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鹿鸣想到去年搜查他的那批西南军,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因贩卖军粮一事受到惩罚。
他没什么好怕地说:“挺好的,有厢军、西北军在这儿,一般人也不敢来这片造次。”
“可西南军要跟我们造次怎么办?”钱贵着急地问。
徐鹿鸣挑了挑眉,锋芒毕露:“那就打回去,都是军卒还怕了他们不成?”
军卒就该用军卒的方式解决问题,军队里只要有看不顺眼的,都会约上面打一架。徐鹿鸣在养马营和采买营虽然都没用上武力,但他也不会怕别人打上门来。
钱贵等人一脸苦涩,他们就没在军营里正经操练过,如何打得过这些常年在外办事的军伍!
徐鹿鸣不关心他们的想法,在西街走了一圈,对着身后耿元亮派出来帮他们量地,记录地契的文吏说:“这一片我们西北军都包了。”
“……这一片,都、都包了?”文吏被徐鹿鸣的大手一挥给吓得嘴唇都在抖。
一间作坊的地,他能做主,可徐鹿鸣要的是二十间作坊,这叫他如何敢下笔?!
徐鹿鸣也不为难他:“你回去跟你们县令说,这些地我们买,不用他送。”
一间作坊徐鹿鸣好意思收,二十间作坊,徐鹿鸣也没那个脸叫人家送。
“好好好。”文吏得了话,赶紧往县衙跑。
徐鹿鸣带着钱贵等人又把这片地给巡视了一遍,实在挑不出一个不满意的地方,这才回家。
“……”
没了老鼠的跟踪,姜辛夷终于得以去梨园给三皇子看病。三月来的时候,这儿的梨花开了满园,如今梨花早谢了,只余一些还没有成熟的果子挂在枝头。
经过三四个月的治疗,他的腿不再萎缩,长了一点肉,看上去没那么可怕了。
今儿姜辛夷给他施针,他惊喜地发现:“姜大夫,我的腿好像有一点知觉了。”
“不错,要不了多久你就可以进行下一个阶段的治疗了。”姜辛夷也欢喜,治了这么久,神经总算是有点儿反应了。
三皇子克制住内心的激动,捏着轮椅扶手问:“接下来我应该怎么做。”
“接下来你不能再坐轮椅了,需要卧床一个月,保持脊椎稳定。”姜辛夷道,“不能睡软床,得睡硬床。”
“吃饭喝水都得躺在床上吗?”
姜辛夷颔首:“是的,尽量不要有任何挪动。”
“好。”三皇子也是个果决的,当下吩咐侍从将他放置在床上,问道,“是这样吗?”
姜辛夷看了看他的腰,可能这么多年没有走路的原因,腰椎这儿也有些萎缩,躺不平。
他道:“先这样躺着吧,改天我让我夫君给你做个脊椎固定板。”
“你夫君还会做这个?”三皇子好奇。这段时间,姜辛夷每次来三皇子这儿都会跟他说一说徐鹿鸣,说得三皇子都快跟徐鹿鸣神交了。
“是啊,他动手能力很强。”姜辛夷一说起徐鹿鸣唇角带笑,是外人看不见的温柔,“什么都能做,后续你康复需要用到的不少东西都需要他来做呢。”
“那你下次来的时候,也把他带来吧。”三皇子邀请道,“正好,再过一段时间这里的梨也熟了,你们摘一些回去。”
“好。”姜辛夷没有拒绝。给三皇子治疗,还得把他脊椎里的水肿抽掉,徐鹿鸣正好可以用空间收取。
从三皇子处出来,姜辛夷想到徐鹿鸣的衣服好像很少,穿来穿去都是那些,正想去找他常去的铺子,再给他做上一些。
一抬头就看见徐鹿鸣正在前头冲他笑,好奇地上前:“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它带我来的。”徐鹿鸣指了指停在姜辛夷身边的一只蜜蜂。
姜辛夷挑眉:“那我以后走到天涯海角你都能找到我咯。”
“那可不。”徐鹿鸣牵住姜辛夷,把手上打着的伞往他身上倾斜。
六月来了,正是太阳毒辣的时候。
他见姜辛夷没有回家的欲望,问道:“还要去哪儿吗?”
