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文康神色莫名,只重重叹息了一声。
柳天骄知道上回把人得罪了,等到下一个旬假,可是好生准备了一番。
“师父,把你的拿手好菜多来几道呗, 也好叫您徒弟充充面子。”
“正是检验你学习成果的时候, 拿我的菜充面子算什么?”
“哎呀, 师父, 您就帮帮忙吧, 我这不心里有鬼骨头硬不起来嘛。”
公孙螯没办法, 只得应了, 然后开了个菜单给柳天骄, 又给他拿了银子,让他自个儿买菜去。
柳天骄不要,“师父,这菜是给我夫君做的, 怎么还好用您的钱。”
公孙螯道:“拿着吧,我这个当师父的也没有什么见面礼给他。”
“该我们孝敬您才是,要什么见面礼。”
“也对,待你们出息了,可得好好孝敬我。”
公孙螯也就是随口一句,倒没想到日后真收到了这个徒弟的大孝敬。
柳天骄犟不过他,只得收了,接着去前面巷子里叫上孙醇一起去买菜。不同于公孙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懒散,孙厨子接的活多上不少,孙醇几乎每日都要出去买菜,如今他和柳天骄是最好的买菜搭子。
柳天骄力气大,不论什么都能帮着扛回来。孙醇自小学厨,把州城各大菜市场摸得清清楚楚,跟他一块能捞到不少好货。像是今日,他们就买到了北方来的海鲜。放水里养着,一路坐船过来,如今还是活蹦乱跳的。
孙醇直接把摊子上的东西全包下来了,然后分了柳天骄几样品相好的,“听说犟厨子做海鲜有一手,你可别错过了。”
“我师父不是京城人士吗,怎么还会做海鲜?”
孙醇犹豫了一下,见周围没什么人,跟柳天骄低语道:“我爷爷说犟厨子是犯官家眷,年轻时曾经被流放到南海一带,后来不知道得了什么机缘被赦免了,这才来了咱们江东。”
柳天骄问:“这事儿知道的人多吗?”
“不多,我爷爷也是偶然知晓的。”
“往后不要跟人说。”
孙醇点点头,又问柳天骄,“你不介意吗?”
柳天骄道:“介意什么,他待我那么好,纵使干了杀人放火的事情,也轮不到我来指指点点的。”
孙醇突然就明白为何犟厨子待这个徒弟那么好了。“那我日后犯了杀人放火的事情怎么办?”
“把你腿打断,再给你送饭。”
“送什么犯,我看你是想趁机毒死我。”
“为民除害嘛。”
两人说笑着往回走。路上经过一个脂粉铺子,里面人流如织,姑娘哥儿们一边认真挑选一边抱怨道。
“这才过了几日,怎地又涨价了。”
“谁叫人家卖得好呢,涨价也是那些豪客要求的,人家不差钱,就怕买不到。”
“也是,也不知道白记从哪儿弄的方子,做出来的胭脂水粉跟别人家的完全就不像一样东西。用惯了他家的,再用别人家的怎么瞧怎么不对劲。”
“听说是人家东家自己琢磨的方子。”
“他们东家可真是个能人。”
“可不是个能人,不光做生意了得,还年轻俊美,皮肤比咱们这些姑娘家都不知道好多少呢。”
白记,自己钻研方子的少东家,铺面而来的熟悉感让柳天骄一下子就确定对方是谁了。这才多少日子,铺子都开到州城来了,当真是极优秀的人,性子也好,不过跟自己没什么干系就是了。
那些姑娘哥儿还在说笑,“白记少东家如今还没有成亲呢,大家伙可都还有机会。”
“就是,嫁进他家,以后就有用不完的脂粉不说,再时不时拿些新品出去,可不把姐妹们羡慕死。”
“哈哈哈,你们努力,我这种成了亲的就不掺和了。”
“你夫君又去走商了?”
“可不是,都大半年了,还没有回来,不知道又被哪个小妖精勾了魂。”
“真是不像样,叫全伯父出面教训教训。”
“教训有什么用,人爱美是天性。就是咱们,见了俊俏的男子不也想多看几眼?我就想着多打扮打扮,待他回来了尽早要个孩子,有了依靠,谁还管他死活?”
