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想听真话,上次在奶茶店我就想过去问问,只不过咱俩没机会单独相处。”谭玉宸那次就看出屈南对白洋和唐誉的这段感情揪住不放,所有人里就专属屈南吃惊。这回两人有机会当面聊,谭玉宸必须为少爷铲除爱情路的一切坎坷。
“我和白洋,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我希望他和唐誉能长长久久。”屈向北打了个哈欠,心里又忍不住地担忧。也不知道白洋那边进行得如何了,更不知道他家里人能不能接受他的家庭背景。
其实一想到白晖已经身亡,屈向北的第一反应是替白洋感到轻松。白晖出来没工作、没房住,他不可能永永远远住在王健运家里,他现在不给白洋找麻烦,不代表他以后也不找。而这种完全豁出去的人,一旦要和白洋闹,绝对是鱼死网破。
“对了,这本书……你拿好,记得亲手交给唐誉。”屈向北打开双肩背,拿出一本精装版的硬皮书,递给了谭玉宸,“小心,别弄坏。”
“什么书啊,还别弄坏?这么金贵?限量的?”谭玉宸接过来,顺手翻开看看。
内容倒是好懂,大部分配图都是各种星云和星体,瞄几眼就明白是宇宙相关。只是翻着翻着,谭玉宸看到一页纸张上有不自然的褶皱,摸上去后有凸起和凹陷,显然是打湿之后又自然风干,没来得及精心护理。
什么嘛。谭玉宸将书合上:“我不确定唐誉喜欢这种书哦。”
“我确定就足够了。你只需要把书给他,他会懂。”屈向北又想闭眼睛了。
谭玉宸见他不愿意说话,也闭上了嘴巴,总不能嘚嘚嘚地老缠着人家说话,多没礼貌啊。于是他回头再看一眼,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就这样转了过来。
“啊!”刚转过来,谭玉宸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惊叫!
闭着眼睛的屈向北一个激灵,立马睁开了眼睛!
把双手搭在眉骨上的唐麟正贴着驾驶座旁边的玻璃往里看:“玉宸,你怎么开小宝的车啊?车上谁啊?”
“三少爷您干嘛总吓唬我……”谭玉宸连忙推门下车,“唐誉带着白洋回来吃饭,您不进去?”
“是吗?”唐麟想了想,“算了,不进。小宝没告诉我们,应该是怕人多了白洋紧张。等那位熟悉了我们再见面也不迟,总归他们是要回家的。车上谁啊?”
“白洋的朋友,送他过来的。”谭玉宸心有余悸,吓得心脏怦怦跳。
“哦,行,我上车聊聊。”唐麟笑着拉开后座的车门,以不请自来的架势坐了上去。屈向北捏了捏眉心,怎么睡个觉就这么难?
而餐桌上,唐弈戈也站了起来,对着大家点了下头:“失陪。”
来不及多说,唐弈戈追着水生和唐爱茉的背景而去,最终停在了贵宾休息室。唐爱茉靠在窗边,一只手紧紧地攥着水生递过来的餐巾纸,轮廓感极强的眼窝里藏着一双极力忍耐的眼睛。眼球像通了微电流,不停地颤动。
“姐姐。”唐弈戈连忙搂住唐爱茉。
“没事,没事的。”唐爱茉用按压式的方式,让眼泪毫无破绽地被干燥纸巾吸收。随着时间越来越接近,她已经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她一闭上眼睛就是唐誉出生时的画面,医生紧急抢救,接生,然后宣布她好不容易生下来的孩子是一个死胎。
淡紫色的身体,没有呼吸,没有心跳。她还没来得及抱抱,就被医生抱走抢走,3斤的体重,在保温箱里努力求生。
唐弈戈很想劝点什么,但一切安慰都变得苍白无力。他也在纳闷儿,怎么会这么巧?白洋也是一个被仇家选中的人?为什么上一代的恩恩怨怨,非要扯到下一代的身上?
