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用栓皮树做的,葡萄牙每年会出口很多这样的软木塞。)”
……
一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姜守言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Joao滔滔不绝的介绍里喝下去了多少杯酒。
程在野中途帮他挡过几次,但架不住Joao太热情。
姜守言低声凑到程在野耳边说:“没关系。”
程在野也压低声音说:“我们一会儿还要骑车回去。”
姜守言缓慢思考了一会儿,皱了皱眉说:“喝酒骑自行车应该没关系吧,不算酒驾。”
程在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怕你骑不稳,摇摇晃晃栽沟里去。”
喝多了的姜守言脑袋好像只有一根筋,说话很直接。
他看了程在野好一会儿说:“没关系,有你在后面看着我的。”
程在野心脏像是被什么挠了一下,痒滋滋的。
“嗯,还有我。”
*
吃完午饭又坐着陪两个主人聊了会儿天,姜守言和程在野才开口说先回去了。
临走之前,女主人给姜守言和程在野一人塞了一玻璃罐橙汁,可以缓解酒后不适。
姜守言靠在木门边咬着吸管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被原野上的风一吹,酒气散了大半,脑子也清醒了不少。
他看见程在野从Joao库房里装了一袋子东西走出来,近了姜守言开口问:“是什么?”
程在野拨了拨他挡在眼前的头发说:“回去就知道了。”
姜守言点了点头,把手里的橙汁递给程在野喝了一口。
下午林间的雾完全散了,温度也比早上暖和许多。
回去的路上又路过了那片山头,边牧这回没优哉游哉趴在石头上晒太阳,而是在崖边压低身子警告要过界的绵羊。
远处山映着海,海抱着山,姜守言在流动的云层底下被酒精熏得轻飘,但不是那种空空荡荡踩不到底的轻飘,而是扎着根随风摇曳的自由。
一直畅通无阻骑到家门口,姜守言一只脚撑在地面,下巴懒散地支在把手上,微眯着眼回头去看程在野。
程在野不知道从哪里摘了朵小雏菊,伸手别在姜守言耳边,夸奖道:“骑得很直,没栽沟里。”
姜守言抿着唇角不明显地笑了笑。
姜守言骑了这么截路,出了层薄汗,回房间第一件事就是找衣服洗澡。
房门敞着没关,程在野站在门口敲了敲门。
姜守言探头去看,程在野手里提着从Joao家里拿出来的袋子,问:“我可以在你房间里待一会儿吗?”
姜守言点头说:“可以。”
程在野坐在床尾前的空地上,面前有一面很大的,没有任何装饰的背景墙。
姜守言看他把东西一件件从袋子里拿出来,什么灯泡,黑绳,木架,软镜子……
姜守言确实看不明白他要做什么,蹲在一边问:“这些是用来做什么的?”
程在野说:“光影蝴蝶背景墙。”
姜守言愣了愣,想到了中午在林间遇上的那只蝴蝶,和他随口说的那些话。
等洗完澡出来,程在野已经把灯架安好了,小灯泡悬在半空,一拉就能亮灯。
姜守言坐在旁边,看程在野比着蝴蝶贴纸在软镜子上描形状。
姜守言走过去,小声问:“怎么会想着做这个?”
他刚洗完澡,身上带着热气和沐浴露的香气,还萦绕着淡淡的,没完全散去的酒气。
程在野手上动作顿了顿,开口道:“平时你要是无聊了可以晃着玩儿,要比天花板上静态的蝴蝶贴纸有趣很多。灵感来自kosei komatsu的艺术展,中午抽空学习了一下,发现做起来也不是很麻烦。”
姜守言沉默了一会儿,跟着盘腿坐在地毯上:“那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程在野递给他几个描好形的软镜:“你来剪吧,跟着描好的边剪,记得中间也要剪开,剪成一半一半的蝴蝶。”
等把小半面墙的蝴蝶竖着用热熔胶贴好,暮色也沉进了林间,夕阳晒到了木廊,又被紧闭的窗遮得严严实实。
房间里一片昏暗,程在野拉开垂在旁边的露营灯,轻轻晃了晃。
白色的墙面落下蝴蝶的黑影,随着灯泡的摆动缓缓颤动着翅膀,黑色的阴影和白色的光镜相互交错,活灵活现。
“运气挺好,一次就成功了,”程在野垂眸看向坐在地上的姜守言,笑着问,“喜欢么?”
