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能不能帮我,把我那个反骨仔带回来!”刘金贵老泪纵横。
反骨仔?那就是家事了。白洋和唐誉再次交换目光,这有点难办。
“我最小的那个仔啊,也不知道搞什么东西,和别人住到艺术村去了。一天天不走正道,天天喊着艺术自由。我是他老豆!我能不知道什么叫艺术?没有钱哪有艺术自由!”刘金贵泄气一般坐在办公椅上,“我也不和你们绕圈,你们能帮我把反骨仔带回来,别说是20幅,以后我只认你们壹唐!”
“这个问题嘛……不难。”唐誉这才缓缓开口,“只是我也有一个问题。广州有那么多拍卖行,你为什么非要把这个家事给我们?为什么不找私人侦探?”
“你们以为我没找过?”刘金贵很精明地笑了,“20幅画,几千万的拍卖额,这么高的价格你们不可能不办事。私人侦探我能给多少?给少了他们不愿意,给多了我不愿意,我本身就搞艺术生意,还能赚一笔。我和你们的邵弘认识,我以为来的会是他。”
这倒是。唐誉点了点头,与其听感情牌,他更愿意听真实的利益。利益永久不变,也就更为稳固。
谭玉宸见唐誉点头,便一屁股坐在他办公桌上:“那我有条件,要三辆好车,我有几个朋友来了,刚好跟着去玩儿。还有,必须保证安全。”
“车多得是,安全没问题。”刘金贵伸出手。
谭玉宸再次握手,算是达成协议。
有了车,这下老大他们全能跟上,很方便。唐誉中午和刘金贵拟定字面协议,傍晚一行人出发,安全起见,刘金贵将艺术村的村长和支书都接来了,外加两位地陪。在地陪的指引下他们在晚上7点抵达了那个艺术村。
白洋往外一瞧,并不荒凉。但地上有大蟑螂……
地陪和村干部在前头老大的车上,唐誉和他坐中间这辆,开车的是老六。后头是老三他们。
“这里好黑啊。”谭玉宸往外看了看,按住耳麦说,“三哥你们跟上哦,别掉队。”
路况不好,车速才20迈,进村了。唐誉也看向窗外,右膝碰了碰白洋的左膝:“你怕不怕啊?”
“我怕?这世界上就没有我害怕的。”白洋还是想回市中心,就在他说完一刻,十几个人影如闹鬼般冒了出来,朝着他们的车靠拢。
白洋不禁细想,一把将唐誉压在身下,用自己的身体罩住了他!
第24章
谭玉宸的腿边就放着一根棒球棍。
棒球棍在下午被他改良过,绕着一圈钢丝和铁钉。
“没事。”现在谭玉宸的声音还很稳。
白洋却没有他这样稳定,他可以在赛场上维持稳定且平静的心跳,哪怕在决赛当中,心率测量臂环也能保证在70左右,可现在他居然能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
“没事。”谭玉宸还是车里最稳的那个,连武器都没有碰一下,“村长和支书都在前头,没事。”说完他又压住耳麦,“老大,村长怎么说!”
白洋当然知道村长和支书都在前头,但这突如其来的围攻真没见过,轻盈的空气在不断加重,厚厚得压在他身上。明知道那个耳麦里是老大和老六交涉,可时间却这样难熬,让他禁不住想要按一下快进键。
不能出事,不容出事!
和他对比强烈的人倒是唐誉,被他严丝合缝地压着就老老实实地躺平,两只手还分开放在他的腰侧,这样也不会硌着手。体育生的硬骨头唐誉可是见识过的,见识了很多很多次。特别是白洋身上每一寸。
“白队这么紧张害怕啊?”现在他笑着问,“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白洋才看向身下,对视中,唐誉眉心的舒缓让他匪夷所思。就好像……唐誉对周遭发生的一切都异常熟悉,完全是信手拈来。他的淡定不仅没有解开白洋的紧张,反而又给心结上了一道沉甸甸的锁,唐誉为什么不会紧张?他从小就如此淡定吗?