如果陈念国非要发疯,他多希望陈念国的报复对象是他,而不是姐姐唯一的孩子。
可陈念国没疯,他看似疯了,以卵击石的方式,实际上却非常理智。那段时间唐家每个孩子都有保镖,就是为了防止陈念国随意报复,无目标残杀。陈念国没有这样做,他不动唐誉之外的任何一个。
“没关系,等到再过几天,咱们就让小宝回家,先让他在家住半年。”唐弈戈只能想到这个法子,“让白洋也跟着他回去。”
“好。”唐爱茉拼命往天花板上看,尽量不让泪水晕掉下眼睫毛,“白洋那孩子也是可怜。”
“那……小宝的事情,要不要告诉他?”水生的一只手搭在爱茉肩上,“陈念国和陈宗岱的事情,要告诉他吗?”
“让糖糖自己决定吧,这是他的感情。”唐爱茉把决定权交给儿子。
餐桌上,白洋始终察觉到风雨欲来的宁静,像酷暑午后一场大雨将至,无风的天骤然黑了,蝉鸣也了无踪迹。尽管唐弈戈离开之后大家就开始热场,梁语柔还带着竹马团过来和他碰杯,可白洋的疑惑并没有减轻。
“唐叔叔,这杯我敬您。”竹马团都和他碰了杯,白洋也有样学样,端着红酒杯走到唐尧旁边。人情世故这方面,他无师自通。
甚至可以说,他如鱼得水。
刚才站在门口,白洋不止是看着杨依明离开,他的脑海也在快速分析着桌上的局面。唐尧和唐爱茉一字不说,那是因为杨睿安下了唐家的面子,他们一开口就无法转圜。唐弈戈一开口就叫“睿安”,先是摆明他和杨睿安平辈,再然后就是定性只是“小孩儿打闹”。
小孩儿打闹你要是追究,那我就要追究你了。
而陆卫琢之所以能够直接拎走杨依明,也是深谙此道。竹马团都是人中龙凤,背后都有家族,从小耳濡目染不会乱了规则,哪怕杨睿安今天说出难听的话,也轮不到他们来处理。但是对上杨依明,他们绰绰有余。
如果闹大了,还有唐弈戈给他们圆场。一环扣一环,逻辑闭环,自成一体。
而逻辑之所以能够订制规则,归根结底,还是唐尧在桌上的分量够大。白洋并不觉得累,反而进入了他的舒适区,只要他摸得透规则就行。
“你能不能喝白的?”唐尧和他碰了个杯,但酒杯远远高于白洋的杯壁。这是个会来事儿的小孩,胆子大。
“能。”白洋点了下头。
“他不能。”唐誉插话,同时注意着木雕门,等着妈妈回来。
“改天喝两杯吧,现在你有伤,少喝点儿。”唐尧招手叫来侍者。
侍者也非常懂得察言观色,把提前准备好的甘蔗汁换给了白洋。在换玻璃杯的一刹那,白洋才看到他有一只手是假的。
“谢谢唐叔叔。”白洋承这个情,反正自己就是半斤到一斤白酒的量,就算喝,唐尧也不像拼命喝的那一类。
“喝豆汁儿吗?”没想到唐尧又问。
白洋笑了笑:“也能喝,小时候总喝。”
“那就太好了。”唐尧挨个儿看着桌上的孩子们,手指头点兵点将似的,“这几个啊,有一个算一个,全都不陪着我喝。”
“二大爷你别让他喝那个。”唐誉拍拍旁边的座椅,快回来快回来,可不能让白洋跟着二大爷喝豆汁儿。不然白洋一定犯坏,喝完了不刷牙就舌吻!
等白洋坐回来,唐爱茉三人也回来了,桌面上再次恢复了方才的温情。只是白洋时不时看一眼唐誉,好像这里有一件事就自己不知道,而且这件事还挺严重。
“咳。”他轻轻碰碰唐誉,“阿姨怎么哭了?”
唐誉刚把妈妈爱吃的菜转到她的面前,身体偏过来说:“我妈妈听你挨了打,心里难受。她共情能力很强,我随她。”
“真的?”白洋再问。
“真的。”唐誉在桌下握了握他的手,今天这么喜气就先不说了吧。总不能让白洋刚刚全心全意跟自己回家就晴天霹雳,知道这世界上还有一个陈念国吧。
天渐渐黑了,屈向北一直在车上看书,唐麟在旁边看他。屈向北不解,唐家人都这么奇怪?那白洋以后还怎么融入?
不知过了多久,他可算看到了白洋的身影。进入酒庄时,白洋形单影只,一转身就走了,孤零零跟着谭玉宸进去,出来倒是陪着不少人。唐誉大大方方地拉着他,白洋也没有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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