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药片还没推广出去,且不知其他县的反馈如何,一开始也没有招募太多人,他只要了三百个名额。可就这三百个名额,也让县里掀起滔天巨浪。
“招人去制药嘞,听说制的药就是那能治鼠疫,又能治肺痨的药!”
“那把我儿子送去,这要是学会了制这药,那我儿子岂不是也成神医了。”
“只要女子、哥儿,人姜大夫说了,这药做得精细,男子的手太糙,做不了。”
“哎呀,女子、哥儿也行,正好我家哥儿多,送一两个去做工,能学医还能有工钱拿,两全其美。”
“想得美,人家姜大夫还说了,先照顾身患残疾,不好婚嫁的女子、哥儿,你们这些有父母操持的,让让人家呗。”
“如此一说,我那生下来,脸上有块胎记,嫁不出去的小姑子,有活路了!”
“我家那个六指哥儿也行呢,先前人家都说六指不好,如今看来,六指才好呢,六六大顺,没这六指,能去学这神医的活计!”
县里对于姜辛夷这招募人的法子,有理解的,有不理解的,还有来家里走后门,想把自家孩子塞进去的,弄得人啼笑皆非。
姜辛夷没管,也让赵二娘和姜大年不要管,这种事一旦开了口子,就跟那洪水泄闸似的,一发不可收拾。
赵二娘和姜大年来到这城里,可能因为曾经当过奴仆的原因,跟左邻右舍并不亲近,听姜辛夷这么一说,对找上门来的人,全都装傻充愣地说,他们做不了儿子的主。
旁人一看做父母的这样,又不敢亲自去找姜辛夷,此事便不了了之了。
因为涉及太医院,这事儿也算是医署的一部分工作,把招募的事一定,姜辛夷便把里头的事丢给下头的医吏们去做,有姜慕荷做眼线,也不怕这些医吏对他阳奉阴违。
忙了一阵子,好不容易清闲下来的姜辛夷,趁着下雨,街上没什么行人,打着把伞在县里逛了逛。
潮州太热太潮,徐鹿鸣这两天与他通信,信纸上都带着股湿意,他想在街上替他寻一点清凉的衣料,给他重新制两身衣裳。
寻了好久才在一家裁缝店选好了布料,告知店家尺寸,请他们加急做出来。
一转身,他便被一个小厮拦住了去路:“姜大夫,我家主人有请。”
“我并不认识你家主人。”姜辛夷蹙眉。
小厮见姜辛夷防备心很强,又低了低眉:“姜大夫请别多心,我家主人只是想请你上门医治,并无恶意。”
姜辛夷最烦这种半道上拦人的,没见他正忙着吗,声音有些发冷:“叫你们主人到医署找我即可。”
医署的大门日日敞开着,他来医署医治,他们医署的人还会把他拦在门外不成?
“我家主人的病不适合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瞧见。”小厮见姜辛夷生气,姿态放得更低了,从胸口取出一个匣子来,“若是姜大夫这会儿愿意给我家主人看病,这匣子里的东西,就归姜大夫了。”
姜辛夷抬眼。
是一块质地上乘的和田玉。
这种玉的导热性好,佩戴在身上能快速吸收人体的热量,给人一种自然的清凉感。
徐鹿鸣家贫,身上从未有过佩玉,姜辛夷觉得拿这块玉给他做个清凉牌也不错。
于是他咳嗽了一声,对着小厮正色道:“带路吧。”
“姜大夫请随我来。”小厮见姜辛夷应下,眉开眼笑地把他往一处僻静的宅院引去。
姜辛夷打着伞来到这座宅院前,见里面跟阴宅似的,死气沉沉的,不由得挑了挑眉。
待他收了伞,将伞放在门口,进到院内,见到一个坐在轮椅上,浑身贵气,但一身阴气的男子,眉头挑得更高了。
“……”
董承运的动作很快,几乎是和徐鹿鸣签订契约的当天,他就去找其他县令商议。就连他的夫郎也被他拉出来做制衣坊选址、招募等工作。
怕唐突了徐鹿鸣,他们派了位典史陪徐鹿鸣逛大至县。正好徐鹿鸣尝了一次海鲜大餐,也想给姜辛夷弄一些,便对这位典史道:“韩典史,麻烦你带我去海边走走吧。”