“去给你买衣服,顺便逛一逛县城。”姜辛夷将自己的想法说了说。
“好。”徐鹿鸣没有拒绝,把他往成衣铺子带,“不止要给我买,木兰你也要买。”姜辛夷把所有人都照顾得很好,唯独不会照顾自己。
“行啊。”姜辛夷没有拒绝,目光尽往贵的布料上挑。可能是前世的习惯,他习惯了穿好不穿差。
徐鹿鸣现在有钱了,才不计较这点支出,只要姜辛夷看中的,也不跟店家讲价,直接买。
喜得店家直说今儿财神上门了。
两人逛了好些铺子,徐鹿鸣手上已经是大包小包的了。姜辛夷突然像是想到什么一样,指着肚子问道:“要给她买吗?”
虽然孩子可能还没有成型,但徐鹿鸣和姜辛夷已经把她当个人看了。
“买!”徐鹿鸣都已经买了许多了,也不差自家女儿这一份。
姜辛夷站在街口茫然:“买什么?”
这个时间买衣裳玩具未免都太早了。
徐鹿鸣左右看了看,走到一家捏陶人的摊子:“捏个陶人吧。”
说着,他低下头去跟店家商议,让他帮忙捏个一家三口。店家问孩子要什么样的。
姜辛夷脱口而出:“照着他爹捏。”
徐鹿鸣见捏陶人要许久,去一旁的馄饨摊子借了根板凳,两人坐在街口边歇边等陶人。
“你这个人怎么这样,我要是做得不好,你大可以早早解聘我,我都干完三十天了,你才说我做得不好,哪有这样的!”
一旁一道尖锐的声音传了过来,徐鹿鸣和姜辛夷都好奇地看了过去。
只见一个哥儿正站在一道小门边,对着倚在门口的汉子不满地吼道。
那汉子抄着手,一脸不屑:“你都干三十天了,还没干好,我当然不给你结工钱了。”
哥儿不服:“我哪儿没有干好?”
“哪都没有干好,我哪都看不顺眼。”
“那我进去把我做的都剪了。”哥儿说着就要往里冲,门内出来个妇人,咄咄逼人,“干什么,干什么,你勾引我丈夫不成,还想拆我家啊!”
哥儿脸都气红了:“谁要勾引这个癞疙宝!”
“说谁癞疙宝呢?”汉子怒道,“就你这种克父克母的扫把星,家里穷得连盐都吃不起的,你不勾引人,你怎么生活,我都看见过好几回,你当着我面脱衣服——”
“啊!我要杀了你,杀了你!”哥儿说着拔下头上的木簪子,直直地往汉子脖颈捅去。
眼看就要捅到汉子脖颈,一只手稳稳地接住他的簪子,哥儿血红着一双眼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人:“你也要帮他!”
“不是。”徐鹿鸣借着簪子,把他的手往回推了推,他的手已经被木簪子的力道划伤,鲜血顺着簪子直往下流,“为了这种人,搭上自己的人生不值得。”
说着转身对着汉子踢了一脚:“欠人家多少工钱,还不快结了,人家一个孤儿,光脚不怕穿鞋的,我劝你还是不要得罪他的好。”
汉子早被哥儿握着簪子扎过来的狠劲儿吓软了腿:“三百文,媳妇,快给他结了。”
“干得不好……”他媳妇还有点不情不愿,汉子手一扯,怒道,“快去。”
徐鹿鸣有句话说得好,人家光脚不怕穿鞋的,今儿这钱不结,谁知道这个疯哥儿还做得出何事来。
他媳妇拿了钱出来,扔给哥儿:“喏,你的工钱。”扔完,把门“啪”地一关,隔绝了外头的一切视线。
“谢谢。”哥儿拿到工钱不住地对徐鹿鸣鞠躬感谢。这会儿他才惊觉过来,他那一簪子扎下去,会发生些什么。
徐鹿鸣摆摆手:“不用谢,快些家去吧。”
“恩人,你手受伤了。”哥儿看到徐鹿鸣手上的血,赶紧从他方才的工钱里捋了一大把钱塞给他,“去医馆让大夫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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