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是新做的,唐誉特意穿来。他并不知晓接下来的命运即将通向哪里,只是这一刻充满了期待。百叶窗给他们的世界分化成两部分,就如同他们曾经一起看过无数次的故宫角楼,一边天亮,一边夕阳。
白洋那时候说,唐誉,你知道我最喜欢你这车什么地方吗?
他那时候说,我最喜欢你这车在长安街畅通无阻。
他又说,一个漂亮的车牌号真的能干很多事。
他说……
他说他说……他说了很多,也有很多没说。唐誉难以自持,唇珠成为了导火索在白洋身上怒放,吻过的地方都要开花。他看得透白洋的皮囊,有的时候真恨这皮囊,明明是那么不堪一击的人,却偏偏吓唬住所有人,独自留下一地的狼狈。
喘息没法平息了,唐誉回忆了他们所有的大汗淋漓和赤.裸拥抱,在浴室里,他们赤诚面对彼此,白洋平时梳向后方的头发柔软顺滑地放下来,是很会让人心疼的。可自己凭什么心疼他?为什么心疼他?他自己都不心疼自己!
可是,可是,分开那天,唐誉清楚地记得,自己流下过一滴眼泪。透明的泪珠重重地砸进白洋领口的布料,像从未有过。那一天,白洋就像预知着本人接下来逆转直下的命运,穿上他最最荣耀的队服来送自己离开。
泪水没法骗人。
意识再回笼,唐誉的嘴唇蹭着白洋的喉结,他过不来这一关,心疼的感觉无法自我欺骗。双方压抑住急促的呼吸,“拘谨”两个字根本不属于两人,干柴烈火燥过了头,干等了人,唐誉另外一只手挪到白洋颈侧的另外一边,微妙地掌控着掌心弧度内所有的所到之处。
他要全部,要白洋的第一位!他凭什么不把自己放在第一位!
这近乎于撒娇一样的摩擦让白洋没法睁眼。他的身体介于僵硬和柔软当中,煎熬异常。他吻着唐誉编好的发丝,一遍遍地亲吻,一次次地深埋鼻尖。他怀疑两个人就是两片丝绸,都不用水,只需要摩擦就能生出说不清道不明的静电。
当唐誉亲到那个伤疤的一瞬间,白洋挑起了左侧的眉梢。分别那日他带着一个伤口回了跳高队,屈南问怎么回事,他头一回想不到解释的语言。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和唐誉的关联,但那一刻他又不愿意在屈南面前承认是唐誉之外造成的伤害。
走就走了,再也不见。可白洋清晰地记住了拥抱结束后的那一滴泪。他不能让泪水落下,用力地向上擦去,要用足力气才能擦掉本科回忆里的“走马灯”。
此刻他沉默,闭口不言。他又微张着嘴,吻住了唐誉的耳朵。唐誉浑身都漂亮细腻,这是白洋当年最为震惊的事实,哪怕挑剔如他,都不知道从哪里下嘴去否定唐誉的完美。
有的时候,白洋都会松一口气。他怕唐誉是童子命,因为有一种说法是太漂亮的人命不好,活不长,除非有点缺陷。这样观音就不会把童子收回去了。白洋从不迷信,他自己的命运就是拼出来的,但他却信这个,真傻逼。
唯物主义者的动摇,动摇着他的根基。
分隔他们的只有布料,唐誉的面颊发红了,白洋一只手抚摸他另外一只耳朵,感受他薄薄耳廓的弧度,以及那一片柔软的耳垂。他们同时都能听到门外的声响,可彼此才是真正的震耳欲聋。唐誉肉粉色的耳朵成了白洋掌中的珍宝,金丝边的眼镜也脱了手。
当唐誉再一次亲上白洋的嘴唇时,他的想法和当年他们第一次接吻时一样,白洋的嘴很好亲。
再会骂人的嘴唇都是软的,浅淡的唇色,单薄的厚度,每一样都凸显他这人的薄情。唐誉将他的薄情一口吞下,白衬衫的尖领在暗处才能看出隐藏的纹路。他的手指把握着白洋的后颈,玫瑰粉色的戒指硌着白洋的皮肤,领口的玫瑰却开始绽放。
那是他们的花,还有他们的话。
唐誉胸口砰砰地跳,彼此都在拼命吸吮对方的唇和舌,不怕疼,只怕不够。牙尖留下了他们隐形的划痕,唐誉猛地托起白洋的下巴,狠狠地咬住他“罪恶”的下嘴唇。
