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自己又不是故意隐瞒的,昨天就打算对屈南摊牌,明明是你非要故弄玄虚,不然现在我就不是打电话哄你,而是打电话哄他了!白洋干脆也不打电话了,等一碗中药送进来之后,一饮而尽。
另外一边,唐誉已经到了咖啡厅。下午4点半准时举办发布会,上午他紧锣密鼓来见客户,所以还没来得及弄发布会的装扮。
眼前的咖啡已经冷掉了,明明说好要来见面的一位客户临时毁约,又不要了。
唐基德把原本点给客户的那杯咖啡撤下去,给唐誉哥换了一杯热牛奶:“唐组长,接下来怎么办?下个客户……”
唐誉端起面前的热牛奶,先喝了一口。要说没有失望和沮丧,不可能,这个客户他昨晚也聊了很多,原本已经谈下来八成希望,谁知道临门一脚就掉头毁约。现在他非常理解小舅舅的话,让自己来壹唐不是为了拼命的,而是为了见识人性。
普通人要想做点事,真的很难。
没有家族的助力,身后的背景,许许多多人才就这样埋没了。出头的机会越来越少,为了争取一个位置,环境逼着人像养蛊一样,恨不得咬下别人几口肉。
“等,再等下一位。”但唐誉还是决定等下去,毕竟自己的等待和刘琮的等待性质不一样。人的性命至关重要,当初二大妈也差点没救回来。
或许是这些天的工作一直不顺,总是碰壁,第二位客户的到来让唐誉见到了一丝曙光,让他体验到了想要抓住一切机会的渴望。只不过第二位客户和他想象中完全不一样,昨晚的沟通中,他以为这是一个年龄三十岁到四十岁之间的男士,没想到见面之后……
“你好。”这位女客户挺着一个即将生产的大肚子,站在了唐誉面前。
“你好。”唐誉连忙起身和她握手,再看向旁边的唐基德,“帮忙要一个垫子过来,厚一点的。”
女客户很是意外:“我以为你们会很惊讶,毕竟我之前一直没透露情况,对外的性别一直都是男士。”
“确实是惊讶了,只不过我们都比较专业,再惊讶也不会挂在脸上。”唐誉开了个小玩笑,又让杨宇文帮忙扶她坐下。刚好,唐基德拿着靠垫回来,女客户谢过之后放在背后,先重重地喘了一口气。
“辛苦了。”唐誉发自内心地说,“王小姐想喝点什么?如果咖啡厅的香气太浓,咱们可以去车里谈。”
“什么都不想喝,只想赶紧看看画,然后回家躺着。”女客户揉着后腰,“你好像很了解孕妈妈群体?连我们对气味敏感都知道?是不是你夫人怀孕也这样?”
这话给唐誉问住了,但没有脸红。“真不好意思……我还没结婚呢,没有夫人。只是我看过我母亲怀我时候的日记,所以特别了解。昨天王小姐你应该提前说一下,我们可以去你那边,快足月了最好不要长时间坐车。”
“你还说自己不懂,连快足月都看得出来。”王小姐现在对气味特别敏感,所以连牛奶都没要,只要了一杯无味的水,“可以让我先看看画吗?”
“可以。”唐誉马上说。
画就在他们手里,连同鉴定证书一起带过来。唐誉戴上白手套,当着客户的面将画展开:“持有人的保护意识不强,所以画作周边有轻微磨损,但并没有掉色。后头有‘赠与’字样,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许多收藏家驻足不前了。”
王小姐看了看画作的背后,反而问:“我能不能问你几个问题?”
“当然可以。”唐誉点了点头。
“既然是赠与,为什么要卖?这幅画背后有什么故事吗?”王小姐往深处问。
“这背后……确实有事情,但是很抱歉,考虑到王小姐你的现状,这个故事我暂时不能告诉你。”唐誉又把鉴定证书递过去,“持有人急需用钱是真,手续费可以降低,流程走壹唐拍卖行,咱们不是野画野卖,一切都受到法律保护。”
鉴定证书被王小姐看了看,但她反而更好奇了:“你这是在卖关子吗?到底有什么故事?”
