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在野掌心在他膝盖底下垫了一下,说:“地上凉。”
“没关系,”姜守言拉开他的手说,“我想这样抱一会儿。”
程在野背靠着门框,支着腿,一下一下顺着他的脊背。
“是周健说了什么话让你不开心了吗?”程在野说,“我问了他,他不告诉我,只说你需要时间想想。”
“但你锁了门,我就好担心,”程在野脸颊在姜守言鬓边蹭了蹭,说,“下次可不可以不锁门,你发消息告诉我,说你想自己待一会儿,我绝对不会打扰你,但是不要锁门好不好。”
姜守言眼睛温温热热地埋在程在野肩膀上,很轻地嗯了一声。
良久,他又说:“程在野,我们明天去医院吧。”
第56章 乏力
去的还是之前的医院,找的还是那个医生。
明明是姜守言来看病,程在野表现得比他还要紧张点,上楼梯接连踩空两下,楼上那个刚做完肠镜的老大爷都走得比他稳。
“你慢点,”姜守言扶了他一下。
程在野反握住他的胳膊,解释:“刚走太急了。”
或许是因为这样,姜守言反倒没那么紧张了,扫码排了号后坐在外面等了一会儿,走进去说近期症状的时候语气也很平静。
程在野站在他旁边,掌心搭在他肩膀上,听的很仔细,偶尔姜守言想不起来或者漏说了什么,他会及时补充。
距离上一次检查开药已经过去近三个月,医生重新开了量表让姜守言再测一次,结果出来还是中度。
门诊一天会接诊很多病人,效率普遍会拉高,医生翻了翻手上的量表,说:“还是要吃药。”
她边敲键盘边说了一些注意事项,最后单子打出来的时候,她抬头看了眼伸手过来拿的程在野,又低头看向姜守言。
她对姜守言还有印象,上次是他们院一个医生带过来看的。
姜守言以为她还有什么别的注意事项要交代,坐在凳子上安静地等,然后听到一句:“你的状态看起来要比上次好很多。”
姜守言愣了愣,随即笑了笑。
药要早上吃,避免对肠胃造成刺激,餐后或者随餐服用。
姜守言这边还喝着燕麦粥,程在野已经端着水拿着药,站在了他旁边。
姜守言看着那两板白色小药片就觉得自己舌头在发苦,脑袋也在发晕,甚至觉得自己身体好像还有点发抖。
但他还是接过来了,一板摁了一颗,一板摁了两颗,然后接过水,仰头迅速把那三颗药吞下去了。
好苦,姜守言缩了下舌头,低头准备再喝口粥,程在野低头蹭了蹭他的头发,在他耳边说了一句:“好乖啊。”
哄小孩一样的语气,姜守言勺子顿了顿,耳朵被蹭得发痒,却没说什么。
类似这种很乖,很棒,做的很好等鼓励的话,程在野经常会对他说。
也不需要姜守言做什么大事,仅仅只是早了几分钟起床,又或者多吃了几口饭,洗了碗等等很小的事。
姜守言起初很不适应这种夸奖,觉得小题大做了,但程在野夸的很真诚,姜守言渐渐又会有一种自己真的做得很好的实感。
饭后姜守言靠坐在沙发上休息,药物作用来的很快,他还没坐上一会儿就觉得自己脑袋在发晕。
或许是因为之前吃过这种药,这次的眩晕没上次那么难忍。
“还是很难受么?”