“就是这个理儿,自打用了白记的脂粉,我家那个死鬼看我眼神都不一样了。”
“哈哈哈,死鬼成了色中饿鬼。”
柳天骄瞧孙醇满脸通红,眼珠子却是竟往漂亮的姑娘身上瞧,忍不住摇了摇头。果然,男人都一个样。“别看了,再看眼珠子都被人顺走了。”
孙醇回过神来,有些恼羞成怒,“我什么都没有看。”
柳天骄好笑道:“看了就看了,我又不笑话你。”
孙醇为自己辩解,“真没看。不过看了也没什么,人家那些姑娘都说了,爱美是天性。”
柳天骄瞧了瞧自己身上灰扑扑的褂子,突然感觉有些不得劲。卫文康再怎么说也是男人,自己这样是不是不太好?“拿着,我进去一趟。”
孙醇猛地接过那么些东西,差点没抱稳摔在地上,“你去做什么?”
柳天骄头也不回道:“给村里的好友带些胭脂水粉。”
公孙螯瞧自己徒弟从集市上回来就心不在焉的样子,还时不时偷看自己,实在是受不了了,停下手里的动作问:“你怎么了?”
柳天骄见被人发现了,干脆也不装了,凑到自家师父跟前,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都差点儿把人看毛了,才道:“师父,您会打扮,帮我料理一下呗。”
公孙螯端起师父的架子来,“说什么呢,我可是男人,自个儿去外面找梳头娘子去。”
“我才不想找他们了,把人搞得男不男女不女的,师父您气质高洁,也不忍心看你徒弟家破人亡当鳏夫吧?”
“你不是不在意容貌吗?”
“怎么会你不在意,那不是知道自己容貌不出挑,在意也没用嘛。”
容貌说到底是给别人看的,其实柳天骄以往真的不在意,因为他不觉得自己需要靠容貌获得什么。但白记铺子里那些姑娘哥儿们的交谈确实把他戳到了。他有在意的人,自然害怕因为容貌而失去。
尤其是如今卫文康出息了,身边的仰慕者想也知道不会少到哪里去,不像以前,自己光靠着吃喝供养他读书就可以把人拿捏住。
将将打水的时候,柳天骄就着平静的水面把自己瞧了好些遍。五大三粗,脸黑又圆,形容不整,再想到卫文康光鲜俊俏的样子,怎么可能不自惭形秽呢。
“师父,你就答应嘛。”
公孙螯从小是被人夸着长大的,还没到年纪,说亲的都踏破了门槛,最后也顺理成章和一个样样出众的世家子弟订了亲。虽说后面他家败落,亲事没成,但每到一处,爱慕者也从未少过。
后来公孙螯烫掉了自己的哥儿痣,做起了男人打扮,各种狂蜂浪蝶渐渐消去,再不做涂脂抹粉那些事情,只穿衣打扮的眼光早就已经形成了,随便穿的一件衣服都格外合适。
“我少时还有些衣物,不介意的话就拿去穿。只是脂粉这些没有,你去买一些回来吧。”
柳天骄道:“买了的。”
“成,我把这些海鲜料理完,你先去洗个澡吧。”
旬假这日,卫文康早早从州学出来,跑了很远的路买好了礼品,才来到了公孙大厨家。
等待开门的时候,心里倒是没由来地有些紧张。他和骄哥儿争吵的次数屈指可数,上回突然发脾气闹得不欢而散,如今想来还有些不太好意思。骄哥儿那样大大咧咧的性子,该不会笑话他太小气吧。
不对,骄哥儿不是那样的人,他其实很贴心。有什么事情都会第一时间反思是不是自己的问题,上次争吵估摸着也让他难受了很久。
想到这里,卫文康又不由得唾弃自己。真是的,一个大男人,一天想那么多做什么,又不是日子太闲了。
在不着边际的胡思乱想中,大门打开了,一道挺拔潇洒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身着黑底金花的长跑,腰系一条宽大的丝带,带子上绣有金线,显出盈盈不足一握的腰肢来。头发简单束起,只配了一条洁白的发带,随风轻轻舞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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