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始至终都维持在一种压抑本能,压抑饥饿的状态。
试想一下,当只有本能的身体在注视时忽然嗅到食物的芬芳,将注视落在这处战场时——
在场所有的天使和眷属,都将成为祂狩猎的对象。
对眷属来说,能亲眼目睹祂的降临,怎么不让它们兴奋!
如果不是意识到身体的做法可能影响到原一,迪尤尔根本不会跑,他只会在此处目睹那伟大存在的降临。
但是不行,他要遵从祂的意志,他要为祂完成所有想要的一切。
所以迪尤尔三下五除二击飞太阳神,拍打着翅膀朝着【未知地】赶回。
太阳神还想追,却无可控制的被眼前看到的景象生生拖住了脚步。
这一刻,祂忽然意识到。
——原来连死亡都无所畏惧的自己,在面对那真正可怖的神明时,也会产生跪伏的冲动。
…………
原一是被饿醒的。
他的意识尚未完全苏醒,凭借本能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扑进一个香喷喷的怀抱里。
这个香喷喷不是形容词,而是真正意义上让原一口水流三尺的香,就好像饿了三天三夜的人面前突然多了一桌满汉全席,让人根本忍不住。
他没忍住张嘴咬了下去,却听见一声熟悉闷哼,下意识松开嘴,迟钝的意识零星飘过几个词语。
好饿……吃饭……眷属……
等等!我刚刚啃的到底是什么!
原一猛地惊醒,一睁眼看到的就是哥哥模糊的面庞。
此刻的原一已经恢复十八岁时的体型,像个大型树懒熊扒拉在哥哥身上,即使原初有意遮挡,但原一还是轻而易举的看到他右肩尚未恢复的啃咬痕迹。
如果不是原一收敛力道,恐怕刚刚那一口可以直接从原初身上撕下一块肉来。
原一愧疚地对哥哥说:“哥,抱歉……我好像睡迷糊了。”
原初摇摇头,并不在意自己差点被啃了一口都事情,他满心满眼只有原一。
“有哪里不舒服吗?”原初摸了摸原一布满绷带的脸颊,担忧道,“你醒的太早了,是受到它们的影响吗?”
“没事。”原一低头看了眼自己,他确实到达了成年期,但随之而来的就是源源不断的饥饿感。
这次提前醒来稍微有些意外,但原一也看到过这种发展的未来,就是不清楚天使走的到底是哪一条未来。
于是他问原初:“哥,现在什么情况?”
原初三言两语将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原一,原一听后若有所思。
他抬起头,上方仍然有一股隐秘的视线注视着自己,但那注视除了自己,身体的注视还落到了另一个地方。
身体已经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了,祂迫切的希望穿透屏障。
既然天使都将食物送到他嘴边了,那拒绝岂不是太不给面子了?
原一低笑一声,在让眷属回来的同时,解开了对身体最后的控制。
他遥遥眺望,那漆黑的存在越过屏障,如洪流倾泻而下。
饥饿无时无刻不在挑战他的神经,于是贪婪的嘴将活着的死去的全部吞入口中。
只是眨眼间,看似僵持不下的战场,就演变成一边倒的屠杀。
第146章 前奏
像天空破了个可怖的窟窿, 无数浓郁的黑暗从外面倾泻而下,粘稠的就像污泥,别说陷入其中, 就是沾到分毫也会在眨眼间被侵蚀殆尽。
祂是不可视、不可知、不可听的神明,高纬的存在落在低纬世界中,带来的只有无数难以理解的呓语和疯狂。
太阳神捂着疼痛欲裂的头, 感到有什么东西在祂脑中蠢蠢欲动, 像黏腻的泥鳅, 又像滑润的胶状物,在颤动中将祂的思绪丢入高速旋转的漩涡, 将理智和自我都统统粉碎。
太阳神想叫,想呼喊, 但喉咙却像被什么堵塞一样,伸出的手没有如祂所想寻求救助,而是在“哒”的清脆响声后生生反折过来, 朝着祂的眼睛张牙舞爪地伸了过来。
指尖在触及眼睛的前一秒发了狠, 太阳神用另一只手将这只不受控制的手砍了下来。
断手落下, 漂浮在半空中,可异变却并没有如祂所想停下。
