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明白这一点,顾季百无聊赖的滑坐在池壁上。
即使为了稳住雷茨, 狄奥多拉也会保证他的安全。不管是米哈伊尔还是君士坦丁,都不可能来这里搜他。
但真是没想到, 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顾季悲伤的捧起脸。这几天,他可怜鱼鱼的产卵期, 对雷茨可以说是予求予舍。即使半夜身体突然中多了什么,把他刺激醒,他都没将鱼鱼推开。
没想到竟然换来了背叛……真是喂不饱的鱼。
顾季慢慢打湿头发,不禁忧虑:也不知道水手们怎么样了?
宫殿中。
从瓜达尔急匆匆跑回来时,所有水手们就都动起来了。
大件的行李已经提前被放在船上,但大家的细软都还留在宫殿中。接到跑路的讯息,宫殿瞬间忙乱务必,衣衫、小物、包裹齐飞。
“我的包裹呢?”
“那边——快拿来!”
“谁看到靴子了?”
“别吵,小声点!”瓜达尔在宫殿中焦急踱步,四处巡视着吵吵嚷嚷的水手们。
“咚咚!”
“开门!”
一声大吼,院子中突然寂静无比。
水手们顿时僵在原地,接着便手忙脚乱的将东西往屋子里收拾。
瓜达尔小心翼翼拉开门缝。
一队气喘吁吁的士兵站在门前。
“搜!”
正是君士坦丁派出来找顾季的人。他们在大街上寻不见顾季的影子,只好到宫殿中找人交差。根本没让瓜达尔说出一句话,他们就粗暴的闯了进去。
瞬间,宫殿中被冲撞的人仰马翻,水手们都小心翼翼躲着兵卒,看他们翻箱倒柜。
“他们怎么办?”有人指了指后面,悄悄问瓜达尔。
即使不知道鲛人是什么,大家也知道后花园中住了群美女们。要是让兵卒知道了有人藏在……
水手们脸色变了。
“后面是不是藏人了?”士兵们注意到水手的目光,抓住瓜达尔的领子。
瓜达尔思忖再三,缓慢摇头。
他越是否认,士兵越是怀疑他心里有鬼。一群人迫不及待的冲进花园,将顾季好不容易培育出的小苗踩了个东倒西歪。
“有人!”
他们指着窗户处的倒影。
还不止一个人。顾季是不是藏在那?
破门冲进来,士兵们却看着眼前的场景傻了眼。
房间里,几位高挑明艳的女士压着一位东方少年,几双手都意味不明的挑逗抚摸。少年用力推了推身上的鲛人,神情羞怯焦急。
士兵们没见过顾季。纵然觉得不太对劲,士兵们也硬着头皮看向明月:“是不是顾季?跟我们走!”
明月惊恐。
士兵们正打算动手扯他,却看到了几位女士猩红的眼睛。
像是被动了好不容易才拿到的蛋糕。
元老院。
曼尼亚克斯还没来,搜捕顾季的士兵更没回来。不过在气氛逐渐剑拔弩张之时,米哈伊尔终于醒了。
除了雷茨,大家都尽可能离米哈伊尔远些,因此甚至没人发现皇帝醒来。
羞辱和孤寂游荡在米哈伊尔心头,生死正被玩弄于雷茨股掌之间。
“失败了。”他眨眨眼睛,喃喃道:“彻底失败了。”
“没错。”雷茨说:“大家都看到了,你就是不行,药都救不了。”
“皇帝醒了?”
“醒了!”
米哈伊尔没引来人,倒是雷茨的嘲讽吸引了元老们的注意。
只不过虽然吵吵嚷嚷,却没人想近距离照看天花病人,都躲得远远的,只有医生走上前。
米哈伊尔对喧哗声恍若不觉:“药是真的?”
