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承并不知道有个词叫休戚与共,但他现在的想法就是要分担何暻霖所有一切。
何暻霖现在所有的力量都像是被应承抽取干净,他虚弱地低声说:“我想去洗澡。”
应承:“……说了,我抱你过去。”
何暻霖的污秽早已被应承看了个遍, 现在还要深入到他的内里,不给他留下任何一点不能见光的死角。
何暻霖心想,应承现在越来越会接管自己的全部。
何暻霖动了动唇,但那句“你的家人不喜欢我,他要我们分手”只要一经大脑,心脏就像被摘掉一样,让他痛苦到无法开口。
何暻霖没有回答,应承低声问:“和下午见的巨柏的人有关?”
这段短的时间,何暻霖的状态就急转而下,应承只能想到这件事上。
何暻霖盯着应承,没有开口。
但他也并没有否认。应承心里有了方向。
“是工作上的事?”应承又问,但他心里却给了否定的答案。能影响何暻霖的,并不是这些外面的因素。
果然,何暻霖微微摇头。
应承:“那是,私事?”
何暻霖闭上了眼。此刻,他连视线都无法安稳地落在应承身上。
他的脑海是今天下午的画面。
下午和墨振声的会面,何暻霖在墨振声的示意下,拿起棋盘上那页纸。
这张纸的格式让何暻霖无比熟悉。
而且纸上他并不陌生的专业术语与一些符号,让他一时间竟然感到无比眩晕。
何暻霖从头到尾看了很多遍,一时都无法理解,或是拒绝理解。
直到目光落到最后一行字上:“根据本次检测结果,支持墨振声与应承存在亲子关系。”
他无法从这行字上抬起头来去看墨振声,心里被巨大的恐惧与难以置信所支配,一时间连呼吸都感到困难。
但墨振声的声音还是像从天边飘来一样:“如你所见,应承是我的亲生儿子。你可能相当震惊,也无法相信。但这是事实。我找了他近二十年,终于找到了……能找到他,很大原因,还要感谢你。”
墨振声的话依然在继续:“整个原委,说来话长。喻博凡你也见过他了吧,二十年前,他爸工厂因为拖欠项目方的钱,那边就把喻博凡绑了。当时珩珩,就是应承…..和喻博凡园是幼儿园同学,两人一直一起上下学,形影不离,那伙人就把他们一起绑了。他爸知道后,就立即报了警,这个团伙内部也产生了矛盾,有的不想惹事想放人,有的不愿意,不愿意的那两个就将两个孩子带到了外地。”
墨振声:“在中途的时候,两个孩子跑了出来,又跑散了,分别被不同的福利院所收留。”
“当时我已在国外,知道消息后就立即回了国,到处打听,但一直没有找到珩珩。那个团伙全都落网,但他们也不知道两个孩子的下落。后来我不停地让人打听,终于找到了喻博凡。这已经是十年后了。我就把喻博凡带了出去。
“我以为这辈子都无望了,直到三个月前,喻博凡的亲生父亲找到了他……这就是我要感谢你的地方,他手里的线索是你给的。因为这个,他联系上了喻博凡的养父母。 ”
说到这儿,墨振声大笑两声:“然后我们才顺着这条线,找到了珩珩所在的福利院,知道他被人领养了。”
“对了,我忘了说,我们分别找错了孩子,是因为被绑架时的喻博凡非常害怕,珩珩这孩子这么小一点,为了保护喻博凡和他换了名字…….喻博凡的原名叫程挚。”
“这段时间,我就在打听我儿子的一切。让我大感意外的是,珩珩居然结了婚,但让我更意外的是,结婚对象还是你。“说到这里的墨振声又笑了笑:“这也算是一种缘分吧。”
墨振声:“我也才知道你因为什么回国,也知道你怎么和珩珩结的婚。这都是你继母周春梅的一手安排。”
墨振林:“现在,我们父子终于团聚,我想带他出去,让他在我身边。我知道你们有个一年的婚约合同,现在,提前解除也没什么关系吧。 ”