‘咚——咚咚咚——咚——’
前后不一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太阳神不受控制地往后退了几步,大脑的胀痛仍然没有停休的意思。
这是什么声音?太阳神像烫熟的虾子弯下腰,大脑一片混沌。
祂恍惚的想:心脏……是了,是我的心脏声……心……心脏……
有只无形的大手安抚太阳神的躁动,用粘稠的语气引诱祂沉沦在这道富有节奏感的声音中。
太阳神的意识开始模糊,记忆混乱中, 祂回忆起过去,看到了太阳, 看到了绿草,看到了潺潺的小溪,还有溪边年幼的命运。
命运的脸已经模糊,祂向祂伸出手,似乎笑了一下。
过去的命运在机缘巧合下窥见这场不明所以的灾难,那时的命运一定非常自信,祂不认为强大的太阳会因为这场灾难熄灭,更相信无论多么可怕的灾难,自己都会站在太阳身边。
所以记忆中的祂才会轻松地笑着说:【我的太阳,别被乌云遮蔽了双眼】
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轰然撕碎蒙尘的思绪,太阳神僵硬地低下头,像想起一件遗忘许久的事情,惨然一笑。
——我根本没有心脏!那这嘈杂的响声,又因何会在我的胸膛响彻?
无形的双手抚摸太阳神的脸颊,那颗陌生的心脏的跳动宛若震动的笑声,昭示着它的嘲弄。
此时此刻,太阳神终于明白命运遭受过什么,盲又是如何诞生的。
太阳神的身躯开始融化,在那伟大存在的衬托下,连太阳都只是渺小的莹辉。
在濒死的前夕,太阳神还想抓住什么,然而伸出求救的手反过来却摁着祂的脸,将祂深深压入融化的身体中。
连抵抗的机会都没有,太阳就此被融尽,当太阳神彻底融入漆黑中,裸露出的便是一个半透明的人影,它浑身只有心脏带有血色,延伸的血管遍布全身,让人清晰的看见里面流淌着金色的血液。
新生的眷属眼睛弯弯如月牙,脸上的表情仿若雕刻上去,当那漆黑粘上它的脚踝,它不躲也不避,反而张开手臂将落下的黑暗紧紧拥住。
“咔!”
清脆的一声响,似玻璃坠地,又似牙齿碰到硬糖,它保持着拥抱的姿势,大半个身子却消失不见,只剩下那被啃食得凹凸不平的半截身子,金色的血液从破口出溢出,像酒樽中洒出的美酒,刺激着祂本就难耐的食欲。
连最强的太阳神都没有方法抵抗,剩下的初始神更是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一声声□□撕裂的声音此起彼伏的响起,在场一半的初始神死于自戕,剩下一半死于黑暗的倾轧。
眼看局势将倾,徵抬头看向祂,无波澜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是默默收起了竖琴,展开翅膀飞离了即将靠近的黑暗。
祂的存在会污染此世的生灵,就连他们也不能长久的直视。
普通的天使虽然不会像初始神一样被污染得自戕,但邪神和光明神的力量以他们的身体作为战场,较劲的过程中你消我长,不但身体会承受不住崩溃异变,就连那些尚未来得及撤走的集体意识都会扭曲在这两股力量的角力中。
哪怕已经被同化成光明神延伸的枝丫,但当剧烈的痛苦袭来时,无数天使还是忍不住发出尖利的惨叫,像泣血的鸟啼,生生不休。
啟和执剑的天使擦肩而过,他在往后撤,持剑的天使却在往前走。
在场天使中,除了啟和徵,没有一个离开战场。
这是他们早就约定好的结局。
执剑的天使举起大剑,羽翼张开,露出纯白的眼睛。
他的名字已经不重要了,正如那一个个沦陷在黑暗中的天使。
留下的集体意识都是在多年磋磨中忘却了自我,只剩对光明神最虔诚的信仰。
无数天使倒下,集体意识汇聚在那把剑上,炽热如烈日的光芒与深沉的漆黑形成鲜明的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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