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唐誉接了唐润玺的一个电话,然后从办公室出来,叫上了白洋。
“定下来了?”白洋问。
“下班和我去一趟,定下来了。”唐誉没想到大表哥动作这么快,已经找好赌石的老手了。
下班他们才走,仍旧是李新博和保镖们陪同。地点在北京玉器城的附近,这周围全部都是加工小厂,还没走进去就能听到磨石头、切石片的动静。唐润玺给的地址是2层小楼,李新博和老大老二检查了一下才让他们上去。
在最里面的工作室里,坐着一个全身工作服的年轻人。
唐誉看着他认真工作,好像也看到了自己。他之前总想找到目标成就一番大业,其实脚踏实地就是最重要的大事。而白洋则更为警惕,因为那些磨玉镯子的机器看起来有些危险,还贴着[生人勿近]。
“汪图南,请问是你么?”唐誉在白洋的保护下,往前走了两步。
他感觉自己就站在一张棋盘上,自己一动未动,而骑士棋已经跳了。
第91章
磨玉石的机器还在运作。
白洋表现出十足的不舒服,他以前看过一部电影叫作《死神来了》,任何风吹草动都有可能导致恐怖的结果。现在他动用每一分智商开始计算,这屋里到底有多少能伤害唐誉的东西。
桌上的游标卡尺是金属制造,桌角尖锐,切玉石的高压水柱力量强大。太多太多,白洋不知不觉已经想带着唐誉撤了。其实他完全没必要亲自来,他夜奶都没有吃好。
穿工作服的男人转过来,一脚停了机器的开关。磨玉石的滚轮终于停下,周围安静了不少。
“是我,你们干嘛的?”汪图南站了起来。
唐誉先是表示尊敬地点了点头,大表哥介绍的人一定不会错,所以他一开始以为汪图南会是一个年龄很大的老师傅。没想到这么年轻,他们应该是同岁。
汪图南常年和玉石玉器打交道,工作服外加一条橡胶围裙就是标配。手上戴着白色的粗线手套,又因为磨玉镯子要感受温度变化,所以每个手指尖的布料都剪掉了。他的指尖呈现出不同以往的深粉色,一看就是常年打磨造成的痕迹,皮肤已经很薄了。
“我是唐玺润介绍过来的。”唐誉想要和他握手。
白洋恨不得按下他已经伸出去的手臂,这个汪图南看上去不好接触,像是一个刺儿头。
汪图南把右手的手套摘掉,往水盆里一甩,但是没有握手。“你是他什么人啊?”
“他是我大表哥,我叫唐誉。”唐誉维持着礼貌的动作,不动。
汪图南这才点头,把身经百战的手伸过来,在握手瞬间说:“唐总人很好。”
“大表哥当然很好,而且眼光也好。”唐誉看向了李新博。
在李新博给他递牛皮纸袋的功夫,白洋又复盘了一下唐誉的精神底线,那就是他的家人。要是刚才汪图南说唐玺润不好,唐誉又要变身机关枪,突突突一通。
“你们找我什么事啊?”汪图南靠着脏兮兮的桌子,摸上了烟盒。桌子上有一台展示架,夹着屏风一般的翡翠切片。上头已经花了不少圆圈,大大小小,白洋粗算应该有三十多个。展示架的下方是一堆塑料圆圈,白洋便猜这些都是画所谓“手镯位”的工具。
“不好意思,我们谈工作的时候禁止吸烟。”可白洋尽管认可他的专业,也不认可他的烟瘾。
汪图南白眼一翻:“你们几个连烟都不抽?”
“我们不抽,所以我们也不抽二手烟。”白洋睁着眼睛胡说八道。
汪图南没趣儿地瞥了一眼,把烟盒放下,接过了唐誉手里的牛皮纸袋。里面全部都是高清彩打,主题只有一个,原石。
“哦,这个啊,我知道,今年的标王。”汪图南一看就明白了。原石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消息并不闭塞,反而流动异常快速。一旦有好料子出山,全国各地的原石商人就像蚊子见血,不远万里也要跑到台州看看。
“不过,话又说回来,我觉得唐总手里的那两块更好。”汪图南看向唐誉,“唐总怎么不开啊?”