姜守言后脑勺枕靠着床尾说:“喜欢。”
程在野就蹲在他面前,和他鼻尖错着鼻尖,小声问道:“那我可以讨点奖励么?”
姜守言半垂着眸子,声音放的很缓:“你想要什么奖励?”
程在野呼吸都快黏在姜守言嘴唇上了,但就是不主动。
“你知道的,姜守言,你知道的。”
姜守言就往前一点,吻上了他的唇。
起初只是个浅尝辄止,很温柔的吻,但两个人都喝了点酒,又在呼吸交错间闷出了汗。
程在野不合时宜地想起里斯本狭窄的沙发,想起姜守言月光里那双黑亮的眼睛。热意紧跟着烘了上来,他紧紧抿着嘴唇贴着姜守言的脖颈嗅闻,然后发现狼狈的不止他一个人。
他往后撤开一点距离,垂眸去看姜守言的眼睛。
天色完全沉了下来,蓝调的昏暗里好像又有些别的东西燃了起来,太过热烈,烧得两个人在静谧的空间里无声地战栗。
第21章 冲浪
夏夜的躁动在空气里回荡,如同燎原的火,只差一粒细微的火星,便一发不可收拾。
程在野闻着姜守言的味道,闻着他唇齿间樱桃酒的香气,他以前从来不知道,只是这样淡淡的酒气也会如此勾人。
他闭着眼眸把圈着的人吻了又吻,潮热的气息拂过姜守言的嘴唇鼻尖和眉眼,像是要在每一处都留下他的印记。
但这样的占有并没有缓解程在野的焦躁,他好像在压抑的喘息声里烧得更烈了。他睁开眼,对上姜守言的视线,光影墙昏黄的灯光映在他漆黑的眼底,安静却又惊心动魄。
“别这样看着我,”程在野哑声盖住他的眼睛,“别这样看着我。”
哪怕都这样了,他也并没有要去试探姜守言底线的意思。他甚至连多余的行为都没有,只是像每天早安吻那样,规规矩矩地抱着姜守言。
即使脑子里不受控制想的全是他第一次醉酒后,连关节都透粉的模样。
姜守言在突如其来的黑暗里眨了眨眼,睫毛轻轻刮在程在野掌心,然后他感觉到那只手不明显地颤了颤。
暗昧悄无声息地在两人之间流转,姜守言搁在程在野腰边的小腿就那么缓慢地顺着他的腰线蹭了蹭。
程在野脑子轰一声就炸了,滚烫的掌心一把圈住他的脚踝,又在接触到那块微凉皮肤的瞬间激起了更多的遐想。
他一时间进退两难,连脖颈都憋红了,委屈道:“你别钓我了,别钓我了。”
姜守言挑了挑眉:“我又没说不行。”
程在野小声说:“我不行。”
他喃喃又重复了一遍:“是我不行。”
姜守言觉得有些好笑,逗弄着问:“你哪儿不行?”
意识到这句话有歧义,程在野脸都烧红了。
“不是那个意思……”
姜守言觉得程在野是个矛盾的综合体,有的时候直白地让人招架不住,有的时候又纯情地让人心软。
“姜守言,你喝酒了。”程在野顿了半响,才憋出一句话。
姜守言收回腿,下巴撑在膝盖上,说:“我又没喝醉。”
他视线自下而上地抬着,程在野伸手在他泛红的眼尾轻轻揉了揉,说:“但会让我觉得占了你的便宜。”
姜守言怔了怔。
“我不想在你不清醒的时候和你……”程在野又凑上前,抱着他在他颈窝轻轻蹭,“这很不尊重你。”
有风从窗缝里溜了进来,吹淡了些许黏腻的燥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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