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从零扶持一个星盗团,弥忒狄托却不会给予半点帮助。
弥忒狄托每一次下令都在盼望星盗能弄死盲,但盲拥有祂一半的灵魂,再怎么被封印力量,神明的力量也还是太强大了。
更何况,这个被剥离的灵魂还带走了弥忒狄托“预言”的能力。
每当遇到关乎人生走向的大事时,盲都会有所感应,虽然进不去命运之河,但也能通过“预言”看见未来,这一次也一样。
盲感应到决定命运走向的分叉口,所以他进行了预言,也因此看见了原一的真身,知道了斯莱死后会被肉虫占据身体,而肉虫可以带来“彩虹”,带来巨大的利益。
所以他将看见的未来告诉了星穹盗团的老大,让他带走斯莱的尸体,并提前着手研究眷属。
但这次的预言却撬动了弥忒狄托设下的封印。
盲觉得自己越来越不对劲了。
这次预言后,他变得十分焦虑,经常来来回回的踱步试图寻找什么,却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找什么;他会无端愤怒或者惶恐,像个失恋的人垂头丧气,有时又会陷入无端端幻想,痴痴地望着某个方向;甚至连每天必须做的祈祷都变得无比抗拒,他注视着命运之神的雕像,内心涌现的不再是喜悦,而是深深的厌恶。
这些症状每天都在加重,直到那一天,他走进了研究肉虫的实验室。
解剖台上,那被分成了无数截却依然生命力旺盛,甚至开始缓慢生长出新的部位的肉虫不停的扭动着,它的身下还连接着斯莱一部分躯体,旁边还放着许多肉块,那些是它的食物,但此刻肉虫却没有进食,而是嘴巴一张一合,似乎在说些什么。
研究人员对此见怪不怪,他们曾试图解析肉虫的“语言”,到最后却发现肉虫张嘴的频率是固定的,根本不像有成型的语言系统,就算有,也只会机械的重复一个词。
这不盲第一次见到肉虫,却是第一次听见那个声音。
【想,见,祂】
它说得很慢,慢得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出来,却能从简单的三个字感受到极致的渴望。
盲问旁边的研究员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研究员只是疑惑的回答:“并没有,先生,刚刚谁都没有说话。”
【想,见,祂】
那个嘶哑得宛若从深渊爬出的泠泠声音仍然在耳边回响,盲感到自己的心跳都好像漏了一拍。
一种强烈的紧迫感让他下意识走到玻璃窗前,命运的力量在此刻显现,他看到了过去,在过去的某个时间里,他看到了尚未离开祂身边的肉虫。
——也看见了祂。
那一瞬间,盲忽然明白了肉虫的呐喊。
同源的眷属在此刻发生了难以言喻的共鸣。
呓语开始入侵这片空间,遥远的边陲上,乌鸦先生若有所思的望向这边,他坐在星河之中,轻抿了一口红茶。
“看起来,我要有新的‘兄弟’了呢。”
他低声道,祖母绿眼睛泛起的却是浓稠的恶意:“真是……”
该死啊。
迪尤尔·摩尔根厌恶所有可能争夺祂视线的存在,但现在还不是奔赴祂身边的好时候,他是祂身边最贪婪也是最胆大的眷属,所以他愿意再等一等。
他压抑着因为新眷属诞生而汹涌的思念,耐心的等待相遇的那天,就连周围同样被触动的眷属都被他用武力强行压制了下去。
但越是压抑,就越在叫嚣着渴望。
而对于盲和肉虫来说,那对祂相同思念的共鸣,在没有迪尤尔·摩尔根刻意的压制时,就如山洪倾泻再也无可阻挡。
只剩半截身子的肉虫停止了挪动,随后是实验室被突破的刺耳警报声。
“该死!这玩意什么时候分裂出这么多的!”
“通风管!通风管里全都是——”
“不、不要!”