“好。”韩典史想着徐鹿鸣从未来过海边,怕是对海好奇得要死,便带他去海边走了走。心想,等他新奇完,就能离开了。
谁知,徐鹿鸣这一逛,从早上逛到晚上还不算完,在渔村住了一夜,等到第二日,见人家有出海打渔的,也要跟着去。
“徐队官万万不可。”韩典史一个劲地拉徐鹿鸣,“这海上风浪大,保不齐就会出意外,您若是出事,我怎么跟董县令交代。”
“没事。”徐鹿鸣让他安心,“我今天早上拜过海神,还掷了圣杯,海神准我出海呢。”
徐鹿鸣两辈子第一次来海边,一天的时间怎么可能玩得尽兴,更何况他还想给姜辛夷弄些三文鱼、金枪鱼之类的鱼类在空间里养着,当然得下海一趟。
有韩典史跟看眼珠子似的跟着,他不好当他的眼皮子下海,只能跟着打渔的队伍出去。
他昨儿问过,知晓这些打渔的队伍出海前都要拜海神,询问祂自己今儿可以不可以出海。
一方一俗,徐鹿鸣也没想破坏人家这儿的习俗,也跟着照做了一番,运气比较好,三次圣杯都是准许。
韩典史还当徐鹿鸣那是为了尝鲜才跟着去拜神的,谁知他真要出海,吹胡子瞪眼睛的,早知晓这位队官这么孩子气,说什么也不会让他去拜神。
可不管他怎么劝,徐鹿鸣就是要出去,韩典史没有办法,只得跟着他一块出海,路上一再嘱咐渔夫不许把船开去深海。
渔夫没办法,只得把船摇去离海深一些,但又不是很深的采珠之地。
韩典史满意极了,跟徐鹿鸣解释道:“徐队官,这里珠蚌多,附近疍户都会捡蚌,我们就在这里待着吧。”
“行啊。”徐鹿鸣点头同意。
他饶有兴致地瞧着疍户们身上系着绳子和采珠刀,下到水里,将水底的珠蚌们一一采上来,再挨个开蚌看有没有珍珠。
有些运气好,开出来的珠蚌中有一颗成色还不错的珍珠,就会大喊一声:“今儿运气真好,我采到了!”
有些运气不好,开了大半船的蚌,也没开出珍珠来,则会骂骂咧咧地说:“今儿衰透了,竟然一颗珍珠也没采到!”
当然这些话都是徐鹿鸣臆想出来的,因为他听不懂疍家话,但这不妨碍,他根据这些疍家人的动作神情猜。
海上的太阳越升越高,来海面上采珠的人越来越多,看得徐鹿鸣心也痒痒的,脱了鞋袜,也要下海。
“徐队官,你会憋气吗?”韩典史急忙拉住他。
“会!”徐鹿鸣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他的空间能源源不断地帮他渡气,不会也必须会,而且他知晓韩典史不会让他下海太远,还小小地撒了谎,“我不去采珠,我就在海面上游一会儿。”
“好吧。”韩典史看徐鹿鸣说得肯定,想到海面上这么多人能出什么事,便没有拦着他,任由他下了海。
徐鹿鸣一开始真的只是在海面上扑腾,毕竟两辈子第一次游泳,是真的不会,但扑腾了两下,逐渐掌握了技巧,加上空间又能助他憋气后,他便大着胆子往远一些的地方而去。
韩典史见他是真的会,没再管他,任由他在海里游来游去。
徐鹿鸣趁着这个空当不停地往空间里收海水以及海里的各种鱼类、蚌壳。由于周围都是采珠人,他不便用灵泉吸引鱼类,怕引来鲨鱼一类的大型鱼类给大家招祸,只能一点一点地搜寻。
可谁也没想到变故来得如此之快,徐鹿鸣正在一处海下的岩石里翻着龙虾、梭子蟹呢,就听到周围隐隐约约有惊呼声传来。
他忙从水里游出来,见海面上不知何时涌来一股海浪,海浪里还裹挟着类似鲸鱼之类的大型鱼群。重要的是,这些鱼群靠近的地方,还有不少采珠人,来不及逃离。
他们游的速度哪比得过鲸鱼的速度,可想而知等鱼群追上来,他们会遭遇什么。徐鹿鸣急忙下到水里,利用空间一秒一秒地闪现到这群人面前,先把向他们涌来的鱼群全收了,这才一手抓起一个往疍家人躲避的礁石上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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