这样凶猛的接吻,有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初吻之后他们就不受控制,发了疯,乐此不疲,热衷沉迷。
白洋习惯了冷漠,然而他没有法子在这件事情上冷漠。他在接吻的时候经常眯眼睛,为了看唐誉的脸,上床的时候不关灯,为了看唐誉的脸。他无数次地告诉自己,和唐誉睡了真的不亏,这个真的不亏。
肌肉通了微电流,当舌尖卷过唐誉的上颚后,两人短暂分开,一条银丝连接着他们彼此深吻的舌尖。下一秒白洋再恶狠狠地扑上去,热切急迫地将手伸向唐誉的皮带。
伸过去之后,他才发觉唐誉今天没有穿皮带。
唐誉凝视着他,眼神热着,钟情地将手伸向他的皮带。渴求地再次亲上,两人的嘴没法分开,分开一秒都要窒息了,他被白洋推着向后,又一把拉住白洋的手腕,两人都掐住了彼此的脉搏。身体太久未曾踏足欲.望,浓情蜜意瞬间擦枪起火。唐誉都不知道自己的头发什么时候就被白洋拆开了,散开的头发躺在办公桌上。
白洋紧握他。
两个“各怀鬼胎”的成年人,允许对方将旖旎的鼓动留在身上。金色纽扣成为了漂亮的摆设,白洋手指再次触碰到细腻的肌肤,明明没有光线的注入,他的瞳孔也在骤然间缩成了无比小。
唐誉高挑的身体放在他平时办公的书桌上,即便躺下了,仍旧保持着完美的状态。
自己真是昏了头!白洋再一次亲了下去,舔舐着唐誉对称的锁骨。唐誉眼神迷离着,只是碰了一下白洋的皮带,白洋素惯了的身体便猛烈地抖了一下,藏在布料摩擦的声音当中了。曾经他们真的昏了头,竭尽全力用手机记录着床笫之欢,在高潮烘托而起时留下足够令彼此身败名裂的证据。
不知道图什么。现在他们都想明白了,就是图对方而已,仅此而已。
爱意闪烁其词,肉.体堂而皇之。彼此彼此,难分高下。
门外,又是另外一种景象。余婉君和汤萤不知道白洋冲进去说什么了,纷纷看向谭玉宸。谭玉宸明知道他们在里面干什么,却不能透露一字。有人谈论着唐誉今天高调的出场,有人加深了唐誉的刻板印象,而陈小奇的出现像拨乱反正,给了他们一个清晰的答案。
“什么?刘琮的画不上拍?”汤萤问。
“是啊,刚才卞秋玉确定了,只给鉴定证书,不入库。而且这是唐组长决定的。”陈小奇刚从鉴定组过来,“你们说,是不是就因为这个,白组长冲进去和唐组长吵架去了?”
“有可能……毕竟这是你们辛辛苦苦弄回来的业绩。”汤萤并不知晓这份业绩里有多少唐誉的帮助,只是推断,“可从现实出发,上拍太慢了。唐组长的做法是让你们扑了个空,却实打实帮了卖家。”
“对啊,我也这样想。”好似一夜之间,小组的成员都偏向了唐誉,这也是陈小奇乐于见到的状况,“唐组长他先是帮我,这回的出发点是赶紧帮刘琮筹款。大不了……我就是少赚了一笔佣金,我可以接受!就怕白组长他……让他俩好好沟通吧,这回唐组长帮了大忙呢。”
两人窃窃私语沟通着,只有余婉君安静地坐着。唐誉的相貌深刻地留在她脑海里,她也算见过帅的,刚才那一下子,惊为天人了。不怪唐誉平时上班不打扮,扎个低马尾就来了,浓颜的冲击力太强,随便卷个头发都搞得很隆重。
只有唐基德挺身而出,抱着一沓文件,假装有紧要大事而霸占了办公室的门口。有人想要敲门,他都以“白组长和唐组长在里面开会”为由,提前推出去。他可太知道他俩了,那年自己无意间推门进了学生会主席的办公室,他俩就在窗口的滴水观音旁边亲成一团。
十几分钟后,唐誉身上的火热还没褪去,白洋同样没好到哪里去,还压在唐誉的身上。他们的指尖握着彼此,指腹不知不觉间成为了欢愉的延伸。呼吸虽然慢了,可渴求却更加旺盛。
压抑的喘气声中,唐誉先是嘟哝了一声:“你……你就不能选个好地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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