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仁聘气得手抖,“你这是在威胁我?”
“是又怎么样?你要不再报个警?”
迟归眉梢微挑,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我知道你最近安了什么心思,不就是听了大房的怂恿,想让我和你们中意的人选联姻结婚?”
“省省吧。”
“我这辈子不可能和任何一个女人进入婚姻,所以你现在说得没错,要讲究起直系血缘,迟家确实要断在我这一代了。”
“……”
迟仁聘不做声,脚步被这番大逆不道的话气得虚晃了好几下。
“你最好别烦犯糊涂,认清事实,只要我在家主的位置上多坐一天,那这个家就是我迟归说了算!”
“当然,你这么想要迟氏后继有人的话,不如自己多努努力?但凡我这会儿再有了弟弟,等你百年之后,我保证会把我现有的一切都让给他。”
“你、你这个逆子!胡说八道些什么!”
迟仁聘胸口起伏得厉害,一口气没喘上来,竟翻着白眼直直地栽了下去。
陈万水忍痛去查看情况,“老爷子!老爷子你怎么了?”
迟归不予理会,无情转身走了出去。
…
西楼前院栽种了很多芍药,这个季节开得正盛。
迟归刚走出主屋,就看了景瞬坐在轮椅、待在一簇花堆前,指尖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挑动着花瓣。
高处的亮灯投射下来,在他的四周形成了一层蒙蒙亮的光晕,也衬得他的侧脸越发吸引人。
“……”
迟归就这么目不转睛地看了一会儿。
原本存在情绪里的戾气莫名被柔和包围,平静了下来。
大概是他注视的眸光太过明显,景瞬很快就侧身看了过来,“迟归,你和老爷子聊完了?”
“聊”是很温和的说法。
他刚才隐隐约约听见了几句,父子两人应该是正面吵起来了。
迟归快步走近,“你怎么还没回去?韦迪他们呢?”
“我让他们先回去了。”
景瞬对上迟归的眼,实话实说,“我在等你啊,老爷子今晚估计是被我气狠了,我怕万一真出了什么事,那罪过就大了。”
“他身子骨很硬朗,不会有什么问题。”
迟归示意景瞬往外走,“走吧,仔细说说,今晚到底怎么回事?”
在回去的路上,景瞬才将今晚发生的一切如实告知。
他在事后反思,有一点,但不多,“我今天在老爷子面前,是不是’无赖‘表现得太过了?”
迟归不以为然,“没事,就该让他吃瘪长长记性,不然以后还会想着没事来找你麻烦。”
景瞬得到他的认同,嘴角微弯,“迟归,你别听他瞎说。”
“什么?”
“刚才老爷子吼得挺大声的,我听到了一点儿内容。”
景瞬先解释,然后实话安慰,“去世的老先生看得挺准的,西楼这位根本靠不住呢,迟氏要不交到你的手上,恐怕早晚是要倒闭的。”
迟归松出一点儿笑意,“爷爷在世的时候,也偷偷和我说过这话。”
他早知迟仁聘一事无成,才越过后者隔代培养继承人。
“我今天是第一次见到迟仁聘。”
景瞬抬眼望向眼前人这张早已经熟悉的脸,一通研究,“但我觉得你们两人长得不太像,你的容貌应该更像你妈妈。”
不是都说儿子会遗传母亲的长相优势?
“迟归,你妈妈的眉眼肯定很好看,鼻梁也高。”
“……”
迟归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
景瞬往前滑出了一点儿距离,停下,有些意外地转身看他,“怎么了?”
小道没有路灯,只有草丛堆里藏着照明灯。
男人的五官隐在暗处,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情绪。
但景瞬能感受到迟归沉默之下的、意外流露的那点痛苦,他往回退了一点儿,低声喊,“迟归?我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
毕竟,无论是外界还是迟归本人,从来没有提起过回到迟家之前的事。
迟归对上景瞬关切的眼神,藏在内心深处的孤寂被翘起了轻微一角,“我没见过我妈,她死在我出生后一天。”
“……”
“产后大出血,县城小医院资源有限,没救回来。”
迟归是在午夜十一点出生的。
他新生不到一个小时,零点刚过,就迎接了亲生母亲的死亡。
景瞬呼吸一凝,一种名为“心疼”的酸涩情绪在他的胸口弥漫,却又无从发泄。
他的原生家庭哪怕后面出现了婚姻变故,但在景瞬小的时候,也是享受过景观海和徐佳的父爱、母爱的。
景瞬想问些什么,但又怕不合适。
没想到,迟归却自己主动开启了这个话题——
他的母亲名叫宋宁可。
听说这个名字还是迟归外公在女儿出生时,特意找算命先生取的。
宁可,宁可,一个光看文字就读出要强的名字。
事实上,宋宁可从小到大也确实做到了处处要强——
从最好的县中学,以第一名的成绩考到了市一中,再从市一中以前三的成绩靠近了海市的名牌大学,毕业之后,她就顺利进入了旁的毕业生梦寐以求的大厂企业。
宋宁可天性要强,一路从最底层的实习生,做到了部门高管,直到在一次项目中遇到了不靠谱的迟仁聘。
孽缘。
迟归一直用这个词来形容亲生父母之间的相识、相遇以及结束。
“我是后来才知道,我妈生前一直有记录日记的习惯,也是从她遗留的日记里我才得知了一些真相。”
“当年,迟仁聘为了防止她后悔找事,偷偷花钱打点了我妈的公司高层,让她’失误‘离了职。”
甚至,迟仁聘还利用迟氏总经理的便利,让海市绝大多数的企业都不敢招收宋宁可。
说得直白点,就是想让宋宁可在海市混不下去。
“……”
景瞬听见这层往事隐瞒,眉头紧蹙,只觉恶心。
迟仁聘简直是个彻头彻尾的渣男!非但算不上好聚好散,居然还将女方逼到这种程度?
迟归恨着迟仁聘,只是看在已经去世的爷爷的份上,才勉强容得下前者。
“我不清楚我妈为什么会决定生下我,但她就是这么做了。”
迟归还可以从日益幸福的日记文字里看出,宋宁可满怀期待他的到来——
她让迟归跟着她姓宋,单名一个予字。
宋予,亦是上天送予她的礼物。
“我妈要强,从海市离开后就回到了杭市周边的一个小县城工作,她不想让父母替自己担心,所以直到要生产的那最后一个月,她才告知了我外公和我外婆。”
可惜命运总是造化弄人,他们母子注定只有那么短短的缘分。
迟归压住心底的遗憾和痛苦,又说,“我是我外公外婆带大的。”
景瞬悄然问,“那他们现在?”
迟归简单四字,“也去世了。”
“……”
“我妈是他们最引以为傲的女儿,可惜,白发人送黑发人,除了我妈,他们名下还有一个儿子,年轻时候在河边捡来的弃婴。”
“老两口一直生活在杭市的小茶村里,是辛劳了大半辈子的朴实茶农,家底不算殷实,辛辛苦苦才拉扯了一双儿女长大。”
迟归不着痕迹地压了压呼吸里的颤抖,试图转移话题,“你不是一直说我的衣服上有茶香?”
景瞬顺势接问,“你之前和我说过是茶包?”
“嗯,是我外婆教我的办法。”
茶叶可以吸潮,塞进柜子里面可以保持衣物干燥。
久而久之,迟归就将这种用法当成了习惯,他不喜欢喷那些香水制品,却没想到衣服上沾上的茶香让景瞬有了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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