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冥冥当中命运使然——
几乎是同一时间,迟归就收到了来自对方的视频通话。
“……”
迟归攥着手机的指尖微微用力。
要知道,隔着屏幕聊天的这些时间,两人从未用“视频”这种方式见过面。
对于屏幕那头的人来说,他用得不是“迟归”这层身份。
视频来电的震动还在继续。
迟归终究是拒绝不了这突如其来的诱惑,用指腹遮挡住摄像头后,按下了接通键。
可他怎么都没想到,屏幕画面变化的那一刻——
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就这么无力地倒在地上,一张脸是没有血色的苍白,眼眶是被窒息逼出来的红色血丝。
“景瞬?!”
“……”
屏幕那头的人失去回应,唯一仅有的那点画面随着手机的倾斜,什么都看不见了。
车内的其他人都被迟归突如其来的呼喊吓了一跳,韦迪反应最快,“先生,怎么了?”
出事了!
迟归意识到这个念头的刹那,整个人如坠冰窟。
他强迫自己迅速冷静下来,直截了当地要求,“香樟花园!马上!”
司机老张哪里敢耽误?一脚将油门踩了下去。
迟归一直都知道迟盛给景瞬安排的新住址,但他以为那是景瞬自愿选择的新生活。
因此再有权有势,他都不敢派人盯着、暗中窥探对方的生活,生怕自己不妥帖的感情会打扰到对方。
他没想到,自己口中第一次报出这个小区名,会是在这种场合。
身为特助的陈易铭反应极快,第一时间就报警联系了小区附近的医院。
车速飙到最快。
哪怕手机里的屏幕只剩下黑暗,迟归都不敢挂断。
他尝试着一遍又一遍地呼叫着景瞬的名字,电话那头却始终没有回应,最终只能听见本就微弱的呼吸声渐渐消散,如同无声降临的死亡。
赶到香樟高级小区时,鹅毛大雪飘落。
迟归跑着闯进了住宅区,任由寒意将他侵蚀,电梯下不来,他就一口气跑到了五楼。
502的门虚掩着。
迟归颤抖着想要推开的那一瞬间,整个人却不受控地脱力跌了下去。
天旋地转,如坠深渊。
“——景瞬!”
迟归从床上惊醒,呼吸急促地根本无法喘匀。
他抬手压住自己的额头和双眼,过了很久,才从现实般的噩梦中挣脱出来。
敲门声响起。
是韦迪的声音,“先生,醒了吗?”
迟归控制住自己翻涌的情绪和呼吸,坐了起来,“进。”
韦迪开门走了进来,“先生,你感觉怎么样?两点的飞机,我们要不要改时间?”
“现在几点了?”
“刚过十点半,小景先生已经早起用完餐了。”
韦迪很上道,不忘报备景瞬的情况。
迟归瞥见床头柜上的蜂蜜水,口干舌燥的,拿起来一口气全部饮尽,“不用改时间,我简单收拾一下来得及。”
迟归脑子里少有地一团浆糊,思绪还沉浸在那个反复了无数遍的深夜噩梦里。
他瞥见自己身上的睡衣,“我昨晚怎么回来的?谁给我换的衣服?”
记忆里残存的最后印象,是他望着车窗外,想着回家后得赶紧进屋洗漱、换了衣服,不能让景瞬闻到他身上的酒味。
韦迪追问,“先生,你一点儿都想不起来了?是你自己换的。”
昨晚迟归吞下解酒药后,不知道哪里来的执念,一言不发地就冲进了浴室。
韦迪不敢拦着自家老板,又怕他一个人在浴室里待着出事,只好胆战心惊地守在了浴室外面。
好在一切有惊无险。
迟归醉着,但行为举止一点儿没歪,自行换好了衣服就躺在了床上。
韦迪不敢打扰他休息,这才退了出去。
迟归确实不剩一点儿印象。
他的酒量算不上特别好,但从来没有醉成这样过,居然直接断片了?简直头一遭。
他单手压了压还在狂跳的太阳穴,垂落的余光瞥向了自己手里的空杯子,“这杯蜂蜜水你准备的?昨晚回来没打扰到景瞬休息吧?”
韦迪如实将昨晚回家后的情况报备了一边,然后才说,“这水不是我准备的,可能是管家?”
“知道了。”
迟归将空杯子搁在了床头柜上,“我去洗漱一下,你先下楼吧。”
韦迪应声,“好的。”
迟归拖着沉重的步伐进了浴室,热水淋下,唤起该有的清醒和理智。
他总觉得自己似乎是遗忘了什么,但想了半天,还是一无所获。
迟归迅速将自己收拾妥帖,下了楼。
一楼没有景瞬的身影,反倒是前院门口传来了狗宝的叫声。
迟归胃里难受,一时不想吃早午餐。
他快步循着狗叫声走到门口,正好遇到坐着轮椅往回走的景瞬。
两人的目光对上。
景瞬平静地迎了上来,“醒了?”
“嗯。”
迟归看见他膝盖上的甜点盒,“虞臻送的?”
景瞬回答,“对,他知道我今天要回海市了,做了送来给我。”
迟归正准备再说些什么,就听见景瞬先开了口,“你让一下?我要进去了。”
语气很平稳,隐隐有种说不出的客套。
迟归侧身给他让了路,追问,“景瞬,我昨晚有没有吵到你?”
“……”
景瞬的轮椅停下,只背对着他,“没有。”
然后喊,“狗宝,过来!”
还赖在门口草坪上的狗宝听见他的呼唤,飞奔而来。
景瞬弯腰揉了揉它的脑袋,然后才冲着迟归问,“我们几点出发去机场?”
迟归眉心微不可查地一蹙,“十二点。”
景瞬点头,“那还有时间,我再上楼休息一会儿。”
他都这么说了,迟归只能点头,“好。”
电梯门隔绝了一人一狗的身影。
迟归觉得景瞬的态度有些反常,但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梦里和现实重影又不同,但他的心落得七上八下。
恰时,管家从厨房里走了出来,“迟先生,早上好,你要吃点什么?”
迟归回过神,问,“我房间的那杯蜂蜜水是你放的?”
管家摇头,“不是。”
“……”
迟归听见这声回答,像是突然有了方向。
不是韦迪,也不是管家,那就是景瞬送了蜂蜜水?
他昨晚不会真的趁着醉酒,没能控制着自己,做了什么冒犯对方的举动吧?
一想到有这种可能性,迟归懊恼倍增。
…
回了房间,景瞬这才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狗宝察觉出他自家景爸的低落情绪,连忙舔了舔他的手背安抚,“呜~”
“乖,我没事。”
景瞬顺着狗宝的脑袋毛,思绪却止不住偏移——
昨晚窥见迟归醉酒后的真情流露后,真正慌乱的人却是景瞬。
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突然得知的“一角真相”,只能是拼尽全力推开迟归,胡乱将被子盖在对方身上后,落荒而逃。
这一夜,景瞬失眠到了天亮。
他试图调整自己的情绪,给自己找了无数说服自己的理由。
就比如他对迟归的感情其实不是喜欢,是常年孤单后的那点假性依赖。
再比如,他和迟归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不应该设想两人有超越协议发展的可能。
迟归是很好,但他不能贪恋、不能依赖、不能喜欢,而是应该保持最开始的理智和念头——
没有什么比双腿和未来的事业更重要,等明年协议到期,他们就是桥归桥,路归路。
正想着,手机就响起了消息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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