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头发一点点掉落,姜守言脑袋好像也在变轻,这种轻盈有种熟悉的陌生。
最后程在野放下剪刀,对着镜子说:“好了。”
姜守言左右偏了偏脸,修的很利落。
程在野弯下腰,用脸颊蹭着姜守言新剪的头发问:“剪的还满意么,我的第一个客人?”
姜守言没答,而是突然问:“你很想去结冰的湖面滑冰吗?”
程在野愣了下,姜守言问的是他之前在外面随口一提的话。
他其实更多的只是想陪在姜守言身边,不需要姜守言因为他特意改变什么。
但对上姜守言认真的视线,他又突然意识到这是姜守言对他的好。
他怕他跟他待在一起会觉得无聊,也怕他看见自己格外颓废的一面。虽然说好了不会隐瞒,但真正要做起的时候他又下意识想要逃避。
所以姜守言又想,出去玩会不会好一点,至少他在外面的时候,会刻意收着不好的情绪。
但他又确实想不到别的好玩的地方,只能揪着程在野哪怕只是随口一提的结冰的湖水,试图找到一个能满足他需求的地方。
于是程在野改了话头,说:“想啊。”
姜守言便说:“那我们去漠河吧,那里是中国最北的地方,湖水应该结冰了。”
程在野垂了垂眼,又笑着抬起:“对我这么好啊,姜守言。”
第41章 火车
“没有,”姜守言说,“我带你坐火车,十几个小时,硬座,晚上睡觉都没有小桌板给你趴。”
程在野左右看了看,拿剪刀把右边又稍微修了修,给姜守言修了个帅气饱满的后脑勺。
“至少没让我站十几个小时,”程在野说,“还是对我很好。”
姜守言从镜子里瞥了他一眼,程在野放下剪刀腻了上来,塑料围布簌簌响了几声,上面的碎发沾到了程在野身上。
他抱着姜守言,下巴支在他肩膀上问:“你之前坐过火车么?”
姜守言推了他一下说:“有头发。”
程在野直起身,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头发,又把姜守言身前的塑料围布取下来。
姜守言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头发短点人看起来也精神了不少,只是懒怠太久,眼神还是钝的。
他蹲下来和程在野一起收拾地上的头发,接着说:“以前读大学的时候坐过,那个时候还没有高铁,飞机票又太贵了。”
“从四川到北京,我要先转两趟大巴,再坐二十多个小时的火车硬座,因为硬座价格便宜很多。”
已经是很久远的事了,姜守言回忆起来像是在看一张张老照片,语气里带了点感怀。
“可能因为年轻,也因为兴奋,连坐二十多个小时愣是不觉得累,”姜守言说,“现在不行了,现在高铁超过三个小时都觉得腰痛。”
微光在姜守言眼尾浮动,程在野目光安静地落在他脸上。
二十多个小时,从黑夜到白天,火车绕过山路开向平坦的大道,那个时候的姜守言在想什么呢?是不是也会在如火的朝阳里为自己感到骄傲。
“想什么呢?”姜守言甚少看见程在野走神,张开五指在他眼前晃了晃。
“不会真被硬座吓着了吧,”姜守言笑说,“不会让你坐硬座的,火车有软座,再不行也能买机票。”
程在野握住他的手说:“在想你好厉害。”
姜守言很少接受这么直白的夸奖,下意识就会否认:“都是以前的事了。”
“以前的你也是你,以前的事就是在未来的某一天用来感慨,啊,我原来还有那样的时候,然后带着这种心情继续往前走,在更远的未来又回想起今天。”
“程在野对你说了一句,你真厉害。”
姜守言张了张嘴,鼻尖莫名酸了一下,一时间没办法说出话来。
“他还跟你说,他想跟你一起坐火车去漠河,应该会在车上看到日出吧,冬天的日出会不会更好看一点?”