“你不怕?”情急之下白洋脱口而出。
“我不怕。而且我给你一个建议,六儿虽然有时候很不靠谱,但这种事情他就是风向标,他都没慌张,咱们就不用紧张。没事,听听老大怎么说。”唐誉的语速缓又慢,又因为他从小学习唇语的缘故,咬字发音比普通人重,说话时习惯盯着别人的嘴,又认真又执着,“你要是再这么紧张,我就要拍你了。”
白洋也很想起来,但方才冲进脑袋里的紧张在他肌肉里堆积乳酸,短时间内关节僵硬。他不禁想,如果在这里打起来,唐誉是第一个被打死的吧?
唐誉的手只好伸过来,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下。“六儿,怎么回事,问清楚没有?”
“是村子里的行为艺术,没事。”谭玉宸用余光扫视窗外行人,堪比狠辣的鹰,“村长说,这也是他们最头疼的地方,具体到了住处他会和咱们解释。这些艺术家总是搞些七七八八的活动,但是从来不伤人,就是有些行为看起来瘆人。”
“行,知道了。”唐誉的声线一如既往得稳,原本已经不想再发令,但看了下白洋的眉心,“开稳一点儿,小心看路。”
“明白。”谭玉宸先回应他,再对耳麦说,“老大慢点儿。”
伴随着头车的减速,他们的车又慢了下来,老三在后面开着,SUV车队有条不紊地前进。唐誉朝着白洋偏了下脑袋:“没骗你,没事。”
“我当然知道没事。”白洋嘀咕了两句,这才从唐誉身上起来,“村长说这是什么……行为艺术?”
唐誉也跟着一起坐起来,整了整领带。“是,行为艺术也算是艺术当中很重要的一部分,你没见过?”
白洋摇头,他没少听说过,但这确实是第一次见,和他的生活相距甚远。
车外最起码有二三十人,有男也有女。但是性别之分已经从他们脸上模糊了,有些男人的头发很长,有些女人是光头,有人是脏辫有人戴帽子。他们的身上画着统一的彩绘,脸上有大面积的涂白。不知道这一场艺术的主题是什么,但白洋能从他们的脸上看出“麻木”这种情绪。
“我算是明白了。”白洋这才松了一口气,算是搞懂刘金贵为什么让他们来找他儿子。这是一个艺术家的村子,如果不和他儿子谈谈艺术,说不定都带不回来。但这里算得上真正的艺术村吗?白洋无法确认。
毕竟,自己并不是真正的艺术家,说白了就是个市场销售。
唐誉同样也在观察,行为艺术他倒是看过很多,有些意义非凡,有些完全就是“闹事”。只不过他万万没料到在这样的小村子里还有艺术蓬勃发展,居然衍生出了独特的文化氛围。
在这诡异又缓慢的氛围陪伴下,车子终于抵达了目的地,一栋自建小别墅,是刘金贵为了儿子在村里租下的。两名地陪是始终随行,村长和祠堂里的叔公们交代了一番,支书一直陪着他们。相比村长不太流利的普通话,支书的普通话就相当好了,像是早就期盼有人来。
“终于有人来管管他们了。”支书倒苦水。
“你好,我们不是来管他们的,我们只是来接人。”唐誉率先握手,用打探的语气问道,“请问村子里有没有一个叫刘小雨的男生?他年龄不大,16岁,年初来这边的。”
“有一个,我记得他。”支书自然对外来人员有印象。
“请别嫌我麻烦,我还想问问,咱们这个村子究竟是怎么发展成艺术村的呢?”唐誉又问。
这倒是一个好问题,从根源追溯。要是白洋来问,他也会首先抛出这个问题。
只见支书连连摇头,满腔的苦水终于可以倾诉:“一开始我们村子不这样,最起码我任职的时候不是,相当之好。十几年前,我们村子里出了一个大艺术家,还在深圳办了几次画展。后来慕名而来学习的人就越来越多,村里也有不少年轻人不愿意上班,干脆就学画画。”
“这不是很好嘛,村子往艺术村方向发展,画家聚集也是一种号召力。这种现象各个城市都有。”唐誉跟着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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