“他可能想留着收藏吧?”唐誉也很疑惑,一度怀疑大表哥就是喜欢看原石形态。但他也马上灵敏地捕捉到汪图南口中的信息:“怎么,你觉得这块一亿五千万还不够好?”
“料子不是一个人买的,你说呢?”汪图南反问。
这给白洋和其他人难住了,业内的话是一句都听不明白。可唐誉明白,他仿佛一个掌握了各个行业密匙的流动人口,放在哪里都能自由生长。
“消息来源可靠么?”唐誉也反问。如果原石够好,那大买家绝对不愿意分红,而是独吞,坐享几千万的收益。但如果料子的确定性不强,大佬们就会采取分摊的方式,降低成本,把利益最大化。
“可靠,料子背后的买家一共有3个,虽然他们不能和唐总比,但也算是大佬级别。石头已经被人开‘天窗’,磨了一块皮,能看到帝王绿的脉。”汪图南又摇摇头,“你给的照片我看不清楚,是不是想让我亲自去看看?”
“正有此意。”唐誉说明来意,“过程中产生的一切费用都由我们壹唐负责,你只需要帮我们看看这块石头能不能开出一个满绿的手镯位。”
“就看这个?”汪图南走到桌上那块翡翠板的正前方,他万万没想到唐玺润的弟弟也这么懂行业,果然唐家不养闲人。
“对,就看这个。这也是服务于我的客户,如果市面上再出一个满绿的手镯位,大批高端收藏者都要观望了。而且这块石头据说是老坑,你也知道,老坑的价位一直盘旋于新坑之上,机会难得,难道你不想去看看么?”唐誉也走了过去。
眼前这块板的购买价,他推测也就是几百来万。现在市场上最容易上升的就是玉镯,卖家也会第一时间把最好的料子描绘出镯位,剩下的边角才会考虑做点别的。眼前这块的上升幅度非常可观,唐誉已经扫出好几个升值的原胚。
可原胚和真正的成品当中,还有许多不稳定因素,其中也包括起货工作者的技术。汪图南无疑就是技术中的佼佼者,别看他年龄小,但眼神准。
“成,我去看看吧,正好我也没事干。”汪图南摸了摸板子,刚刚还苦大仇深,笑起来像个爽朗的小屁孩,“你瞧我这块板子买的怎么样?”
“很好,能赚。”唐誉指了指标注着11号的圆圈,“货头在这里,货尾在39号,一头一尾就算品质有参差,但应该也就差个二十多万,料子很好。”
“厉害,厉害,你们唐家人真是不可小觑。”汪图南抱着牛皮纸袋一笑,“给我买机票,我要头等舱。”
事情顺利得出于意料,但这“意料”只是唐誉专业的结果。手艺人都非常有个性,聊不到一起去,给钱他们也不干。回来的路上,白洋再次回忆着唐誉的一举一动,原来一切有迹可循,唐誉上大学时候的运筹帷幄是他从小受家庭影响的结果。
唐家,真的把他养得很好。放在壹唐有些大材小用了。
第二天,汪图南坐着头等舱赶往台州看料,壹唐最忙的时候也到了,春拍会。
春拍会并不在春天举办,这也是白洋入行之后才了解的事情,而是在夏天。因为夏天是产品拍卖和收购的活跃期,投资者习惯在夏天带资入场。在壹唐的正式拍卖场合,艺术品“本人”一概不现身,只有照片。
相应的,买家会拿到一份小手册,印有详细的照片和信息。而为了吸引更多的收藏家入场,每一场拍卖之前都有相应的展拍会。这才是拍卖品和购买者真正面对面的机会。
过了中午,白洋和唐誉以及组员们就赶到了展拍会现场。
大部分工作都由藏品部门的展示组负责,最先上场的是安保系统,展览厅布满了摄像头。唐誉一边思索着台州的事,一边步入会场,最为醒目的地方就是田佳佳的《灵山》。
“位置这么靠前?”白洋走在他左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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