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也知道,在他们来之前,营里的有心人们就跟他们透露过,他这个新队官在库里是如何招人恨的,进了他的营帐,以后不知要遭受多少上头的为难云云,因此徐鹿鸣一点也不废话地说。
“但我要告诉你们的是,我徐鹿鸣最不怕的就是那些刁难,我能从后军营帐的一个养马卒仅用四个月的时间升到现在的队官,就是因为我敢干旁人不敢干的,敢做旁人不敢做的。”
“现在,想在我营帐内混吃等死的,可以走了。”徐鹿鸣目光如炬地扫过这群手下,见刚还弯腰驼背的一群手下在他的眼神中,逐渐挺直了背,满意道,“既然大家都选择留下,那以后便都是我徐鹿鸣的袍泽,脏活累活我不会让你们独揽,可若有人敢在我这儿偷奸耍滑,吃里扒外,跟外人亢泄一气来对抗营里的弟兄们……”
徐鹿鸣抽出佩刀,将身前的案牍,削掉一角:“便如此桌,绝不姑息。”
“听明白了没!”
“听明白了!”
那四十个手下,在徐鹿鸣这一通示威下,不管心里有没有信服,至少面上不敢再对徐鹿鸣有所不敬。
徐鹿鸣也不求他们对自己有多恭敬,只要他们安分守己就行,因此对他们的态度十分满意。
“头儿厉害!”曾桐等人见过徐鹿鸣这一番示威后,更是兴奋得面红耳赤,不住在心里给徐鹿鸣鼓掌。
早在徐鹿鸣去邓文滨营帐的时候,他们就来新营这儿跟这四十多位弟兄们熟悉了,说不好这些人以后就是他们的手下,可得提前打好招呼。
孰料,这群人就跟他们当初一样,一个个都是一群懒怠货,对他们爱搭不理的,问烦了更是把头一撇,直接不说话了。
这可让曾桐一行人犯了难,徐鹿鸣不是个性子强硬的,他们当初肯听徐鹿鸣的,是因为徐鹿鸣自个有路子,他们只负责打个下手。
但徐鹿鸣现在都升队官了,总不能还让手下打下手,凡事亲力亲为,那还不得把别人给笑话死。
好在徐鹿鸣今天震住了场子,彻底镇压住了这群新人,不用担心别的采买队伍来看他们笑话了。
收服完人,徐鹿鸣也不客气,直接宣布任务:“今年营里开春的差遣就是买盐,我们队刚成,我也不想一上来大家就觉得我偏袒自己人,这样,从此刻开始,大家都出去打听盐商,打听得数目越多越详细,五个火长和十个伍长依次排序。”
“当然,我想有些人肯定不在意这个火长和伍长的名头。”徐鹿鸣勾了勾唇,“但我要告诉你们的是,我的队跟其他队不一样,我这儿的火长和伍长都是有俸禄的,伍长一月一百文,火长一月三百文,要不要,看你们自己的。”
至于钱从哪儿来,当然是从上次买药材的那二百两银子里拿了。
上次营里给了他二百两,让他去买一千二百两的药材,他可是一分钱都没花,仅凭一头猎鹰就搞定了。
事后,压根就没有人来问他这二百两银子的事,徐鹿鸣一点也不客气地收进了自己囊中,毕竟他的灵泉鸡也是要成本的。
现在拿出一点皮毛来犒劳这群手下,徐鹿鸣也觉得很划算,他可不想自己当了官,还累死累活的,什么事都要他亲自督查。
果不其然,徐鹿鸣的话音一落,不管是新人还是老人,全都目光灼灼地盯着他:“徐队官,此话当真!”
“当真!”徐鹿鸣当即从身上取出一个荷包来打开,将里面的银子拿给他们看,“这里面装了三十两银子,是咱们营里一年的俸禄,我现在就把它放在帐中,以后每月都从这里面支钱给大家。”
“徐队官,我现在就出去打听!”
有那机灵的,见到徐鹿鸣拿出来的银子,当即眼睛一热,告了身退,就往营帐外奔。
“我等也去打听!”
他这么一动,其他人也全都反应过来,疯狂朝外营帐外奔,每个人都跟打了鸡血般着急去做事。
这让一些在徐鹿鸣营帐外,等着看他驯服不了手下的笑话的一群人,全都看傻了眼,这怎跟他们想的不一样?!
