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在野说:“真的没关系,他们俩急着见完面出去玩呢,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很多景点都没看,年后可能就没这么多时间了。”
话音刚落,门口的风铃响了一下,程桐挽着程父的手臂走进来,驻足,视线缓慢扫了一圈,看到了坐在角落里的两个人,微笑着走过去。
“等久了么?”她问。
隔着视频通话的感受没那么直观,等程桐真正坐在姜守言面前的时候,他才觉得她好像都没怎么变,还是那副从容优雅的模样。
姜守言摇了摇头,把放在桌上的菜单转过去:“没有等多久。”
然后在称呼上卡壳了,犹豫了会儿还是叫了老师,视线挪动到程父上,脑子瞬间又空白了,老师的老公该叫什么来着?
程父解围:“你可以叫我Wilbur。”
姜守言乖乖喊了一声,程在野有点想笑,张开手默默抵住了自己的脸,姜守言伸手在桌子底下偷偷掐他。
咖啡很快上来了,手上有事儿干就显得没那么尴尬。几个人简单闲聊了几句,程桐低头看了眼表。
“我们的车应该要来了。”
姜守言:“这么快么?”
“嗯,”程桐应了一声,笑说,“临走之前想送给你们一份见面礼。”
她从包里摸出两张船票,推到了姜守言面前。
“去往南极的船票,20天,19晚。”
姜守言愣愣地抬眼。
程桐的眼神很包容也很温和,她什么都没问,也什么都没挑破,只是说:“我和Wilbur去过一次。在海上漂浮是一种很奇妙的体验,茫茫一片,直到看到冰川,看到寒冷尽头崭新的生命,那一瞬间有了很多不一样的感受。”
程桐很认真地注视着姜守言的眼睛:“我觉得你应该会喜欢。”
*
姜守言之前从来没坐过轮船,更别提坐船去南极了。
所以当他躺在床上,从房间里的阳台向外看到海洋的时候,还有种像是做梦一样的感觉。
房间是个套房,船舱里的温度稳定在20℃,程在野把两个行李箱推放到角落,也跟着姜守言一起躺了下来。
他从后抱了姜守言一会儿,说:“要不我们出去转转吧,看看每层楼都有些什么。”
姜守言点头说好,起身就准备这么出去了。程在野给他塞了件外套:“夹板上可能有点冷。”
轮船很大,一共有九层,船内设施很完备,相当于一所五星级酒店。中间三层是住宿的地方,来来往往全是肤色各异的外国人。
姜守言和程在野顺着楼梯上去,一直上到八楼,有一个小酒吧,吧台里站了个法国人,穿着制服在那儿调酒,看见有人进来了,很热情地和他们打招呼。
“(你们好,需要点什么吗?)”
程在野说:“(不用了,谢谢。)”
酒吧是个环形的构造,全景落地窗能看见外面辽阔的海洋和天空,姜守言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他们是登船较晚的那一批了,在房间里收整行李的时候,船就已经在缓缓远离城市,向着海洋深处行进。
在海上好像连时间都变得很缓慢,天空灰蒙蒙的,姜守言懒在椅子里,整个人都很放松。
去往南极洲的航线大多是从国外出发,程桐给他们的船票需要从阿根廷登船。
回去的当天程在野就在琢磨办护照买机票的事,紧赶慢赶,申请了电子签,转了趟机,连时差都还没来得倒,这才赶在日期前上了船。
精神连着紧绷了好几天,直到此刻,姜守言好像才完全放松下来,整个人也变得有些懒散。
程在野见他兴致不高,开口问:“是累了么?回房间休息,还是去蒸会儿桑拿,我看这层还有个桑拿房。”
姜守言摇了摇头,说:“就在这儿坐会儿吧。”
程在野点头,陪他在这儿坐了会儿,随后起身去了趟洗手间。
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个金头发的男人,正在把面前的酒往姜守言那边推。
程在野眉梢微挑。
姜守言歪着头听得有些费劲,因为那个金发男人说的是法语,叽里呱啦一堆,他也听不懂。
但姜守言能看懂表情,男人眼里的兴趣满得都快溢出来了。
他刚准备开口,桌边伸过来只手,把那杯酒又缓缓推了回去,姜守言嘴角一勾,听见那耳熟的声音说了串他听不懂的语言。
“(他不能喝酒。)”
金发男人偏过头,视线从他脸上又挪到了姜守言脸上,来回看了一圈,意识到了什么,很干脆地拿着酒杯站起身:“(抱歉,我不知道他有男朋友了。)”
程在野笑得很礼貌:“(没关系。)”
又提醒了一句:“(这酒看起来就很不好喝。)”
金发男人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
程在野目送男人走远,扭头重新拖了把椅子过来,坐到姜守言旁边。
姜守言瞧了他一阵,程在野表情如常地问:“看着我做什么?”
