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守言:“你就是这样收拾的?”
程在野对这些事情一向没什么耐心,行李箱最后能拉上就行,至于里面乱成什么样他根本不在意。
程在野:“反正到时候也会翻出来穿,能装进去就行。”
姜守言看了一会儿,看不下去了,拍开程在野正往犄角旮旯里塞羽绒背心的手,盘腿坐着,把衣服全拿出来放床上,然后一件件叠好再放进去。
程在野支着下巴坐在他旁边,弯着眼睛看他。
姜守言:“衣服不叠会皱。”
程在野:“拿出来抖几下就不皱了。”
姜守言斜了他一眼,他就笑着凑上前,亲了姜守言好几口。边亲边夸姜守言叠的好,自己就不行,只能乱七八糟堆在一起,拿出来都打结。
情绪价值拉得满满的,听的姜守言都有点不好意思了,最后忍无可忍,偏头堵了他的嘴。
程在野高兴死了。
*
姜守言记忆里的火车车厢,嘈杂闷热,烟味汗味混在一起,以及那几句耳熟能详的“花生瓜子有没有需要的,”“麻烦收收脚。”
他已经有好几年没坐过火车了,站在站台看着那绿油油的外壳,一时有种见到了老朋友的恍惚。
程在野把手里的东西往姜守言面前一提溜,姜守言偏头看到的就是那两床大花被单。
没找到合适的袋子,装塑料袋里的,一路上收获了不少视线,姜守言帽子口罩捂得死紧。
“你看这颜色是不是很搭,”程在野用手肘戳了姜守言一下,“绿皮火车和东北花被。”
身后传来很轻的笑声,姜守言拉了拉头上的帽子:“嗯嗯嗯,很搭。”
程在野也听到了那道笑声,回头看了一眼,是个小姑娘,小姑娘似乎没想到说话的是个外国人,普通话还说的那么标准,表情怔了怔。
程在野友好地冲她笑了笑,她微微红了脸,也轻轻扬了扬嘴角,视线来回在姜守言和程在野身转了两圈,脸突然更红了。
姜守言偏过头的时候,正好对上她眼里沉默的兴奋。
姜守言不明所以,看着她急匆匆拖着行李箱上了火车,扭头拍了程在野一下,也跟着上去了。
过道狭窄,他们在外面耽搁了一会儿正好避开了拥挤的人群。等找到位置放好行李,姜守言拉开软卧的门一看,愣住了。
里面坐着刚刚在站台碰上的那个小姑娘
小姑娘正喝着水呢,似乎也没想到这么巧,呛的咳了好几声。
她连忙从下铺站起来,说:“你们坐吧。”
“没关系,”姜守言取下围巾坐在对面,“你坐吧。”
软卧车厢的床铺只有两层,他和程在野都是下铺,小姑娘是上铺。
程在野拎着他的大花床单进来,急着铺呢,抬头看见里面的人,也觉得很巧:“是你啊。”
小姑娘脸还红着,小声说:“你好。”
他们两个大男人一进来,空气都好像流动的慢了一点,车厢一时间安静了不少。程在野拎着他的花被,规规矩矩坐到了姜守言旁边。
小姑娘缓了会儿,又要站起来:“你们是要铺被子吗?”
“没关系没关系,”程在野摆手说,“我们晚点再铺也行,你先坐着休息会儿,刚看你一个人提那么大箱子应该挺累的吧。”
话题开了个口子,聊下去就容易多了。
小姑娘抿了抿嘴,接着说:“你普通话说的好好啊,我看着你的脸总有点别扭。”
程在野笑了两声,说:“我妈是中国人,从小说到大的。”
他又问:“你是出去玩的吗?”
小姑娘点点头:“嗯,去漠河。”
“真巧,我们也是。”
……
远处群山覆雪,连绵起伏。
火车摇摇晃晃,驶向大兴安岭的冬。
第42章 想亲
五点过后天黑的很快,车窗外灰蒙蒙一片。
话好像也要聊到头了,姜守言看了眼小姑娘横在中间还没往床底下放的行李箱,猜测她应该还要再收拾点什么东西。
杯子里的水飘着热气,绕到窗边冻成了白雾。
小姑娘低头抿了口水,姜守言指腹在程在野尾指上滑了一下,说:“有点饿了。”
程在野懂了,拉开另一个塑料袋:“吃泡面吗?我们去接水?”