有回过味来的其他队官,回身大骂自己队里的军卒:“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跟上去一起做事啊,别让新队把盐商们都给抢走了!!!”
“……”
军营里好一通忙乱,第一天入值处理得得心应手的徐鹿鸣慵懒地抻了抻腰,甚至在无人注意的角落,他还偷溜回家吃了顿晚饭。
饭桌上,杨秀莲跟徐鹿鸣说:“开澡堂子那事儿,你小姑答应了,可把我们给好好谢了一通,这些年来,还是第一次见她软下脸来。”
“哎呀,不求她心里多记得我们的好,但求她以后别有事没事来家里找事,就谢天谢地了。”
杨秀莲是最怕麻烦的,上次她来家里给徐鹿鸣说亲的事儿撞上姜辛夷第一次来回家,她到现在心里还有个疙瘩。
木兰那般聪明,定然是瞧出了些端倪,也不知心里有没有怨上他们。
想到姜辛夷现在在回西南的路上,她又惆怅了一句:“也不知木兰现在到哪儿了,这家里一下少一个人,乍然还有些不习惯呢。”
孩子们的事儿,他们做长辈的不太敢管,何况姜辛夷还是正儿八经的医官,怕耽误他前途,徐家人更是不敢拦,帮着他收拾了一番行李,亲自目送了他远去。
徐鹿鸣就知道徐小姑会答应,毕竟家里这个澡堂子有多赚钱,徐小姑都是看在眼里的,她如何不心动。
但她忘了,西北缺水,徐家的澡堂子是借助于冬日里有雪,才得益于开起来的。她现在火急火燎地去找人挖窑洞,筑澡池,等她家的澡堂子开起来,都开春化冻了,哪里还有水。
她家的澡堂子想要营业,就得等到今年入冬,从开春到入冬,有七八个月呢,期间,她还得求着徐鹿鸣给她买炭,定然不敢与徐家交恶。
就算是装,她也要在徐家装出一副亲亲热热的模样。
等到今年入冬,去年眼热徐家澡堂子的人恐怕都要行动起来,毕竟炭价虽贵,但澡堂子又不是赚不回来,这买卖他们如何就做不得了。
到时候,西北遍地澡堂子,除了徐家以外,吴家那边的亲戚肯定也有意动的。
徐小姑见不得娘家好,就见得了婆家好了?怕不是,所有开澡堂子的人,她都要恨上一遍,觉得是这些人抢了她的生意,绝了她的发财之路。
到那时,她天天恨这个怨那个的,就恨不到徐家头上了。且这么多人与她竞争,她肯定很怕给她买炭的徐鹿鸣突然断了供,一定会牢牢地巴结着徐家,徐家说什么就是什么。
徐小姑再怎么说也是徐老大的亲妹妹,徐老大嘴上说着不认这个亲妹妹了,但是真要遇到事了,真能不管吗?
徐鹿鸣要的就是她以后别给家里惹麻烦,而不是彻底撇清关系。
所以,姜辛夷给他想的这个拿捏徐小姑命脉的法子,当真妙极了。
“我去给木兰写封信,问他走到哪儿了。”想到姜辛夷,徐鹿鸣放下碗筷,去了自己屋。
他养鸽子的事,全家人都知晓,只是他们一开始,不知晓这鸽子养来干嘛的,直到姜辛夷来家里,他们才知晓,这是养来跟姜辛夷通信的。
“嗳。”杨秀莲喜笑颜开应下,还在徐鹿鸣背后说了一句,“别忘了在信上提一提,我们也关心着他呢。”
“好。”徐鹿鸣在屋里应了声,急急忙忙地拿出信纸来给姜辛夷写信,把今天所发生的事儿说了说。
晚上等回信的时候,徐鹿鸣不可避免地就想到了姜辛夷走前,他们接的那个吻。软软的,甜甜的,如踩到云端般叫人觉得身心都是愉悦的。光是就这么想一想,他都觉得心里沁满了甜蜜,脸上情不自禁地就浮起笑意来。
可等到他睡着,梦里全是他和姜辛夷接吻时的触感,真实到他不由自主地就跟姜辛夷做完了接吻以后的事。
徐鹿鸣笑不出来了。
毕竟梦就是梦,梦里的场景再好,醒来也终究是一场空,那种迫切想要接吻,想要拥抱,甚至是只要看到他就行了的想念涌上来,却无法得到满足的感觉,太令人空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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