洁白的云飘过无暇的天映入他的眼底。
幼小的自己盯着天空看了很久,然后伸出了胖乎乎的小手掌,在半空中抓了抓,但什么也抓不到,难过地扁了扁嘴。
我看到了什么?原一心里产生了疑问。
似乎是为了回答他的问题,记忆的视角从第三人称变回了第一人称。
刹那间,嘘声的万物活了过来。
首先是耳畔响起的是风吹过树叶的“莎莎”声,接着是隔着衣服刺痒的小草,最后是温柔的风……
当听见“自己”的呼吸声时,原一看见了碧蓝天空和那颗炽热的太阳,一切都无比正常。
午后的阳光很暖和,鼻翼充斥着草木香味,尖锐的草丛似乎变得柔软起来,一股困意席卷了躺在地上的原一,不管是记忆里还是现在,他都有点控制不住打起了瞌睡。
睡着前,原一迷迷糊糊的想到。
——太阳,好像只眼睛啊。
…………
当原一醒来时,他坐在餐桌前,虽然还会感到饥饿,但已经在能忍受的范围内。
宴会结束,幕布也被人拉下,只剩满天璀璨的星星和桌上即将燃烧殆尽的蜡烛。
迪尤尔和盲不见了,只剩餐盘中的一封浅褐色信封和白色的面具。
原一拆开蜡封,里面有两封信和一张画纸。
第一封信是迪尤尔写的,他先是表达了歉意,然后说明了情况,因为盲引来的命运之河无法停留太久,所以他们等不到原一醒来就被命运之河带着离开——是的,不仅是迪尤尔,就连借用了他羽毛的盲也被带着一起回去了。
果不其然,第二封信就是盲写的,他先是小心翼翼的道歉,然后又用愤怒的口吻指责迪尤尔这个家伙算计自己,迪尤尔绝对是知道会发生什么才愿意出借羽毛的,为的就是拆散他和原一。
在信的结尾,盲也没忘对原一疯狂表白,桌上那个面具就是他特意留下的,不但可以扭曲他人的认知,让别人下意识忽略原一身上的非人感,如果遇到危险,还能运用命运之河的力量对敌。
原一试着将面具戴上,果不其然,戴上面具后不但面部被遮得严严实实,甚至“长”出了长长的黑发,不过原一知道那不是真的头发,而是命运之河的伪装。
原一看着盲那封信结尾各种让人牙酸的告白,深深庆幸盲被迪尤尔带走了,否则天知道让盲跟着自己会发生什么。
——面具很好,人就算了。
看完了两封信,还剩一张画纸。
画纸明显比两封信纸质差了很多,那粗糙的触感却让原一无比熟悉。
原一打开了这幅画。
那是一张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涂鸦画,蔚蓝的天空上还画着几朵白色的云,由三角形和正方形组成的简易房子伫立在画纸左侧,青色的草地上画着五颜六色的花朵,简单的像小学生的作品,唯一叫人称赞的便是这幅画有着神奇的想象力,草地和天空交界的地方有一条肚子大大的鲸鱼欢快地摆动着尾巴,那模样,分明是被简化了无数倍的小鲸鱼。
卡通的画风、奇异的鲸鱼、神奇的想象力……一切的一切,都让人觉得是独属于孩子才会有的天真烂漫的幻想。
原一将手放在小鲸鱼头上,仿佛还能听见它嗡嗡的低鸣声。
他想起来了。
他曾看过这幅画——这幅在他六岁的时候,他亲手画出来又意外丢失的画。
原一摩挲着涂鸦,心里有无数个疑问闪过,但再多的疑问都得等到再见迪尤尔的时候才能解开。他有种预感,或许到了那一天,不仅仅是自己穿越的谜团,还有更多的“惊喜”在等着自己。
于是原一收好涂鸦,他无需回头,阿斯托克已经从身后的空间走了出来,手里拎着的正是昏迷的卫桥。
原一简单看了下卫桥身上的伤,便让阿斯托克把卫桥带上,这里是会议厅,不远处就是一把手的房间,肯定能找到疗伤的东西。
阿斯托克虽然失落主没有让自己抱,但当它发现盲不在时,心情瞬间明朗起来。
原一感受着阿斯托克的想法哭笑不得,盲哪个家伙到底是有多讨人嫌啊!
