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姬眼神冰冷,手护住小腹。
“嘭!”
安东尼将秋姬重重推了下去!
刹那间,秋姬拽住了安东尼的袖子!
原本安东尼不会被瘦小的秋姬拽下去,但沉重的石块让他失去平衡。
两人一起落水!
在围观群众的惊呼声中,水中有鲨鱼的身影慢慢游过。
鲨鱼
“娘!”王豆豆尖叫着向海岸边扑过去, 被雷茨死死按下。
围观群众皆惊叹不已,没想明白夫妻两个怎么就一起掉下去了。眼尖的看到是秋姬将安东尼拽下去,心急的则已经开始寻找麻绳打算救人。顾季站在海岸上向下看去, 两人还漂浮在水中,海面上漫开一圈血色。
安东尼正在奋力挣扎着, 但身上的甲胄拽着他往下沉。
“她没沉下去!”有人尖叫。
在汹涌的海浪间,安东尼拼命向上踩水,却仍然止不住下沉之势;秋姬还是落水时的样子, 稳稳当当的浮在水面上, 美丽的脸上写满哀恸, 身上拴着的石头却像是消失了。
难道她是冤枉的?
众人想起“冤者不沉”的说法, 又回忆起秋姬泣血的哭诉····不禁心头一凛。
但很快,他们的注意力重新被海底吸引。
“那个白色的是什么?”
“鱼!”
“鲨鱼!”
迅猛巨大的白色身影被血腥气吸引, 朝两人坠海的方向游去。
那是一条巨大的鲨鱼!
岸边人连忙抛出绳子,希望能将两人拉上来。
三米,两米,一米····安东尼毫不留情的推开秋姬, 伸手去抓绳子。
鲨鱼越来越近,血腥气蔓延——
“嘭!”
随着海浪中令人胆寒的咬合声, 一朵巨大的血花在海面上溅开!
远远的,谁也看不清水中的情形。
“啊啊啊!”
有人尖叫起来。
扔绳子的几人急忙向上拉。他们断定鲨鱼会吃掉弱小受伤的秋姬,期许着安东尼大概已经抓住了绳子。但当绳尾脱水之后,他们却觉得重量分外轻, 似乎有些不对劲····加紧把绳子拉上来,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只有一只残缺的手臂!
安东尼。鲨鱼咬的是安东尼!
众人连忙向下看去, 秋姬竟然毫发无伤的浮在水中,身旁漂浮着丈夫残存的几个尸块, 神情呆滞。大家连忙再将绳子放下去,确定秋姬缠好之后,才慢慢的将她拉出来。秋姬出水之时,身上绑石头的绳索都消失不见。
她仓皇的跪在地上,抱住哭着跑过来的王豆豆。
顾季将身上的披风脱下,盖在秋姬身上:“走吧。”
围观群众自动为他们让开一条路。
既然秋姬绑着石头坠河,但依然毫发无伤,那只能说明她是真的无辜。
只剩下安东尼的残值断臂在水中飘荡。
顾季直接将秋姬带回宅邸。
瓜达尔见到顾季带着受伤的女人回来,不禁吓了一大跳。他立刻去准备干净的床褥和热水,将秋姬安顿下来。刚刚回到宅邸不久,秋姬就陷入了昏迷并发起高热。王豆豆哭得撕心裂肺,小脸都涨得通红,被女仆带下去哄着了。
遣人去请医生后,雷茨去探查母子俩的情况。事实不容乐观。
秋姬身体本来就虚弱,被毒打后流产、又泡进冰凉的海水中。她的伤口尚未愈合,炎症也很厉害,更别提看到鲨鱼当场吃人的精神伤害了;王豆豆虽然没挨打,但是六岁的孩子哭着奔波了一整天,随时担心母亲的性命,受到了巨大的惊吓。
雷茨只能先给王豆豆催眠,孩子再哭就要断气了。
“你看着点医生。”雷茨将沾血的手帕扔掉,拍拍身上的灰尘:“开草药可以留下,其他的都不要做。”
鱼鱼虽然只能靠魔法救人,但也深知这个时代的医生算不上靠谱。
