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白多犹豫一秒,都是对肉的不尊重。
从此阿白潜入李源家中,成为墙角出没的诡异白毛生物。几天查探之后,阿白确定李源没有任何异常。
没有任何异常····顾季彻底震惊。
按照阿白的说法,李源似乎并不在意商人们要求退钱的呼声。这几日有不下十位商人闹上门来,李源都用同一套话术挡回去:契约上写的清清楚楚,下月可以跟船出海,不出海也不退钱。
李源好像真的在筹备下月出海事由。他见了几位曾经跟他出海的父老乡亲,家中不仅有水手们的名册,甚至还列出了置办货物补给的单子。而且李源常常往码头上跑,商议出海诸事——像个正常不过的船行掌柜。
似乎,他根本没查探到衙门的窥视。
唯一令人有些疑惑的,李源携妻子去那位大人府中拜会两次。不过考虑到两人的亲戚关系,似乎也不算离谱。
顾季只好让阿白再探再报,最好能追踪到李源具体谈话内容。
打卡上班的第十天,阿尔伯特号出航了。
搭载上百吨货物和上百名乘客,顾氏船行的第一次航行正式开始,对于计划了一个月的航行,顾季和顾念都信心满满,站在码头上看阿尔伯特号渐渐在地平线上消失。
阿尔伯特号离开顾季,心中充满离愁别绪,哭得不能自已,根本不像是三百多岁历经风霜的样子。
顾季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把一条未成年船送去打工。
好容易忙完一天公务,又送走阿尔伯特号,顾季正打算离开码头回家,却被雷茨拉住了。
“今日还有一艘船要来。”雷茨小声道。
夕阳西垂,顾季回看袅袅炊烟的泉州城,又看着海面上的浪花,目露几分疑惑。谁会在太黑后进港····“塞奥法诺到了?”
鱼鱼点头。
顾季倒吸一口冷气。
“按计划还要等些时候。但他们也不知是怎么划的船,比我和赵祯说的日子早了十几日——”
“郎君!”鱼鱼正说着话,瓜达尔从远处气喘吁吁跑来。
“方大人请您再回衙门一趟,有圣旨来了!”
赵祯在圣旨里写明,远方有船队,大约再过半个月来杭州。他勒令方铭臣和顾季认真准备,尽地主之谊,莫要让远方的客人受到冷落。
奈何客人来早了,或者说圣旨到得有点晚。
方铭臣走上码头,和顾季面面相觑。
他刚刚才得知,自己要迎接的是怎么一群客人。好不容易克服羊鱼的恐惧,他就被迫来到码头,欣赏即将到来的海妖们。
“他们预计半夜进港。”
鱼鱼凝神听着,远处似乎传来几声悠远渺茫的声音。
“半夜?”方铭臣惊讶。
“怕吓到人类。”雷茨诚恳道。
方铭臣更害怕了。
顾季皱皱眉,开口阻止这个疯狂的计划。若是海妖们的船吓人,又在半夜港口突然出现,岂不更吓人?
“不如就现在吧。”
此时太阳已经落山,海面上也逐渐模糊不清。水手挑夫们纷纷收拾家伙回家吃饭,码头上的人渐渐稀少。
要是船只当真奇怪,现在就是最合适的时候。
雷茨发出信号:“他们马上就来。”
方铭臣皱眉,眺望海面上空空荡荡:“奇怪,我怎么没看见……”
他正说着,就见一艘破烂的木制大船——
从海平面之下缓缓升起!
海地行舟
海面上的大船古怪万分。破破烂烂的船帆勉强悬挂在杆子上, 桅杆折断破损,贝类和苔藓厚厚糊住甲板,海水正从船身缺口中涌出。如果不是亲眼所见, 都会坚信这是艘惨烈的沉船——或者是飘荡在海里的鬼船。
可它还在缓缓上升,就像是被一股巨力从海里托上来。
看着面前翻涌海水中的大船, 方铭臣吓得一哆嗦:“鬼怪啊啊啊!”
