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像是铺面。”雷茨皱眉。
“是。”刘头赔笑:“只不过这里便宜,我想着做船行也未尝不可····”
“多少钱?”鱼鱼最近对金钱分外敏感。
“五十贯一月。”
“多少?”顾念不敢置信抱住手臂:“你确定这宅子没问题——”
不是什么凶宅吧?
多少还在杭州城内,价格怎么说都有些离谱了。
“您放心。”刘头连忙承诺:“我手上的宅子,绝对没一点问题!几年前主人家的公子高中,将全家人迁去京城而已。”
“既然已经搬走,为何不将宅子早些卖掉?”
“主要是这宅子偏又大,我也是个老糊涂,有时记不得····”
刘头一拍脑门,突然想起之前几次有客人买宅,他竟然都忘推荐这座宅子。
顾季侧过头,给鱼鱼一个探寻的眼神。
鬼神之事,不可信其有也不可信其无。雷茨绕宅走了走,回来对顾季摇摇头。
绝没发生过命案,干净的很。
那厢顾念还在和刘头掰扯,顾季上前止住话头:“还有再讲讲价钱的余地么?”
“这几套宅子都是最低,若您诚心想要,老夫倒还是能和屋主人谈谈。”刘头劝道:“这宅子实在老旧了些,统共买下来也不过四百贯。您不如看看刚刚那个,打些家具配上就能用。”
“多少?”雷茨再次质疑。
他低头看看身上配饰····似乎这宅子和他的一身行头差不多钱。
“您也知道,这宅子许久不出手,主人家也不要了,自然便宜些。”刘头尴尬笑笑。
顾季浑不在意挥挥手:“那这般,这座宅子我们买下,刚刚那座先租一年。”
“您都要?”
刘头震惊。
顾季点头。
他和顾念构想的船行,本身与其他船行不甚相同。他要一座气派体面的宅子充作铺面,但考虑到的却不仅仅是商人。顾季打算将这座宅子暂时变成堆放货物所在——毕竟无数名贵货物,都需要更细致的保存条件。
如果证实房子真的没问题,他打算在整理出水手们的住所,一站式全方位服务。
就算不看宅子,用这点钱买下一片地也蛮划算。船行、仓库、码头离得都不算远,还能互相照应。
“好好好,我这就去联系宅主人!”
刘头高兴的直搓手,好像一下年轻几岁,跳上马车就回家去。他和顾季约定明日亲自带着契约登门拜访,就让王通做中间人。
船行运行计划
第二日清晨, 顾季在睡梦中被雷茨摇醒。他揉揉迷茫的眼睛爬起来,从窗户中看下去,正见到刘头带着两人在酒楼下等他。
见顾季探头, 还友好的挥挥手绢。
“他们这么精力充沛?”顾季困到模糊,勉强在鱼鱼把帮助下披衣起床。
昨晚看完宅子, 王通请他去吃酒谈天,尽兴时不知不觉有些上头。幸亏王通就设宴在楼下,这样他挂在鱼鱼身上哼哼唧唧走不动路, 被半托半抱拽上来之时, 也不算太丢人。
只是回房后又被折腾一番, 早上起床就太艰难了。
“顾大人早哇。”刘头拱拱手, 喜气洋洋走进小厅中,将两份契约从桌上展开。
他带了三个人。除了打着哈欠的王通之外, 还有两个中年汉子。其中一人打扮得富贵得体,胡子油亮亮,言辞客气周到;另一人倒像是进城不久的庄稼汉子,言谈间有些局促。
富贵汉子是掠房钱人, 也就是古代包租公。他平日里就以租房为生,签租赁契约熟悉的很, 三下五除二就和顾季定好各项事由,定下半年的契约。
按照约定,顾季不得毁坏房屋,他也不再过问房屋中事。一切家具装潢由顾季自理, 如果退租也归顾季。
中间人签名按下手印,富贵汉子带着自己的契约告辞。
满意的看着一桩生意做成, 刘头拍了拍庄稼汉子的肩膀,向顾季赔笑道:“大人, 他便是卖宅之人。您知道宅主人远在汴京,赶回来不算容易,所以早委托给了族人。”
刘头拿出一份几年前的契约。上面写明眼前人是主人的族弟,有权替主人决定房屋买卖租赁,所得收入全部供给族学云云。
字迹清晰明白,除了原主人大方的有些匪夷所思,其他的都没问题。
见顾季没意见,刘头赶忙道:“那就签契约吧。”
他拿出黄纸,熟练提笔将契约内容一件件写下。黄纸先交给汉子,他搓着手臂勉强写下名字,咽唾沫时的表情却有些不自然。
甚至有几分心虚。
顾季敏锐注意到,皱皱眉:“是有什么事?”
汉子抬头看了顾季一眼,却正撞见雷茨绿莹莹的眸子,竟然哆嗦一瞬。
“你有事瞒我?”刘头惊叫道:“快如实说来!”
这宅子怎么会有问题?
别人兴许蒙在鼓里,但他和宅主人亲如兄弟。当初宅主自住几年,也没有什么命案冤情,全家和睦美满官运亨通、更何况顾季是皇帝宠臣,他真不敢在买房置地上给顾季做手脚。
之所以低价卖宅,只是地界太偏、屋舍太大、宅子太旧。想住要重新建屋,平民百姓买不起,士绅富商看不上而已。
刘头看着汉子心虚的神情,难免有些慌,推了他一把让他如实交代。
难不成老朋友在骗他?
顾季心下也有疑虑。
鱼鱼昨日已经看过,房子中并无脏东西——不然他也不敢买。
众目睽睽下,汉子哆哆嗦嗦开口:“当时我族兄住这里时····家中进过贼。”
顾季和刘头一起愣住。
说实话,以目前房屋的破烂程度,没进过贼才离谱吧?
“不是大人想的那样。”汉子摆摆手,连忙道:“当时我族兄住在那,三天两头丢东西。家里首饰摆件、笔记通信····什么都丢。当时他说被仇家盯上了,正好儿子去汴京做官,他干脆将宅子捐给族学。”
“他被盯上,与宅子何干?”鱼鱼好奇。
“族兄是这么说的。”汉子想了想,默默道:“····但我觉得不是。大人有所不知,宅子搬空之后用作族学。那几年间,孩子们上课的笔墨也会丢!”
“您说说,丢些首饰摆件就罢了,孩子们的书本笔墨又不是什么名贵物件,谁稀罕去偷?当时不少人都怀疑里面住着精怪,恰巧第二年下雪压塌了房顶,就把族学迁走了。”
顾季深思。
这两件事似乎没什么必然联系——小学中弄丢东西、或者有孩子偷偷拿了同学之物,在现代都算不上稀奇,更别说北宋时期的族学了。
“你可曾亲眼见过?”
“没有。”汉子瑟缩道:“我没读过书,但我弟弟在族学中读着,他这么说的。”
“爹教过不能骗人,我今日不能瞒着大人就是了。”
道听途说不足为信。顾季仔细想了想,实在是找不到更合适做仓库的地方。他对刘头道:“无妨,准备签契约吧。”
刘头不太信,但打心眼里还是有点担忧:“万一真有精怪,要不然大人换个···”
王通打断:“罢了,你按顾大人说的做就是。”
精怪?
真是笑话,王通心中不可置信:他们知不知道站在顾季旁边的是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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