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一心迫切地想再次确认。在他清醒的状态,再次从应承嘴里听到这句话。
只是,只要一开口,就绕不开他的隐瞒事件。
而那个他想问的话,如果应承给出的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答案呢?
这样想的何暻霖,一时间居然有点不敢从书房走出去。他甚至希望自己不要很快就好起来,应承就会一直这样,将所有的视线与心思全放在自己身上。
何暻霖坐回沙发椅,直到应承推开书房的门。何暻霖知道应承过来催促自己回屋休息,忙说:“我现在就过去。”
应承:“何先生,我做了饭,你吃完了再回卧室。”
整整两天,何暻霖没吃有正常地吃过饭,现在他的状态看起来不错,应承得先让他吃些东西再到床上去。
何暻霖答应了一声:“好。”人却没有从沙发椅上站起,而是对着应承,用他还没恢复的嘶哑声音说:“过来扶我。坐得时间太长,我没力气站起来。 ”
果然,只要状态好一点,何暻霖就是这副纠缠的样子。
应承唇角翘起,走了过去:“要我扛你过去吗?”
这两天,何暻霖的脚几乎都没有落到过地面。连去厕所都是由应承或抱或扛着进去的。只是,那几乎都在何暻霖不太清醒的状态。
现在,何暻霖眼里的水气依然浮动,但视线清晰,笑意明显。
应承这样说,只是少有的对何暻霖开玩笑,没想到何暻霖回答:“求之不得。”
应承当然不会拒绝。就在他腰下弯的同时,何暻霖的手也搭在他的脖子上,就在应承要将何暻霖拖抱起来的时候,那只落在他脖子上的手忽然往下按,虽然不及日常的力量,但出其不意,在应承完全没有反应过来时,他已被按在何暻霖的唇上。
状态好转的何暻霖,又犯规又不听话,在应承落到他唇上的那一刻,嘴也跟着张开。
应承几乎下意识地将舌头伸了进去。伴随着毛孔炸裂般的过电感,应承心想,何暻霖怎么能这样纠缠,而他自己也完全抵挡不住。
何暻霖口月空里与平时不同的高热,提醒着应承应该早点结束。只是等他离开时,不仅何暻霖因为长时间的深入而呼吸急促,连他自己都有些眩晕。
起身的时候,何暻霖的气息吐在他的耳边:“我夫人的舌头越来越厉害了。”
说着这话的何暻霖,眼里满是带笑的调侃与逗弄。
应承面对这样的,像是回到平常状态的何暻霖,情绪蓦然再次涌动。他本来打算等何暻霖痊愈后,再问出心里的那点疑惑,来验证心里并不确定的答案。
但这个时候,应承忽然有些等不了了。他太想要这个答案。
应承半靠着工作台:“何先生,现在你能告诉我,为什么要隐瞒那个记录吗。”
突如其来,触不及防的提问,让何暻霖完全措手不及。他一时间只是沉默以对。
从没有一个人像合法伴侣这样,目睹了他所有的不堪与狼狈。而自己在他面前,几乎是处于完全赤身果体的状态。
而现在,应承所要的这个答案,不仅他的表相与皮囊,连他不正常的内里都将一览无余呈现在他的眼前。
第54章
应承的问题直接直白, 却毫无转圜的余地。
何暻霖注视着应承,好一会儿,他用低柔的声音说:“这个答案还需要我说吗……你不知道吗。”
应承:“我想听你说。”
应承想知道直接而确切的答案。
何暻霖心想, 合法伴侣越来越强硬了,他不会轻易地就被自己这样糊弄过去。
何暻霖一瞬不瞬地看着应承:“……我当然是害怕你会离开我。”
对这个答案, 应承似乎没有感到意外,和自己这两天来,脑海里翻来覆去想的答案相差不多。
这几天来, 何暻霖翻来覆去纠缠着的也不过是这些。
但自己想的, 和真正听到的,无论是感觉,还是情绪完全不同, 甚至无可比拟。
这是确定的答案。
应承双手不由捏紧工作台,呼吸停了停, 才徐徐从胸膛吐出来。而脸上因为上涌的血液, 微微发红。