杨宇文和唐基德同时看向了唐誉,不懂他为什么不说。其实刘琮的事情就是一个最大的输出口,而且不是假的,他真的危在旦夕。
“因为……是这样。”可唐誉考虑得更为周全,“我不知道你的家乡在哪里,所以不确定有没有这样的风俗。有关生老病死的消息最好不要告诉快要生产的孕妈妈,如果直接说出来无意冒犯。再有,我也不愿意告诉你一个很紧张的故事,影响了你的购买情绪。再退一步,艺术品的价值就是艺术品本身,王小姐看上的或许是它的收藏空间,或许是增值空间,我不能打这个感情牌。”
王小姐的一只手放在肚子上,侧头听着唐誉的话。
“如果王小姐真的想了解这幅画的背后,等宝宝安全出生,我亲自去送礼物,再完整地说出来。”唐誉笑了笑。
“好啊,你真的很有意思。”王小姐也笑了笑,“其实,这个价格收藏已经很香了。”
半小时后,连杨宇文都没想到王小姐这么痛快,居然订下了去壹唐签合同的时间。整个流程和前几天惊天逆转,之前刘琮的这幅画是说什么都没人要,现在王小姐一锤定音。
功夫不负有心人,唐誉的观察能力和同情能力太强,杨宇文望尘莫及。
“唐组长,接下来咱们准备动身吧。”唐基德也开心,谈成了一笔合同,刘琮老先生的救命钱也有了。
“走吧。”唐誉喝光了热牛奶,又看向手机,白洋刚刚又给他打了个电话,只不过因为正在工作所以没接。
唐基德也看到了来电人,于是问道:“今天……白组长他也会去吧?”
“他不会。”然而唐誉却斩钉截铁地回答,自己刚因为屈南和他吵过架,他怎么可能现身?在之前无数次的抉择里,白洋就没有因为屈南和自己低过头。
他不会去的。
第59章
白洋坐在车里,目的地是今天发布会的现场,也是北京知名艺术圈的展览会场地。
开车的人,应该就是谭玉宸的父亲谭刀。他时不时往后扫两眼,目光充满戾气和狠辣,粗糙的双手骨节突出,是一双干过重活儿的大手。副驾驶的男人叫李成平,文员模样,水生说今天由他安排全部的安保布置。而水生本人就坐在他旁边。
如此兴师动众,更让白洋坚信唐誉是一个走在刀尖上的人。
“现场都安排好了?”水生的手腕戴着一串佛珠,时不时转两颗。
副驾驶的李成平转过来:“安排好了,展览中心一共3层,都有咱们的人。”
“别太明显。”水生昨晚已经看过场地,那不算是他工作生涯里的复杂地形,“所有参加发布会的人都要过检。”
“这个你放心,设备已经运到现场了。”李成平是一个面相很温和的男人,和谭刀对比鲜明,他倒是像个冷面书生,“老谭,玉宸那边没问题吧?”
“他一直跟着呢,刚才打电话说已经到了。”谭刀沉声说。正前方是一个红灯,他借着停车的机会再扫一眼后视镜,观察白洋。尽管他是一个粗人,但也不得不说,姓白的这小子,脸皮儿配得上唐誉。
又是明显的被观察感,白洋大概都习惯了。只不过他没想到唐誉真给护士台下了禁行令,如果没有水生,自己根本走不出那栋楼。不接电话不回信息,又不让自己出去,你就算让我哄你也得给个场合吧?真不知道唐誉脑子里怎么想的。
肠胃时不时的蠕动提醒他该吃饭了,白洋完全没胃口,就今早随便扒拉两口,到现在一口没吃过。
遇上唐誉,他的情绪就变成了一粒尘埃,随着一阵风飘来荡去。唐誉昨天的话确确实实震动着他,把他裹得死紧死紧的,每当他一合上眼睛就想起唐誉最后的那句话。
那句话,究竟在唐誉的心里憋了多少年?
也是离开了体院,一脚踩入唐誉的圈子,白洋才发现他身边还有那么多人疼他,他是重中之重。白洋对他的两面翻转无所适从,他有时候觉得这个唐誉很熟悉,有时候觉得很陌生,他挺想看到唐誉的每一面,又觉得这是一个自不量力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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