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鼓足勇气才问,“我能不能替她领了,明天放学带回去给她?”
迟归再次确认,“你叫什么?你姐姐叫什么?”
不是他舍不得这一两份爱心物资,而是全校有近百名的学生,身为志愿者,他们必须得做到公平公正,否则很容易乱了套。
“我叫高长秋,我姐姐叫高入夏,她也是四年级。”
“……”
迟归确认了是有这么一号学生,立刻拿来了一份物资递给他,“收好了。”
高长秋双手接过,“谢谢老师!”
他左脚上的鞋子已经破了一个大洞,可能是因为在激动,这会儿连脚指头都在蜷缩在了一块。
景瞬观察到这一细节,趁着高长秋开溜前喊住他,“欸,你等一下。”
他走到备用的物资箱边上,翻找出了一双崭新的运动鞋,提着走了回来。
“来,试试,看看尺码合不合适?”
“……”
高长秋意外地瞪大眼睛,却不敢试,“不用了老师,我、我这鞋子能穿。”
景瞬看出他的不好意思,递给了迟归一道眼神。
迟归知道恋人不方便长时间地下蹲,默契接过鞋子,代替他劝,“来吧,试试。”
“……”
高长秋不知道怎么拒绝这种陌生的好意,只能配合照做。
迟归目测鞋子偏大了一码,但没打算让景瞬换。
男孩子长得快,脚码长得也快,但不是所有的孩子都能在成长道路上,换上无数双的新鞋子。
景瞬问,“穿着舒服吗?”
高长秋忙不迭地点头,“很软,很舒服。”
景瞬说,“这双鞋子就送你了。”
高长秋受宠若惊,抱着小书包都快鞠躬到了地上,“谢谢老师。”
景瞬问他,“你姐姐生什么病了?没事吧?”
高长秋摇了摇头,脸上充斥着悲伤,“她的脑子里长了一个瘤,会疼,县里医生说,要去大城市做手术才能好。”
“……”
景瞬一听这意料之外的情况,眉心微蹙,“那现在谁在家里照顾她?”
“外公外婆在照顾。”
高长秋很单纯,也很信任眼前给他送东西的两位老师。
他坦诚说明自己家里的情况,“我妈妈很早就去世了,爸爸……爸爸外出打工很多年,没回来过。”
家里没有钱,就治不了病。
高长秋住在十公里开外的山上小村,每周上下学都要走上两三个小时,即便如此,他还是会坚持回家。
不仅为了陪伴双胞胎的亲姐姐,而且他还要帮着外公外婆干农活,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自古以来都是这个道理。
高长秋忍着泛红的眼眶,“外婆说,我和姐姐见一面就少一面了。”
“……”
厄运专挑苦命人,麻绳专挑细处断。
景瞬内心不是滋味,还没等他有所动作——
迟归更快一步地摘下了鸭舌帽,将其扣在了高长秋的脑袋上,帽檐投下的阴影遮住了那双懂事的泪眼。
迟归沉默了一会儿,只说,“这帽子也送你了,学校到饭点了,你今晚多吃点,去吧。”
高长秋点了点头,跑远。
迟归压住心底那丝悲凉的情绪,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
景瞬及时靠近,拢了一下他的手腕,“迟归,你还好吗?”
迟归看向他,干脆摘了口罩,“没事,我们也去吃饭吧。”
景瞬知道眼下不是个谈心的好时机,确认恋人没有大的情绪异常后,应下,“好。”
饭后。
操场上开展了集体的观影活动,是一部很经典的美学电影。
大山深处的孩子们几乎没有过“大银幕看电影”的体验,各个看得认真,观影结束后,他们也很踊跃地围着志愿者们提问。
作为解答人之一,景瞬身边围着的小学生们就没断过,他乐意分享着自己在电影上的知识储备,耐心回答着所有人的问题。
直到广播传来校长的回寝催促声,景瞬才终于闲了下来。
陈易铭等待已久,走了上来传达着自家老板的指示,“小景先生,你今晚住最后一排的那个充气帐篷,黄色顶的。”
景瞬领意,“好。”
这个季节的山里夜凉,原本操场上是不合适夜宿的,但有了迟氏募捐资金和物资的入驻,志愿团队住的帐篷都跟着升了级,完全能够抵住户外的寒冷天气。
景瞬走到了最后一排的制定帐篷,刚掀开帘子,就看见了提前等待在里面的迟归。
两人对上视线,又错开。
“还挺宽敞?”
景瞬环视了一下帐篷里的布局,忍不住调侃,“跟着迟董,住得就是好。”
“忙完了?”
“嗯,我先去洗漱。”
迟归将早就备好的洗护用品递了上去,“给。”
景瞬笑着接过,“等我一下。”
“好。”
在外一阵简单洗漱后,景瞬回到了帐篷里,他倒吸一口气,揉搓着有些发凉的手,“你别说,帐篷内外的温差还挺大的。”
迟归第一时间拉上帐篷帘子,避免冷风灌入。
他将暖水袋递给恋人,“缓缓,今晚先将就一下。”
“不将就,这就挺好的。”
景瞬捧着热水袋,将脑袋抵在了迟归的肩膀上,“你在我边上,我就会很安心。”
他感受着恋人身上熟悉的气息,所有的疲惫在这一刻仿佛都烟消云散了。
迟归还记得他下车后的那句话,问,“腰还酸吗?”
“嗯,还酸。”
景瞬低应了一声,摘下了自己的护腰。
他看向近在咫尺的恋人,说话的语气自带撒娇,“迟老师,帮我揉揉呗?”
迟归没拒绝,“躺好了。”
帐篷内的照明灯调至了最低档,两人侧躺着相拥。
迟归特意用暖水袋捂了捂掌心,这才试探着抚上了景瞬的腰。
“唔。”
景瞬敏感缩瑟,像小狗似地抖了抖。
迟归霎时停了手,“嗯?”
“没事。”景瞬低声嘟囔,忍住那点微妙的感觉,“我就是怕痒,有点敏感。”
他主动和迟归分享,“之前医生给我做术前检查,他拿仪器一贴近,我都得打哆嗦。”
迟归带着热度的指尖往腰腹一滑,眸光藏起那点故意。
酥麻感骤起。
景瞬忍不住哼唧投降,“啊好了好了!你要么别按,要么就隔着衣服再按。”
迟归暗笑,“怎么这么怕痒?以后怎么办?”
“我天生就这样,能有什么办法?”
之前是因为腰椎受损,敏感度跟着降低,现在好得差不多了,反倒更怕痒了。
“我……”
景瞬说到一半,才反应过来迟归是指什么,他迅速卡壳,热红了脸。
迟归一本正经地逗他,“怎么不继续说了?”
“你故意的!”
“没有,是你想太多了!”
“……”
景瞬才不信。
他将过热的热水袋往旁边一丢,试图转移话题,“今天看见高长秋的时候,你是不是想到自己小时候了?”
迟归眼中的笑意隐去了一些,没有否认。
同样也是母亲早逝,同样也是被外公外婆抚养长大,这样的成长轨道何其相似?
景瞬将停在腰上的手牵了回来,十指紧扣,“你那会儿心情不好?现在呢?”
转瞬即逝的情绪低落被恋人准确捕获,并且惦记到了现在——
迟归动容,吻了吻景瞬的手背,“别担心,已经没事了。”
“真的?”
景瞬再三确认,试图提议,“迟归,如果高入夏的脑瘤能通过手术治疗痊愈,我想出资帮帮他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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