刚上车,接开水的人有点多,他们排了会儿队。车厢连接处没有暖气,冷白的雾从车门缝源源不断往里吹,冻的程在野缩了缩脖子。
软卧包厢里暖和,他刚嫌热,把厚外套脱了。
姜守言笑着看了他一眼,说:“冷就先回去,我给你接水。”
程在野摁下了他伸过来的手腕,要按照往常,他怎么都要捏着姜守言的手指玩儿一会儿,但这里人多,不合适。
他就只能用眼睛注视着姜守言,眼神怎么看都不清白:“(我不冷,我热着呢。)”
说的是葡语,姜守言勾了勾嘴角,没他。
两个人接完水,没回包厢,就坐在外面的凳子上等面泡好。过道没安小桌板,面又太烫,程在野学着姜守言把叉子插在塑封口后放地上。
人不能贴一块儿,面总能贴着吧。
程在野弯腰把自己的面挪啊挪,和姜守言的挨在一起。
姜守言说:“幼稚。”
程在野直起身,前后看了几眼,前面没人,后面隔三四个位子的地方有人靠在窗边玩手机。
他有些委屈的扭回头来,悄悄拉住了姜守言的手指,说:“(想亲。)”
他出来前取了帽子,头发有些乱糟糟地支着,姜守言抬手给他了,收手的时候淡淡说:“不行。”
程在野捞住他手指往唇边挪的动作就那么顿住了,嘴角都可怜兮兮地耷了几分下来。
姜守言指尖贴着他的虎口摩挲了一圈,不知道是奖励还是惩罚,滑动间让程在野呼吸都紧了,他想拽地更紧一点,姜守言又突然把手抽了回去。
程在野迷茫地抬起头,姜守言笑着说:“面要泡坨了。”
程在野觉得他是故意的。
两个人吃完泡面,扔了垃圾,重新回到包厢。
小姑娘已经上去了,从顶上挂了床帘,多出来的部分捻进了床铺里,安安静静的,不知道睡没睡。
火车里信号时有时无,手机玩的也不起劲,姜守言侧身躺在下铺的阴影里,和程在野隔了段距离相互看着。
他们底下都垫着色彩鲜艳的大花被,惹眼的同时又显得活泼、热烈。
姜守言看一会儿就笑起来,程在野看他笑也跟着笑。
在外面不比房间里,两个人说不到几句话就会不由自主亲在一起,现在连拉个手都要小心旁边会不会有人。
可能是被程在野注视着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安全感,姜守言眼睛眨了两下,很快就不想睁开了。
火车摇摇晃晃,姜守言睡得不舒服,但暖气又吹得他疲乏,软绵绵的不想动。
等他再醒过来的时候,车厢里的灯已经关了,他扭头,旁边没有程在野的身影。
他摸过床头的手机看了一眼,01:20。
姜守言坐起来,晃了晃自己被吹得有点发沉的脑袋,穿上盖在身上的外套,拉开了门。
不在外面。
姜守言把羽绒服的拉链拉紧了,最后在列车交接处的洗手池前找到了程在野。
似乎没想到姜守言会过来,程在野有些惊讶地抬眸,他眉宇间是倦的,眼里还带了几根红血丝,应该也没睡好。
“怎么出来了?”程在野甩着手上的水问。
姜守言站在电水炉旁边,说:“看你不在。”
程在野笑说:“我出来抽了根烟。”
为了方便乘客休息,入夜后车厢通道间的灯统一关了,只有连接处还亮着。
外边的雪似乎又下大了,哪儿哪儿都是静悄悄的。
姜守言走上前摸了摸程在野的脸颊说:“早知道买机票了。”
程在野刚用冷水洗了手,还是凉的,偏着脸蹭了蹭他的手指说:“唔,买机票就没有现在这个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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