尖叫混杂着哭喊响彻整个实验室,那不知何时偷偷跑出去的一小节身体或者一个细胞在某个角落蓄谋着它的复仇,而现在,时间刚好。
【饿——】
无数只肉虫如此说道。
【好饿——】
它们扑向了眼前能看见的所有能吃的东西,从鼻子、从嘴巴、从眼睛……所有它们能通过的地方都会被它们涌入,从里面吃个精光,只留下一张皮囊。
实验室的玻璃被冲破,玻璃碎片划伤了盲的脸颊,他虽然目不能视,却能想象出如今实验室究竟变成了怎么样的人间炼狱。
但他没有动,他只是怔怔地,怔怔地看着那只最初的肉虫。
“祂……是谁?”
盲仍在迷茫,像个迷路的孩子,情不自禁的朝着肉虫的方向走去。
他感到心跳加速,浑身都血液都在叫嚣着快乐,就好像发现了个一直被人隐藏起来的巨大珍宝。
无数的肉虫爬到他身上,啃食着他的皮肤,将他的皮肤啃的坑坑洼洼,露出里面猩红的血肉。
但没有关系。
手被咬断了就用脚,脚被咬断了就用躯干,哪怕是爬,他也要匍匐前进到真相面前。
幸运的是,肉虫们虽然数量庞大,但大部分都被听见警告前来镇压的武装人员吸引了注意力,这让盲走到肉虫面前时还能剩下一只手和两条腿。
但他的脑袋已经被啃得只剩半个,有肉虫在他脑子里钻来钻去,弄得他有些痒,让他不厌其烦,只能用仅剩两根手指的右手先将那只肉虫拔了出来,做完这一切,他迫不及待的问道:
“祂是谁?”
肉虫没有回答,只是自顾自的重复着那三个字。
【想、见、祂】
“告诉我!”
盲开始暴躁,他就像离真相就差一步的侦探,迫切的希望得知结果。
但肉虫听不懂人类的话语。
它仍在重复自己的呢喃。
怎么办?
盲看着那只肉虫,一直蒙着眼睛都白布早就被啃断,露出黯淡的灰眸。
此刻,灰眸深处泛起金色。
但那璀璨的金色只是昙花一现,很快就像混入了什么别的东西,变得黯淡起来。
当灰色眼眸变成暗淡的金色时,盲突然笑了,笑得有些疯狂。
我明白了。
盲发出一声喟叹。
他一把抓住那只肉虫,然后塞进了自己的嘴巴里。
既然它听不懂。
那我变成它不就好了吗?
他吞下了眷属,于是被压抑的本性终于在此刻战胜了理智。
‘咔。’
属于神明的封印。
碎了。
第15章 命运的对决
巨大的眼睛不带半点情绪的注视着大厅内, 不远处赤脚悬浮,一头金色长发的赫然就是原一在命运之河里看到的弥忒狄托。
只不过和命运之河里平和甚至友好的弥忒狄托相比,这个弥忒狄托更加冷漠, 摒弃了所有属于人的情感,无喜无悲的眼眸带着非人的冰冷感。
祂的模样依然圣洁,只不过这份圣洁不再是高高在上, 反而狼狈无比, 祂的纱衣被破坏, 金色长发参差不齐,最引人注目的就是祂脖子上明显的愈合线。
隐隐渗着金色血液的伤口昭示着曾发生的一切。
弥忒狄托抹去脖子上渗出的神血, 金色的神血很快湮灭在空气中,祂注视着原一, 良久才幽幽道:“你不应该出现。”
变回人形的原一无辜摊手,好像在说: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如果不是飘到肚子位置上的嘴巴毫无顾忌的咧开了笑容, 发出嘻嘻的笑声, 他的动作可信度可能更高一点。
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 原一确实很无辜。
弥忒狄托的确是看到了自己的本体——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间段看到的不是穿越前的自己——才被污染,然后被迫分裂出盲的。
但凡事都要讲个因果道理,弥忒狄托故意被盲斩下头颅装死,藏在命运之河里,试图寻找机会杀死自己,这才导致自己发现不对劲,然后顺着和盲的联系,去搞清楚素不相识的弥忒狄托为什么要杀自己。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