以后再让他们好好相处吧。
原一想。
殊不知这个愿望从一开始就是不可能实现的。
因为没有眷属能忍受争夺祂视线到东西,那豢养它们成长的恶让它们排斥除了主以外的所有,包括自我。
所以当对祂的渴望达到顶峰时,杀死自我便成为命运必经的湖泊,否则存在的每一天,都将成为一种煎熬。
除非它能得到祂更多的垂怜,在祂的意志下,它才能迈回坠入深渊的那一步,这也是为什么那么多眷属疯狂的想得到祂的瞥视,那不是在求死,而是在求生。
祂是污染的源头,亦是扼制疯狂的解药。
第24章 同行
星穹大本营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 残桓断壁中隐约还能看见凝固的血液,足以想象这里曾经发生过怎样惨烈的争斗,在弥忒狄托消灭盲的人类载体时, 那些肉虫和肉虫组成的怪物也因为失去母体而死亡,幸存的星盗们全都撤离了。
但可以预见到是,星穹发生的事情将在暗网投下一枚炸弹般的舆论中心, 而被无数星盗拍摄下的那条自星球外而来的黑河又将引起一连串的反应。
但这些与原一都没有关系了。
失去能源供给的星穹只能依靠天空中暗淡的星子提供些许光源, 四周昏暗无比, 阿斯托克却稳稳行走在废墟中,时不时用手托一下肩膀上好动的吾主。
“你连上网了吗?卫桥。”原一郁闷地看着手里毫无反应的星脑, 转头看向后面心不在焉的卫桥。
卫桥衣衫凌乱,他手里紧紧握着剑, 唇角绷成一条直线,当原一叫他时,他还有些恍惚, 下意识停下脚步。
“卫桥?”原一担忧的问, “你伤真的好完全了吗?要休息一下吗?”
卫桥不言不语, 只是抬头看向原一。
明明离初见只有不足月余,可原一的身形却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由原来的四岁孩子体型变成了八九岁孩子的体型,虽然看着仍然瘦小,却多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神秘。
他仍身穿宽大的黑袍,只是偶尔从衣袖间露出缠满绷带的手掌,脸上的面具也换了一个,纯白的面具上画着三道红色波浪, 似有莹光流转,和之前不同的是, 此刻他摘下了帽兜,露出如墨般漆黑的披肩长发,远远看去还会错以为是个小姑娘。
风吹起他的黑袍和黑发,影影绰绰如纷杂的树影,明明就在面前,却觉得咫尺天涯。
某一瞬间,卫桥甚至觉得原一的身影,和幻境中大快朵颐的“客人”重叠在一起,这个猜测让他遍体身寒,因为这意味着他看到的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但每当卫桥想深思时,他看着原一,那种即视感又忽然消失不见了,就好像冥冥之中有个人在耳边不停的告诉他——你看到的一切都是正常的,你怀疑的一切都是多余的。
原一不大的手掌贴在卫桥额头,头顶传来他疑惑的声音:“没有发烧呀,难道是你刚醒,体力还没恢复吗?”
他的担忧坦率如初,就像卫桥刚醒来时问他为什么会在这里时,他是这么回答的:“你不也来了吗?我想这并不奇怪。”
确实,在登上星穹前,没有星盗知道会发生这些事情,他们将这件事当成一场狂欢的宴会,贪婪的、觊觎的、好奇的……你甚至不需要一个理由,仅仅是好奇便足以让你登上星穹。
所以与其说奇怪原一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更应该疑惑的是——为什么在发生这些事后,原一还会在这里?
原一的回答也很简单。
他摊手,耸耸肩道:“因为我和阿斯托克都不会开飞船,只能寄希望将你唤醒。”
卫桥知道是原一救了自己,他不是不感激,只是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太快,让他的脑子到现在还是混乱的。
前面意外遇到钟夏他们就不说了,就在他以为要和封印的邪祟物同归于尽时,一双凭空出现的手夺走了它,然后自己陷入幻象,见到了疯狂混乱的斗兽场,再次醒来,不仅邪祟不见了,还见到了大变样的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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