顾季抓住方铭臣的袖子,以免他不小心跪下去。
“怎么回事?”顾季咬牙。
鱼鱼也很迷茫。
“哗啦啦……”
随着远处大船彻底出水,海浪从船上纷纷落下, 水面上露出几只满脸不耐烦的小脑袋。她们定着五颜六色的杂毛头发, 鱼尾不断摆动。
“到了没有?”
“好像还有一段路。”
“快点抬!”
几十只本应乘船的海妖, 竟然齐刷刷在海里游, 把破破烂烂的船抗在肩膀上。
可以想见,大船突然浮出水面, 全靠海妖硬抗。
顾季深吸一口气,准备把这一船妖怪原封不动送回去。也许知道自己的出场方式实在不太雅观,远远的一只紫尾人鱼从甲板上跳下,慢悠悠从海里游过来。
正是塞奥法诺。
他跳上码头, 抹了把脸上的水草:“好久不见。”
看到顾季似乎没有理他的意思,塞奥法诺只好强行挽尊:“航海经验不足, 实在是见笑。”
其实这事说来也离谱。
佐伊早有和东方贸易想法,当年塞奥法诺东行,便是替佐伊考察一二。和顾季签订契约之后,执政的佐伊女皇便将东方贸易提上日程。
那么, 谁去呢?
航海的风险实在太大,佐伊思来想去, 认为鱼是最保险的物种。所以他找来鱼鱼行会,商定一方出钱一方出力, 赚到钱了回来分账。
恰逢海伦娜要去东方追老婆,塞奥法诺干脆带着十几只海妖,登上承载女皇希望的大船,浩浩荡荡离开君士坦丁堡。
也正在此时,远在汴京的鱼鱼按照约定,告诉赵祯即将有远方来客。
奈何,美好计划半道夭折。
作为破坏力最强的物种之一,海妖自认为海洋霸主,在海中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对航海更是熟门熟路。但是等真登船远航,塞奥法诺突然发现事情不太对。
海妖对航海的熟悉,并不包括如何妥善驾驶船只·····只有如何快速摧毁船只。
从踏上甲板的那刻起,船只就没有一天不出问题。在海上□□月余后,海妖们驾驶的“锡拉”号终于不堪重负,光荣沉没。
看着船只逐渐沉入印度洋,塞奥法诺竟觉得自己从未如此失败。
船沉后海妖们凑在一起合计。有鱼提议打道回府,有鱼提议靠岸修船。众说纷纭中,最终第三种意见占上风。
沉船不是船?
她们可以在海底,把船拖去东方啊!
不仅货物照样送到,而且免得和那些绳结船帆打交道,难为得鱼脑壳痛。
海妖们一拍即合。锡拉号从此在暗无天日的海底拖行一年,直到三分钟前才刚刚浮出水面。
听完塞奥法诺解释原委,顾季简直比抬船的海妖还头痛,眼前直发黑。果然时隔两年,他还是理解不了海妖们奇奇怪怪的脑回路。
方铭臣之前从未接触过海妖,更是惊得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请问究竟是怎么回事,还有····您是哪位?”他小心翼翼。
塞奥法诺优雅行礼:“鄙人是海洋女皇海伦娜次子,伟大罗马女皇佐伊和塞奥法诺的宫廷大总管,海洋会爬的和不会爬的鱼类行业联合会副会长,塞奥法诺。”
方铭臣倒吸一口冷气。
雷茨叼着根草,不屑道:“我弟弟。”
“哦。”方铭臣心中,塞奥法诺瞬间跌下神坛。
塞奥法诺幽怨的看向哥哥,责怪他为什么要戳破自己的华丽伪装。他抬眸向海面上看去,海妖们终于扛着大船状似不经意从海面划过,船只“驶入”杭州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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