顾季点点头:“秋姬···”
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只要她自己想的开,大概率没事。”雷茨道。
顾季的心这才放回肚子里。
不知道现在安东尼的尸块有没有被捞上来,他儿子知不知道父亲和继母差点一起死了。想到接下来的人命官司和财产分配,顾季又有些头痛。
但好在全程是安东尼做的决定,他不会被卷进去。
匆匆吃了两口面包,就听说医生到了。顾季快步去门口迎接。
来的共有三个人。
打头的是位撒拉逊人,约莫四十岁上下,蒙着长长的袍子,眉目慈祥。他身后跟着位撒拉逊姑娘,手中提着小箱子。他们是医生和医女。
最后一位打扮的有些特殊。十二月的初冬中,他大大的嘴巴笑着,穿着破破烂烂的灰色衬衫,皮肤白的像是水里捞出来的死人。
当顾季出现在门口时,前两位主动与他分开,表示他们不认识。
“您请。”顾季对医生客客气气,将他引向王豆豆歇息的地方。医女则跟着雷茨去看秋姬,只剩下瓜达尔不知所措,将奇奇怪怪的男人带走了。
在中世纪,虽然不同宗教之间的仇恨如同水火,但是总有些事会消弭宗教的隔阂——比如医术。
基督徒们不得不承认,基督教的医生不如撒拉逊人的医生高明。毕竟前者动不动就放血、截肢、烙铁三件套,真正做到将性命交给上帝裁决。后者更习惯用形形色色的草药,就算没什么疗效,至少还能当做心里安慰剂用,也不会加速通往天国的旅程。
因此,许多生活在东欧的基督徒都倾向于选择撒拉逊医生。百年后,耶路撒冷国王鲍德温四世患有麻风病,他的御医便是不折不扣的撒拉逊人。
如今前来的拜访便是撒拉逊医生。他摸摸王豆豆的手臂,掀开他的眼皮,又围着孩子转了几圈。他得出的结论和雷茨差不多:王豆豆是惊吓导致了高烧,接下来几天的修养很重要。
他最终从提笔写下几行阿拉伯文,准备研磨好草药给顾季送过来。
他们又等了一会儿,女孩才从秋姬的房间里出来。她对医生轻轻说了两句什么,医生转而对顾季道:“已经把伤口处理好了。请您今天下午去取药吧。”
顾季将两人送至门口,又让瓜达尔将他们送回家。
看着医生远去,顾季转身回到庭院中,却迎面碰上那个奇奇怪怪的男人。
他趁着瓜达尔不在,就自己从小厅中溜出来了。
“你是···”顾季面露疑惑。
男人张开嘴微笑,极其尖锐的唇齿间露出血迹,还有没嚼碎的肉末。
“鲨鱼先生。”他慢慢道。
怪不得皮肤灰白灰白的,那不正是大白鲨的颜色吗?
鲨鱼摸摸鼻子,缓慢开口:“对不起。”
即使身为一条鱼,他也能看明白顾季之所以发布“让安东尼倒霉”的任务,是为了替秋姬出气。自己接了任务,反而使秋姬遭受一顿毒打,实在不应该。
顾季摆摆手。
把安东尼解决了,倒也算是好事一件。
“现在他的尸体怎么样了?”顾季问。
“分了。”鲨鱼咂咂嘴:“不算好吃。你要他的衣服拿去卖钱是不是?可惜衣服都没弄破了,不过盔甲修修补补还能用。我给你捞上来?”
“不必了。”
还是沉入大海吧。
“哦。”鲨鱼慢慢道,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从身上掏出个袋子:“这是从他身上拾的东西,给你。”
顾季翻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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