姜守言笑了一下,说:“没什么。”
程在野不自在地咳了一声:“饿了没,我们下楼去吃饭?”
船上的餐食不限量供应,早饭午饭晚饭都很齐全,厨师全都是五星级酒店出来的,绝对是一场味蕾上的享受。
姜守言一走进餐厅,就被种类多样的食物晃花了眼,龙虾、蜗牛、牛排等等,全部分类陈列在自主餐台里,想吃什么可以拿餐盘自取。
最后两个人找了个靠窗的角落,坐下来。
刚到饭点,餐厅里的人还不怎么多,姜守言用刀叉不顺手,在瓷盘里磕出了断断续续的动静。
程在野伸手帮他牛排一块块切好,姜守言随手叉了块小番茄喂他。
白人饭漂亮是漂亮,好吃也算好吃,但就是没什么味道,姜守言在嘴里嚼了几口就觉得寡淡。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换了新环境,开启了一段新旅途,又或者是之前没胃口太久,吃的都很清淡,他现在突然很想来点辛辣的东西。
姜守言用力嚼着嘴里的牛排,小声说:“想吃火锅了,船上有火锅么?”
程在野喝了口酸奶:“没有,船上只有白人饭。”
他看了姜守言一会儿,随口道:“你知道突然很想吃某种特定的食物,其实也能反应情绪么?”
姜守言咽下嘴里的龙虾:“比如?”
“比如突然想吃油炸类的食物,说明最近感觉到了孤独和空虚,想用高热量来填补。突然想吃蛋糕和巧克力说明渴望拥抱和爱,需要人安抚。想吃有嚼劲的东西说明最近过的不顺心,压抑了愤怒的情绪。”
姜守言:“那想吃辣的呢?”
程在野放下手里的刀叉,“叮”一声落在餐盘上:“觉得生活无趣,渴望激情和刺激。”
姜守言:“……”
第66章 絮语
姜守言听程在野说完还觉得荒谬,但晚上回房间洗澡的时候又觉得有些微妙。
套房面积相对于其他几个房型要更大,浴室干湿分离,浴缸和淋浴也是分开的。
姜守言用淋浴简单浇湿身体后,就去隔间泡澡了。可能因为这艘游轮出自浪漫的法国,所以某些设施也格外名副其实。
姜守言躺在水疗浴缸里,被翻滚的水流冲得昏昏欲睡,觉得头顶的灯光有些晃眼,眯着眼分辨了会儿旁边的几个按钮,手指在类似灯光的词语上轻触了一下。
头顶的大灯唰一声灭了,嵌进墙角和镜子周边的灯管亮起莹白的光亮,正好能照亮水疗这块石台。
姜守言对这样的亮度非常满意,刚准备把手收回去,浴缸的边缘又缓慢地亮起了粉紫色的氛围灯。
水面被染成了暗昧的薄粉,姜守言也被那颜色浸润。
程在野就是在这个时候进来的。
完全的袒露隐藏不了分毫的变化,仅仅只有一个呼吸间的对视,就不受他自己的控制。
姜守言还在吃药,阈值比之前都高,短暂的刺激让他到不了极乐。他注视着程在野的眼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间隔太久,要比以往都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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