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铭德笑着点了点头,又拿起一卷问卫文康,“此卷讲的是什么?”
卫文康同样对答如流,“回大人的话,此卷讲的是江东州历年来的灾害情况。小生认为此卷对于漕运甚有用处,我们连接江东河与安定江,势必会改变原有河流走势,增加旱涝灾害的不可预见性。例如……”
“说到此处便可。”邢铭德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又另外拿起了几本卷宗,见两人都能说出一二,再没有可找茬的地方,只得忍着怒意叫人回去了。
卫文康也就罢了,乡试解元,总有几分真才实学。怎的这个吊车尾的康清也有如此本事,难道姓康的真生了一个天才?真是好本事啊。
康清回到公房就忍不住笑出了声:“当真如卫兄所说,邢大人自己也未曾看过那些卷宗,只看个书录便够糊弄他了。”
卫文康浅笑:“也是侥幸,这位大人心思都在别处,若是戴大人便没那么好说话了。”
接连两次失利,邢铭德兴许是没了折腾他们的兴致,兴许是公务繁忙,没再折腾他们,但也没给两人出头的机会,只叫他们混在一群小吏当中打杂。
漕运署的确很忙,每日里光是各种勘测数据就一大堆,运河的流向图也改了又改。从那些高阶官吏的表情来看,进展并不是很顺利。
当然,这一切都与卫文康和康清两个小吏无关。他们两个都是正儿八经的举人,算学也有些功底,做起这些事情来比寻常小吏快得多。
康清见同僚们有时真是忙得饭都吃不上,便主动上前帮忙,被卫文康看见一回后制止了。
“你我只是来此历练,做些杂事当磨砺心志,他们却是要靠此吃饭的。”
康清不解,“我无偿帮忙,也没影响他们的差事啊。”
卫文康道:“法不责众,木秀于林。你把他们映衬得太差,不也是一种罪过?”
康清笑出声来,“我还当卫兄你说什么呢。若是他们被我比下去,不更应该加倍努力吗?毕竟领的都是朝廷的禄米,百姓的赋税呢。”
“倒也是个思路,只是现下还实现不了那个效果,只能叫你被人针对。”
“为何?”
“因为现在的你还不是那个足以改善吏治的人。”
康清觉着卫文康说得玄乎,但又莫名觉得有些道理,不再主动去给别人帮忙,只空闲时看自己的书。岂料,不过几日,卫文康竟又瞧不惯他看书,时常拉着他去各个衙署乱逛。
总体来说,卫文康的小吏生涯还算安稳,柳天骄那边也取得了突破性的成就,他的酒楼图纸画好了。
第197章 风云变幻
当今的酒楼一般都是独栋的, 规模小的只有一层,规模大的六七层都有,后面围着小院,弄些小桥流水之类的造景看起来档次就高很多了。
秀贤楼就是后一种样式, 共八层楼高, 一层楼没有包间, 吃食价格相对较低, 寻常百姓咬咬牙也能吃得起。二楼也是开放式的大堂,但里面隔了些屏风花草, 看起来雅致许多。三楼至七楼全是包间,每个包间至少消费三两银子才进得去。至于八楼,柳天骄没进去过,因为他身分不够,就是给钱人家也不让上。
客栈也分两种,规模小的如酒楼一般只有一栋,后院围着些低矮的小房间, 一般用作厨房、仓库、马厩等。规模大的客栈布局一般相对规整, 以中轴线为中心, 除主楼外, 左右还分布着一些客房。
柳天骄他们的酒楼兼具了一般的酒楼和客栈功能, 建筑样式自然也得好生思忖一番。柳天骄原本是想着采用规模大的客栈那种布局, 修个四四方方的院子, 客房围绕一圈, 院子里面可参照达官贵人家做些园林样式的布景。至于供客人吃饭的地方,就放在主楼一二楼。一楼大堂,二楼包间。
齐明泽想了想后,否定了柳天骄的想法。“市面上常用的客栈布局还是杂乱了些, 容易扰了贵客的亲近,不如索性将住宿的地方分成两个院子。一个院子房间多,价格实惠些;另外一个院子弄得精致些,只做贵客生意。至于吃饭的地方,就修在两个院子中间,像秀贤楼一样,多几层,但下面两层楼要与上面的几层楼隔绝开。”
柳天骄从未见过那样式的酒楼,问道:“齐哥哥,咱们当初把酒楼和客栈合在一起,不就是为了客人方便吗?既能吃饭又能住宿。如今分开院子,有些不太便利吧。”
齐明泽笑道:“骄哥儿说得有理,所以咱们酒楼与住宿的院子并不完全隔绝开,以游廊相连,中间置些花草,上面覆盖上顶,冬日还可在游廊两侧挂上布帘遮寒。如此一来,既雅致又能遮风挡雨。”
柳天骄想了想那场景,当即便拍板同意了,“好主意。只是酒楼又如何隔开呢?”
