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在野偏头蹭了蹭他的掌心,说着今天的日程安排:“明天能到福克兰群岛,所以今天要试登陆靴,还要听几场科普类的讲座。”
程桐给他们的票是南极三岛的航线,有近乎一半的时间都在海上航行,剩下一半才是登陆各个岛屿,或者乘坐冲锋艇巡游。
所以在没有那些项目的时候,船司为了让游客觉得值回票价,也为了让游客在船上不觉得无聊,除了提供贴心的服务外,还会安排各种各样的活动,比如科普讲座,剧院表演,或者探险队员分享一些探险趣事。
只不过说的都是英语,还是带着法式口音的英语。
姜守言靠坐在剧院柔软的椅子里,听得昏昏欲睡。
两个人总要留一个认真学的。程在野捏着姜守言的手指,听得聚精会神。
直到讲座时间过半,姜守言打瞌睡打清醒了,懒在椅背里环视了一圈,这才发现坐在他旁边的是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低着头很仔细地在本子里记录着什么。
姜守言脊背坐直了几分。
程在野注意到某个脑袋冒起来了,偏头看了他一眼:“睡醒了?”
姜守言说:“我没睡。”
程在野:“嗯,那刚刚讲的登陆注意事项有哪些?”
姜守言:“……”
程在野闷出了笑,姜守言把自己的手抽回来不给他牵了,程在野又笑着拉回来,和他十指紧紧扣在一起,不让他挣开。
动作间,姜守言觉察到了什么,往旁边看了一眼,那位老太太停下笔,笑眯眯地看着他们打闹,见姜守言看过来了,又礼貌地和他打了招呼。
“(你好,我是Agnes)”
姜守言:“(你好,我是Riley)”
程在野探头,握着姜守言的手晃了晃:“Zephyr.”
互通了姓名后没别的说的,几个人又扭回头,继续听探险队员讲明天的登陆点,在岛上会遇上哪种企鹅,和哪些鸟。
晚上有船长举办的欢迎晚宴,在六楼的主题餐厅,需要所有人正装出席,属于法国人宴会的仪式感。
因为船司有提前发邮件说明极地旅行需要准备的衣物,所以程在野在行李箱里放了两套正装。
二月是南半球的夏天,气温在零度左右徘徊,并不算特别寒冷,两个人的行李箱里都没有装特别厚的衣服。
姜守言已经有一段时间没穿过西服了,上一次还是面试的时候。
他换好后对着镜子打自己的头发,程在野白衬衫外套了件黑马甲就推门进来。
肩很宽,腰很细,两个人透过镜子对视了会儿,程在野几步走进来,把姜守言抵在了洗手池边。
西裤面料贴身且紧,一点点变化都很明显。
头顶的灯光碎下来,程在野紧紧盯着镜子里的姜守言。他从来没看过姜守言这样正式的模样,冷淡里带了丝禁欲。他鼻尖贴着他脖颈嗅闻,被抹了点发蜡的头发扎得心痒。
姜守言反手抵住他的腹部,把人轻轻推开一截距离,扬着眼尾坏笑着说:“要迟到了。”
掌心向下又贴着轻轻揉了一把,回过头,呼吸暗昧地贴在他耳侧:“你自己处。”
程在野在原地等了两分钟,想等它自己下去。但看着镜子脑子里又时不时转过姜守言站在他面前的模样——他领子系得紧,因为底下全是程在野的“标记”。
程在野在原地闷了五分钟,走出洗手间,推开客厅的玻璃门,站在阳台上吹了好一会儿海风。
晚宴七点开始,一直到十点外面天都还是亮的。
主题餐厅每天都是不同的菜系,今天主打的是莫斯科菜。
姜守言和程在野坐在餐厅一处靠窗的角落,听船长端着酒杯站在中间说着欢迎的话,介绍了同行的专家组和工作人员等等。
期间有服务员过来递菜单,两个人随便点了一些。
或许是看出来了他们关系不一般,服务员上菜的时候带来了一枝红玫瑰,插在了他们中间的台子里。
姜守言盯着那玫瑰看了一会儿,突然笑了出来。
程在野问:“你笑什么?”