身边的沙发陷下去了一点,姜守言自然而然丢了手上的抱枕,靠向了程在野。
“头有点晕。”
程在野昨天回来就把两种药的说明书挨个看了一遍,知道了可能会出现的一些副作用,他轻轻拍着姜守言的肩膀,轻声说:“闭上眼。”
姜守言听话地闭上。
“深呼吸,什么都不要想,只把注意力放在呼吸上,”程在野耐心地引导着,“吸气,呼气,感受呼吸很轻盈地划过你的鼻腔。”
客厅的窗帘没拉,闭上眼后眼皮前有一层淡淡的光,姜守言把注意力放在呼吸上后,程在野的声音就显得有点遥远,像是潺潺的流水。
“感受你现在的情绪。”
姜守言感受因为头晕带来的烦躁,以及灰白的抑郁。
“熟悉它,观察它,承认它的存在。”
姜守言有些笨拙地进行,眉心轻轻蹙起。
程在野指腹摁在他眉间,轻轻抚着:“然后在心里默念,它会像风一样穿过我的身体。”
它会像风一样穿过我的身体。
“不会停留。”
不会停留。
“继续呼吸,只在意你的呼吸,平缓地呼吸。”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或许是药物的镇定效果上来了,姜守言眼皮一点点发沉,睡着了。
但他睡得并不踏实,脑子里好像塞了成千上百个小人在哈哈大笑,吵得他很烦很疲惫,胃里突然一阵翻涌,他猛地睁开眼,推开了程在野,直往沙发下去。
“怎么了?想吐吗?是想吐吗?”程在野反应很快,一把拽住了姜守言,迅速伸手把垃圾桶拉了过来。
姜守言想伸手去捂程在野的眼睛,但因为太过慌乱没看准方向,捂住了程在野的嘴,又被他一把拉下来握在手心里。
“没关系的,没关系的,”程在野顺着他的脊背,给他拿纸,接热水。
姜守言难受得眼睛都红了,他喝了口热水,低着头,手指愣愣地扣着杯子,突然很小声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程在野弯下腰,撩开挡在他眼前的头发,问:“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姜守言也不知道,他就是突然觉得……很歉疚,他脑子还晕着,浑身都很乏力,断断续续地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程在野抱住他,温声说:“你什么都没做错,你不需要道歉。”
“没关系的,没关系的,只是暂时的,再坚持一下好不好,再坚持一下,如果还是太难受,我们就去找医生换药。”
姜守言眼睛埋在他颈窝轻轻蹭了蹭,良久才很轻地嗯了一声。
第57章 齿列
服药第二天,姜守言没有很明显的反胃感,只是食欲降低了很多,到了饭点也不怎么饿。
他昨天没睡好,因为药物作用做了很多乱七八糟带着白噪点的梦,半夜被渴醒了很多回,刚起身就被程在野捞回去了。
“想喝水么?”程在野问他。
姜守言点了点头,又意识到房间里一片昏暗,程在野应该看不见,但还没开口,床头的小吊灯就亮了。
这盏灯应该是被主人专门装来起夜开的,灯泡瓦数并不高,昏昏暗暗地亮着,一点也不刺眼。
但姜守言还是下意识眯了眯眼,视线刚适应,面前就递过来个玻璃杯。
“握着还有点烫,”程在野说,“慢点喝。”
姜守言抬眼,看见了床头柜上的卡通保温杯,杯盖还没来得及盖上,在暖黄的灯光里升腾起袅袅的热气。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准备的。
姜守言吃了药会很口渴,白天就一直在喝水,玻璃杯里的水还有点烫,他小口小口地喝着。
“会很烫吗?”程在野关切地问,“我怕冷得很快,所以全接的开水。”
“要不我再去冲点冷的。”
姜守言躲开程在野伸过来的手,摇头说:“没关系。”
他又吹着热气喝了几口,缓解了口干舌燥的感觉后,才抬头说:“要不把杯子拿过来放我这边吧,我晚上渴了可以自己倒。”
姜守言不想打扰程在野休息,他已经做的够多了,好的让人甚至觉得亏欠。
可程在野只是摸了摸他的头发说:“姜守言,你让让我吧。”
姜守言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我经常会因为没办法同等感受你的痛苦,感到气馁和难过,”程在野握住他握着杯子的手指,掌心干燥温热,“这样会让我好受一点。”
“要再多喝几口么?”程在野微挑了眉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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