墨振声的话还在何暻霖的耳边回旋着,何暻霖并不能立即就消化这些话,但最后几句他听懂了。
何暻霖模糊地想,这就是墨菲定律吗。越是担心的事,就越是会发生。
他最担心的是应承找到自己的家人,他的家人也不喜欢自己。
何暻霖听到自己说:“我不答应,我不可能答应。”
他用抖得几乎要碎掉的声音说:“除非我死。”
何暻霖没有回答,但眼里的忍痛,是应承所熟悉的。
这让应承连呼吸都放轻了些。
现在,他知道了问题所在。和巨柏有关。虽然何暻霖不说,但他知道可以向谁去问。
应承不再追问,而是在何暻霖面前蹲了下来,去解他的皮带:“我先把你衣服脱下来。”
现在,应承先将何暻霖安置好。
书房里配有独立浴室,应承想将何暻霖的衣服脱下,再带去洗澡。
应承抽掉皮带,又去解裤扣,何暻霖一时间想伸手去阻拦应承,但他的手也只是动了动,便无力地垂落下来。
他在应承面前早已没有遮掩的必要。
应承的手还碰到了还在滴落的潮湿布料,他的动作也没有丝毫停顿,像是即便何暻霖全身腐烂,他也不会有丝毫在意的样子。
何暻霖心想,即便是死,他也只能死在应承手上。
而不是墨振声。
应承将何暻霖的裤子扯落下来:“我抱你去洗澡。”
何暻霖:“......我自己去。”
应承不由抬头去看何暻霖。何暻霖这样子,可能站起来都困难。
面对从里到外,把他浏览个遍的应承,何暻霖努力动了动嘴角:“你这样子,我好象个废物。”
应承:“废物也是我的。 ”
何暻霖湿润的视线看着应承,点头嗯了声。
应承:“你自己洗的话也可以,但不要关门。”
何暻霖又点头嗯了声。
应承看着何暻霖自己站起来,走进浴室,放了热水。果然,他也没有关门,一举一动都落在应承的视线里。
看到喷头落下热水,应承才拿起手机,找出陈树林的号码。
他给了何暻霖足够的安全,但并不盲目乐观。
应承对那边的陈树林说了何暻霖的状况。陈树林沉吟了好一会儿:“他之前有什么征兆没有?”
何暻霖这段时间相当稳定。
即便是一个月前的那次发作,也没有持续多长时间。事后,应承也特意找了陈树林,陈树林听了后,说有可能是药物的副作用,也有可能是一时的情绪影响,但何暻霖能这么短时候自己恢复,说明问题不大。
并且说应承做得很好,让何暻霖一直保持这种状态。
现在,时隔一个多月。
应承:“没有。中午我见到他时,和平时没有什么两样。”
陈树林:“除了你说的症状,有没有意识模糊?“
应承:“没有。”
何暻霖的意识清醒。
陈树林:“虽然有些药物会有这些副作用,但这种情况并不多。这段时间,你说他的状态不错,那我推测,很大原因是突如其来的刺激,让他一直处于一种强烈的情绪里,这种情绪可能是恐惧,可能是担心,也可能是兴奋,这都会让他神经系统出现紊乱,从而失去肌肉控制,导致这种情况出现。”
应承心想,和自己想的一样。
只是,和巨柏的那人见面发生了什么,这样地刺激到何暻霖?
应承看着浴室里的何暻霖。
花洒下的何暻霖没有用洗浴用品,热水从头顶淋了下来,他只是用手轻擦着自己的身体。
应承不由想,不知道何暻霖在家等了自己多长时间。
应承:“我现在应该注意什么?”
陈树林:“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持续观察,如果这种状况不再持续发生,就是一时的情绪刺激,只要情绪缓解就会恢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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