于柳天骄想要私吞的想法没有任何异议。
可那野马又是好想与的?回家整夜整夜的嘶鸣,柳天骄烦不胜烦,又照着不会打出毛病的地方给了几拳。那野马精着呢,知晓这人下手是真狠,便索性不吃不喝装起病来。
柳天骄也不管它,见那野马都饿瘦了一圈,又从秦百宣家借来一匹公马一匹母马,好吃好喝地拱着。野马见别的马吃着自己最爱的细粮,还有漂亮小母驹相伴,岂能甘心?疯了般咬那缰绳,那缰绳是特制的,哪里是它一个日日绝食的虚弱身子能轻易咬断的。
来来回回折腾几日,那野马终是意识到这样下去不行,再不玩绝食那一套,埋头苦吃起来。
当然,吃归吃,吃完骂人更有力气了。柳天骄养着它又不是吃干饭的,把它弄出去,接着又是一番铁拳加甜枣,终是叫它听话了些。
齐明泽听完这马的来历,又瞅了瞅他俩上车时那马儿喷气斜眼的样子,笑道:“骄哥儿,你这马儿有些不服气,怕是随时谋划着要造反哦。”
第192章 秘辛
“它尝过饿肚子的滋味儿, 吃饱饭之前是不会造反的。至于吃饱饭后,吓唬两下就好了。”柳天骄说着拿出一个番茄。
只见那马儿眨了眨眼睛,立马就摆出了一副温顺样子,轻轻柔柔的“萧萧”了一声。
齐明泽:“……”这马怎么比狗还要狗, 怪不得骄哥儿这样的良善人都能下手揍它。
吃完一个番茄, 野马舔舔嘴巴, 给面子地跑动了起来。
柳天骄和齐明泽撩开车帘, 看日光正好,照得人暖洋洋的。
“总算是放晴了, 待会儿我们便找个地方晒太阳。你猜如今江东州最热闹的地方是哪里?”
齐明泽摇摇头,“不知。”
柳天骄笑着指了指不远处的一片草坪,“就是这里啦,底下是蜿蜒而过的江东河,草坪也时常有人修剪,不必担心蛇鼠出没。可这些都不是关键,你猜此处最受人欢迎的是什么?”
齐明泽抬眼一瞧, 见草坪上皆是年轻俊俏的姑娘哥儿, 虽是带着围帽, 但上面的纱网很是稀疏, 有种欲盖弥彰的感觉。草坪背后是一幢古朴的建筑, 建筑大门上挂着一个颇有气势的牌匾——江东州州学。
快到午休时分, 一些年轻学子陆陆续续往外走, 看着正儿八经的样子, 目光却总是悄悄往草坪上斜。
还有什么不明了的,齐明泽笑道:“才子美人总是佳话。”
柳天骄哈哈大笑,“不愧是齐哥哥,就是聪明。不知道墨思今日在不在, 他以往总是借了陪同好友的名义往这儿跑。自打他夫君入了州学,可算是好了,打着思念夫君的旗号,就跟在此处扎根了一样。”
齐明泽笑道:“倒是个有趣的。”
“可不是,虽说出身大户人家,一点架子都没有,为人很是仗义。齐哥哥你要是见了他,定然也喜欢。”柳天骄说着就让车夫往草坪那边赶,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咕噜噜转着寻人。
齐明泽有一瞬间的失落,很快又自嘲地笑了笑,骄哥儿这么好的人,只有自己一位好友才奇怪。
“齐哥哥,你看,找到了。”柳天骄说着朝那边挥了挥手,喊道:“秦墨思。”
一个身着鹅黄衣服的小哥儿显然也看到了他们,朝这边跑了过来。
离得近了,齐明泽终于看到那小哥儿的长相,一张小圆脸,五官不是很出挑,但笑起来很是可亲。也不用柳天骄招呼,那哥儿自个儿就爬上了马车,看也没看就从桌子拿了块点心,正准备吃,这才看到车上还有人,也不羞赧,只笑道:“这位哥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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