他本以为商人重利畏权,只要自己给够黄金,顾季就必然要对他卑躬屈膝。意识到顾季在骗自己,米哈伊尔还暗恨不已。
但如果药是真的……
“当然啊。”雷茨对“药剂师”顾季的水平深信不疑:“他自己吃了很有效,只是你差得太多,什么药都没用。”
米哈伊尔深深的闭了闭眼睛。
罢了,得知父亲竟然是索菲亚这个贱妇所害,米哈伊尔的世界已经昏暗无光。
自己竟然曾经试图讨好、相信索菲亚?在上帝的怀抱中,他也没脸去见父亲。
更何况昏迷前,他也隐隐约约听到了“天花”的字样。
他也许很快就要加入逝者的行列。
“陛下!”
君士坦丁大叫。
米哈伊尔抬眸望去,君士坦丁正焦急的站在元老院大门前,阳光透过他的肩膀射进殿中。
同为宦官,君士坦丁的肩膀却不似约翰般宽厚结实,能挡风遮雨。
“我有话对您说……”君士坦丁急匆匆叫来一名士兵,想让他去给米哈依尔传话。
“您过来。”米哈伊尔随口道。
元老们竖起耳朵,想听到他们要说什么,沉重的目光交换了几个来回。
君士坦丁向前两步,咬牙切齿:“我要和您单独说话。”
“那你凑到他耳边说,在那站着干什么?”雷茨眨眨无辜的眼睛:“我保证我不偷听。”
君士坦丁下意识后退一步。
他染上天花可怎么办?
米哈伊尔冷笑。
刹那间,君士坦丁就意识到自己做蠢事。现在不愿意凑到米哈伊尔身边,摆明了嫌弃他。
米哈伊尔恐怕大限将至,无牵无挂,怎么还愿意配合一个嫌弃自己的人?
暗骂一声,君士坦丁带两名士兵,硬着头皮向米哈伊尔的床铺走去。
雷茨如约没偷听,远远站在靠近门口的位置。
“陛下,您要早做打算。”君士坦丁屏住呼吸,快速念出早就准备好的腹稿:“我愿把我的生命奉献给您,也将奉献给我们高贵的家族。现在事情在危急关头,万万不能让佐伊拿回皇权。”
米哈伊尔双眼放空。
“我建议您先收家族中的两个孩子作为养子。”君士坦丁低声道:“最好能说服佐伊也承认他们……”
“然后等过两天我死了,让他们继位?”米哈伊尔闭目。
君士坦丁愣住。
“我们算什么家族啊,舅舅。”米哈伊尔淡淡道:“宦官、情夫、缝敛工。你真的能找到家族中的孩子吗?你知道堂兄弟的名字吗?他们活着还是死了?有没有子嗣?”
“你我都不是绵延的贵族。你只是想要一个孩子做皇帝罢了。”
“陛下!”君士坦丁咬牙。
恍惚间,米哈伊尔好像看见十几年前,母亲舍不得换的旧头巾,父亲日日夜夜劳作的针线。全凭着约翰在巴西尔皇帝面前讨赏,一家人才能吃上好东西。
后来米哈伊尔舅舅讨了女皇的欢心,飞黄腾达的大路真正铺开。
如今约翰太过猖狂,父亲背叛了母亲,自己平白受辱,君士坦丁也要算计提防。
分崩离析。
看着米哈伊尔不说话,君士坦丁真的慌了。皇帝好像拿定主意,不打算再管凡间的事物,一心只想天国的安宁。
任凭君士坦丁如何劝导,米哈伊尔都一言不发。
在他越来越慌之时,元老们的目光却悄悄转向别处。
曼尼亚克斯来了。
他气派威严,带着上百名士兵,浩浩荡荡出现在元老院门口。
人们为他自动分开一条路。
佐伊面露喜色。
“君士坦丁,你意欲何为?”他仰头问道。
君士坦丁终于离开米哈伊尔身边。他观察一下四周,意识到自己兵力不敌的事实,简直要把牙齿咬碎。
“请女皇回皇宫吧。”曼尼亚克斯似乎不想和他起冲突,语气却愈发傲慢:“今日之事的结果,相比大家都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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