“两个游廊,一个通向酒楼一楼,另外一个通向三楼,酒楼二三楼之间的梯子隔绝出来,不叫客人随意走动。如此一来,还可以多开两道门,若是贵客想要清净,可不直接从大门出入。”
齐明泽在外混了那么久,可太知晓那些贵人偷偷摸摸的习性了,甭管面上多光鲜,总有些见不得光的东西想要遮掩起来,因而好些高档酒楼、客栈都设了门槛,寻常人都进不去。当然,也有些趾高气扬的,愿意在众人面前展现他们的高贵,他们这种相对独立又不完全隔绝的地方应该能满足这些人的需求。
说个不好听的,开门做生意,薄利多销是一方面,能宰些一票吃三年的贵客更叫人心喜。若是日后生意好,还能再另外开辟几座小院,供拖家带口的富户居住,谁叫他们地盘大呢。
柳天骄能有什么意见,他完全是被自家齐哥哥折服了。事实证明,齐明泽真的有两把刷子,图纸设计出来就连秦墨思这种挑剔之人都赞不绝口,直催促柳天骄他们尽快动工,日后自己的闺中密友来了江东也有了好去处。
于是,柳天骄又马不停蹄地忙碌了起来。贵重的木材石料、书画摆件之类的由齐明泽去谈,寻常的材料、工程的监工就交给了柳天骄这个市井中成长起来的人。齐明泽的品味和人脉是常人不能企及的,柳天骄也有其优势,他砍价是一把好手,工匠们更是喜欢他,听得进去意见,为人爽快大方。
当然,也有些瞧不惯哥儿主事故意闹腾的,尝试过柳天骄的手段后更是老实得跟个鹌鹑似的。一掌就能劈碎巨石的小哥儿,是活腻了才去寻他晦气?也亏得人家是个讲理的,平时都笑眯眯的,不上这些强硬的手段。
秦墨思一个富贵闲人,在家也待得无聊,如今柳天骄这边每日里好酒好菜供着,说话又好听,秦墨思便时常往酒楼那边跑,帮着布置一番。以他的话来说,有点小钱的人多半自觉身份不一般,最烦千篇一律的俗气。既是走高端路线,每间客房都得弄出些不一样的花样来。还有园林景观,也不可马虎。
鉴于秦墨思在“沉香居”的布置上作出了卓越的贡献,柳天骄对秦墨思的审美是有几分信任的,可“沉香居”的前车之鉴也告诉柳天骄,一旦点头,自己可能要付出巨大的代价。富贵窝里长大的公子,一向只看品质不看价位。
果真,即便柳天骄再三强调,小包还是常苦着脸告诉柳天骄,今个儿秦公子又花了多少多少钱。柳天骄每回听完小包的汇报,就想把秦墨思撵走,接着又安慰自己,他们是高端酒楼,专做富贵生意,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在柳天骄心惊胆战的再三拉扯中,秦墨思负责的那个包间终于交工了。打开门一看,柳天骄都不敢往里面走一步。这是什么人间仙境啊,也太漂亮了,处处没有一点金钱的俗气,可单看每一处,都感觉价值不菲,不是市场上那些俗物可比的。
秦墨思得意地指着罗汉床上的一个小炕几,“只花了三两银子,划算吧?我可是费了好大的人情才拿下的。”
三两银子的小炕几还便宜?够柳天骄打几张床了。柳天骄上前把那个炕几瞅了又瞅,小心碰了一下,随即又赶忙抽了回去,生怕自己动作一大就把它碰坏了。“不就是颜色耐看了些,摸着也没啥区别,怎么就值三两银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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