但应承并没有停止发问:“你为什么认为我找到家人就会离开你。 ”
而且, 是不是家人应承目前并不确定。
记录里的内容和自己现在能回想起来的,有很多出入的地方。不过,现在这些并不在应承考虑的范围。
他只想确定何暻霖不安全感的源头。
在何暻霖心底的答案,当然是因为我只想你只有我一人, 你身边什么除了我之外, 什么都没有。
但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合法伴侣的路一直稳定、踏实,不受任何人的干扰, 向着既定方向一直前行。
何暻霖的四肢又有了难言的疼痛感,他直起身体,拉起应承的手,低声说:“我担心你有了家人, 就忽视了我。或者你的新家人不喜欢我,不让你和我在一起。 ”
何暻霖这种想法,就是缘于童年的创伤记忆吧。应承不由想。
这一刻,他很想问何暻霖一些事。
何暻霖复杂的家庭背景,他除了从应弦音那里听到过一些,其他都是来自何家几次聚会。
应承第一次产生了想将一个人从头到尾都看一遍的想法。
应承对着何暻霖片刻,忽然将手抽出,从工作台上直起身体,在何暻霖的注视中,转身大步离开了书房。
何暻霖僵坐在椅子上,一时半会儿无法动弹。心想,自己哪句话说错了,让合法伴侣如此生生气,还是他觉得自己没有完全说实话。
何暻霖怔了会儿,扶着椅子才让自己站起来。等他走出书房,走廊上已看不到应承。他也不知道应承去了那边。
就在何暻霖还在想自己说错什么而害怕的时候,应承从主卧方向出来。
何暻霖似乎担心应承一下刻就要离开,疾步过去,抓起应承的手:“我不想让你知道,还因为我不想让你身边除了我之外,还有其他人。”
应承心里一惊。并不是因为何暻霖的话,而是他的状态。
何暻霖呼吸急促:“只要想到你身边有其他人而不是我,我就像身处在地狱,受着滚油刀割的痛苦。我不想让任何人转移你的视线,不想你除了我之外,还去看其他人去想其他人。”
何暻霖嘶哑的声音里,是不稳而灼热的气息。
应承的情绪也有些动荡,他将手里的记录递了过去。
何暻霖看着递过来的记录,一时并不明白为什么,也没有去接。
应承:“何先生,这是我从郑书里那里拿来的福利院记录。 ”
何暻霖盯着这本记录。
应承:“这个记录你拿去。等那一天,你不再有这些担心与顾虑的时候,你再验证。在此之前,我不会做任何事,也不会主动去找他们。 ”
何暻霖怔怔的,似乎怀疑自己听到的:“你不想去找你的亲人吗?”
应承:“……能知道他们的生活状况,我就挺满足的。”
不想找是假的,但也不是那么迫切的事。
时间与记忆就是如此残醒,决定了一个人所有情感的去留。
应承走失的时候太小,几乎没有之前的记忆。这让他全部的情感都放在了他有记忆的后来的这个家上。赵玉如,应弦音。
相对于应承情感上的不敏感与迟钝,他的情感浓度却又厚又高。
他对家里的担当与责任也是缘于这种浓厚度。
只是,现在他的情感浓厚有了偏爱,这种偏爱让他只能把所有天平砝码放在何暻霖这边。压倒了一切。
对这个记录,应承心里有遗憾,更有疑问。这都将要以后,等待时机慢慢论证。
现在,应承最想解决的是何暻霖的不安全感的源头。
而目前看来,自己就是被触发的这个源头。
何暻霖一时间,耳边全都是自己的心跳声。合法伴侣能为自己做到这个地步。
为自己放弃这个找回亲人的可能。
何暻霖甚至想说:如果我一辈子都不会拿去验证呢,如果我想现在就把他销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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