姜守言说:“这好像是我第一次收到正经的玫瑰。”
程在野给他送过花,不过是各种各样的向日葵。
玫瑰花也有,木雕玫瑰,乐高玫瑰,玫瑰花茶。
姜守言问:“你当初为什么会想要送我向日葵?”
程在野说:“我也不知道,我妈妈的花园里其实有很多种花,但我一眼就瞧见了向日葵。”
姜守言动了动手里的刀叉,突然想到他好像都没送过程在野什么东西。
他视线顿在程在野触摸花瓣的手指上,目光不动声色地在无名指上转了一圈。
船长说着说着突然噤了声,两眼放光地盯着玻璃窗外,语气稍显激动。
“(大家可以把视线转向窗外,邮轮正在经过本次航行途中的第一座冰川)”
姜守言回过头,一座白色的、长方形的冰川缓缓在眼前驶过。
南极的气候多变,前一秒可能还是晴天,但下一秒就可能起风飘雪。
而它就安静地矗立在那儿,不知道过了几百年。
姜守言突然有种说不出来的感受。
第68章 海洋
晚饭后,天气晴了会儿,海面平静,有叫不出名字的海鸟在跟着风追船。
夹板上三三两两站着几个举着长焦镜头的外国人,对着那几只海鸟一阵拍。
姜守言和程在野坐在六楼观测室,这里有一面很大的落地窗,能看见澄蓝的天空,深蓝的海水,以及停憩在船头的海鸟。
底下人群似乎是喧哗了一阵,隔着玻璃只能看见骚动,听不见声音。
那几只海鸟似乎并不怕人,悠哉地站在船头梳羽毛。
这片海洋是属于它们的天地,这艘船和船上所有的生物都是外来的客人。
它完羽毛,又震着翅膀飞走了。
程在野放下望远镜,说:“应该是蓝眼鸬鹚。”
夹板上突然起风了,冻得人缩起了脖子,但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相互分享着自己在光线绝佳的情况下拍到的海鸟。
姜守言看见了Agnes。她没拿相机,只是站在边上和拍照的人一起看。
相比于记录,她更像是在享受。
接近十一点的时候,天才蒙蒙黑下来。
姜守言打了个哈欠说:“困了。”
两个人便往房间走,门外提前放了明日的Daily Program。
因为房间里住的是中国人,船司贴心地翻译成了中文。
姜守言边走边看,明天安排了两次登陆,上午斯坦利港,福克兰群岛唯一的城镇,没有着装要求,可以徒步或者购买纪念品;下午西点岛,是一座私人岛屿,属于一对英国夫妇。
在航线开始以前,邮轮需要提前申请登陆点。因为南极资源稀缺,申请到哪个地点就只能在那个地点登录,中途不能随意变更。
所以如果遇上大雾或者风浪太大等不可控的自然因素,登陆只能被迫取消。
姜守言和程在野就是运气不好的那一批。他们乘坐的是大型邮轮,载客量超过两百,为减少对环境的压力,需要分成两批出行。
到他们登陆的时候,风浪太大了。
窗外的天空灰蒙蒙的,船长启用备用计划,把所有人组织起来看电影。
邮轮保持动力行驶在格雷夫湾,玻璃窗上起了层薄雾,依稀可以看到福克兰群岛深色的轮廓。
姜守言脑袋抵着窗户沿,程在野伸手把他扒拉过来靠到自己肩上:“不凉么?”
姜守言动了动,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
电影也是和南极有关的,带有一定科普知识,一望无际的洁白的雪地里,有羊有狗有企鹅。
姜守言小声问:“你之前来过南极么?”
程在野捏着他的手指,摇了摇头说:“没有。”
“为什么没来?”
程在野想了想说:“可能是觉得太冷了,我比较喜欢暖和一点的地方。”
姜守言垂了眼:“成都冬天也很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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