姜守言垂下眼,说:“不知道。”
程在野就伸手抱住他,笑着说:“那我们一起去看吧。”
姜守言安静了片刻,埋头在他肩膀上蹭了蹭眼睛:“嗯。”
*
漠河处在大兴安岭地区,冬季漫长而寒冷,他们两个人带的衣服不够保暖。
所以第二天,程在野和姜守言一起去逛了附近的市场,买了暖贴,羽绒背心,毛衣,厚一点的帽子等等……
“应该差不多了吧,”姜守言拽了拽头上的帽子,打开手机又看了眼未来十几天的天气,全在零下。
在南方待久了,陡然见到一连串雪花还有些不适应。
程在野打开袋子点了一遍:“应该够了,不行我们到地方了还能现买。”
然后一抬头,看见个红红绿绿的东西,突然又说:“我觉得还差了样。”
“嗯?”姜守言跟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可能是心有灵犀吧,在那么多不同颜色的床单里他一眼就知道程在野想要什么。
姜守言冷淡道:“我觉得不差。”
程在野拽了两下他的袖子:“买嘛买嘛,我想要。”
两分钟后,姜守言木着脸进去要了两床大花被,到时候火车上也能垫着睡。
回酒店后,程在野把能洗的统统塞洗衣机里洗了,洗完又统一烘干。
姜守言靠坐在床边给祁舟打电话。
院子里的雪玫瑰化了又被新雪冻上,隔着层玻璃看过去无伤大雅,清冷寂静。
通话响了好一会儿才接通,祁舟声音还带着点没散的笑意,姜守言听着也跟着勾了勾嘴角。
“做什么呢这么开心?”
祁舟:“和林桓家人一起擀皮包饺子呢,怎么了,想着给我打电话了?”
有了上次的微信聊天,祁舟对程在野那是放一百二十个心。他们俩都有种默契,自己可以过的不好,但一定要确定对方找的人是对的。
当初姜守言非要当他和林桓电灯泡,说是吃饭,实则就是在暗暗观察林桓到底值不值得。
只是他和林桓两个人性子都不热络,待在一起全靠祁舟一个人活跃氛围,读大学那会儿,有好几次冷场冷的祁舟都想直接掀桌走人了。
后来可能考核期过了吧,姜守言不经常过来盯他们了,和林桓熟了点,能稍微说上几句话,不至于太尴尬。
姜守言问:“想问你酒店订了几天?后面还要回来住吗?”
祁舟:“怎么了?要回去了还是去别的地方玩?”
姜守言:“去别的地方。”
祁舟是因为姜守言才定的酒店,不然他们可以直接住林桓家,离的也不远。
本来说好了前几天带姜守言出去玩一圈,但姜守言总是懒洋洋的不愿意去。
祁舟大概能猜到为什么,他怕自己状态不好让他们玩的不尽兴,所以不怎么想出酒店。现在也怕程在野和他待在一起会无聊。
他总是经常为别人考虑,常常会忘了想想自己。
祁舟:“酒店订了五天,没退自动续,我年假没请多久,后面几天都待林哥家里,看你们还要不要继续住。”
姜守言:“好,到时候我把房钱A给你。”
“怎么不把之前的饭钱也A给我呢,”祁舟阴阳怪气,“我回头给你一起算个数?”
姜守言:“好啊。”
祁舟小声骂了他一句。
姜守言笑了笑。
临挂电话前,祁舟问他晚上要不要带着人一起来吃个饭,反正离的也不远。
姜守言想了想说还是算了,觉得太打扰了。
祁舟也没多说,只让他注意安全。
挂了电话没多久,程在野拿着洗好的衣服推门进来收拾行李了。
他们买的明天下午的票,从哈尔滨到漠河的火车,软卧。这个时候不是旅游旺季,票还挺好买。
姜守言从床边走到床尾坐下来,程在野把一件长羽绒服团吧团吧往行李箱里怼。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